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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一章 心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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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精小绰约的房落,园子里遍植丁香,虽无花可枝桠的香气仍使人头晕。
进屋落座,斟了清茶。杜筱郁未等别人开口,开门见山说道:“文泽……”一个“哥”字终未出口。“我父亲的事,你听说没有?”于文泽一愣:“叔父出什么事了?”杜筱郁便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于文泽想了一会,隐约记得有这么件事:“筱郁别急,我问一下。”说着起身去打电话。
这工夫春纤走到杜筱郁身旁,这才来得及露出羞愧之色,怯怯地叫了声:“小姐……”杜筱郁忙止住,拉春纤坐下:“别再叫小姐了,干脆把‘小’字去了,就叫姐吧。”并给了春纤一个安慰的微笑,“我都知道,这些年你们不容易,多亏了你照顾他,苦了你们了,现在这样也好。”一席话触动多少前尘旧事,春纤泪如雨下。
于文泽走回来,看见这场景不知说什么好。春纤忙拭了眼泪,问道:“快说啊,老爷怎么样?”于文泽这才说道:“叔父的事情不大,应该没问题。”听着他这样轻松的语气,杜筱郁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父亲有救,忧的是于文泽到底帮日本人做什么?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消息。杜筱郁点头,轻声道谢,这一声轻谢着实刺痛了于文泽的心。杜筱郁看着半天没有说话的汪沅之,说:“我们回去吧,还有事情要料理。”汪沅之被冷落半日切实有些尴尬,听这一句又较之别人尤为亲密,便站起身来道别,杜筱郁与春纤道别。按说三个故人应该相谈一番,弄清楚现在彼此的状况,和当年爽约的误会。可是这样的谈话除了伤害又能有什么意义?
杜筱郁和汪沅之并肩走出这个另人窒息的小院,终于支持不住,汪沅之将她轻拥在怀:“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酒太烈,可能是花太浓。我们走吧。”
“花?”汪沅之的一肚子问题,此刻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叫了辆车将杜筱郁送回家门口。杜筱郁迟疑良久:“汪先生,萍水相逢,只短短数日,我……”汪沅之忙止住,真怕一个“谢”字出口,有的时候一句道谢远比一声道别令人惆怅。只一笑:“时光不是这么算的……快进去吧,好好休息。”杜筱郁点点头,下了车又回头:“我,欠你一个故事。”汪沅之挥挥手,示意她快进去。
小雁一直在门口徘徊着焦急等待,见小姐身影忙迎上前扶住说道:“小姐快去太太房里吧。”杜筱郁一惊,追问道:“太太怎么了?”小雁忙堆下笑道:“我又沉不住气了,太太没什么事,只是问起小姐去处,一家子都快瞒不过了。”杜筱郁点点头道:“你这丫头。”小雁见小姐一脸疲惫,问道:“小姐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怎么弄得一脸倦容,太太跟前可怎么说呀。”杜筱郁抚了抚脸颊,叹了口气挤出丝笑容道:“什么时候变这么细心了?不妨事,屋子里暗。”说着主仆二人一径前往正房。
见女儿已回来杜太太放了心,杜筱郁只说在南京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汪先生,他托朋友打听到了父亲的消息,并没有提前几日晕倒街头和今天再逢于文泽。杜太太松了口气,也只问了老爷平安,余者皆没有精神追究。半晌忽然想起什么,说道:“艾瑞克这阵子没见来呀。”杜筱郁回道:“他出门办事去了。”杜太太点点头,喃喃道:“哪天请那位汪先生来家里坐坐吧,帮咱们这么大忙。”杜筱郁帮母亲掖着被说道:“我知道,等您哪天身子好了的吧,女主人不在场怎么招待人家呀?”杜太太一笑道:“又不是见女婿,还得挑日子。”杜筱郁娇嗔道:“妈,看你说什么呢。”杜太太拉着女儿手问道:“那位汪先生是哪里人?多大年纪?可有家室?”杜筱郁满面娇羞,转头见小雁抿嘴笑,嗔道:“死丫头,你乐什么!”杜太太叹道:“孩子,妈不是拿你开心。知女莫若母啊,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再说,这些年苦了你了……”说完母女二人便缄缄不语了。杜筱郁脑子里浮起了一个遍植丁香的小院,分不清是北边的家还是刚刚离开的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杜筱郁直服侍母亲睡下才离开,找来曹管家共同商议。杜筱郁并不相瞒,曹管家听完之后点头问道:“若是这样真是天佑善人啊,只是这个日本人是谁,可靠吗?”这是杜筱郁最最不愿意说起的情节,但为了使曹管家放心只得说道:“他不是日本人,而且,而且不是外人,你也认识。”曹管家上上下下想了一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杜筱郁说道:“于文泽。”说完便出去了,留下一脸惊愕的曹管家。
第二天一早,梳妆台前,鬓边一缕青丝在手里卷来卷去。小雁倒水回来见状笑道:“小姐这是做什么呢?”杜筱郁放下梳子,说道:“我去汪家,太太问起来就照实说。”说完提了手包出门去了。出了门杜筱郁觉得自己很奇怪,按道理于文泽和自己从小一起长这么大,而汪沅之只相识几个月;于文泽是自己表哥,而汪沅之非亲非故,怎么此时却分不清远近了呢?是因为春纤吗?好像又不是,春纤不是外人而且他们两个人的结合不正是自己一直希望的吗?事实摆在面前是难以接受,但那阵钻心的痛已经过去了。那是因为汪沅之?杜筱郁又不愿意这样想,昨天母亲一句“有家室吗?”深深扎在了她心里。越想越乱,杜筱郁定定神,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出父亲,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