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飞若扬》逐梦人

48、７－４ 双飞燕

　　星期六思飞和王峻峰去吃早午茶。
　　经过了几天前和思飞身心俱醉的交流缠绵，王峻峰觉得她身边的空气都带电。以前看电影电视总难以想像为什么开车那么会儿功夫有人还会忙着爱抚亲吻，以至于扯出无数悲喜剧。现在他算是有了点感性认识，总觉得邻座的思飞的确象磁石，会把自己的目光向一旁牵引。
　　思飞看到王峻峰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眼睛也不总看着前方，就说：“喂，要不然我来开。你想‘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还不想呢。”
　　王峻峰一笑，把手收回来。决定认真开车：“我也不想。可是有人总‘转移我的视线’，我也没办法啊。”
　　思飞笑了一下没说话。好像每次刹车熄火的事都是她来做。不知道他们俩才是对的—再炙热的感情总有冷却的时候，而涓涓流水却可以长流不息。

　　把车停在中国城北边几条街以外。这里是北费城的南部边界。北费城可以说是大费城各区里最破败混乱的一个，每年的枪杀抢劫一半以上都发生在这个区。虽然紧邻中国城的街道还算不上危险，可荒废的楼群，生锈的铁门，墙壁上乱七八糟的涂鸦，杂草丛生的人行道，以及随之而来的颓废和无望的感觉，从这里就已经开始生根蔓延。每次站在这里看着费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遥望中国城的喧闹，想着美丽的Schylkill滨河公园和幽远深邃的艺术博物馆就在咫尺之外，思飞真觉得有种尘世两重天的感觉。
　　听了思飞的感慨，王峻峰说：“你还真的很敏感细腻。”
　　“公子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思飞顽皮地福了一福，“你不如说我小说看得太多了，酸文假醋随时都会往外冒。”
　　唉，这丫头到底有没有正常点的时候？王峻峰心里涌起一种混合着幸福骄傲以及些许无奈的感觉。同时作了一揖：“这位姑娘过谦了。姑娘兰心惠质，才思敏捷，实是令小生好生爱慕。如若不嫌，能否暂移尊驾往茶楼一叙？”
　　思飞一愣，完全没有想到王峻峰会似模似样的跟着发疯。想要一本正经地继续作答，却笑得弯了腰。过了会才说：“王峻峰，我看你是让我感染得病入膏肓了...再不...收身撤步，被关入精神病院可别怨我。”
　　王峻峰也笑。他受思飞感染，一时兴起居然对答入流，自己也没想到。再看到思飞那乐不可抑的样子，真觉得自己的心和她一起在天上飞。他情不自禁把她抱了起来转了两个圈：“你要是精神病院的院长，我巴不得住院呢。”
　　两个人一笑一闹，只觉得再破败的街道也有了生气。往中国城走着，王峻峰问：“你没想过写点什么吗？还挺有文采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多才多艺。”
　　王峻峰一副“有什么奇怪”的表情。
　　“是谁说的‘人贵有自知之明’来着？不过是小打小闹，自娱自乐而已。”
　　“是谁说的‘不试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思飞不以为然，“我中学的时候喜欢写日记。后来也写过随感杂记。觉得自己阅历太浅，笔力不济，就放下了。”
　　“能不能让我看看？”王峻峰来了兴趣。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该撒鱼饵的时候就得撒...？思飞忽然意识到这么想有点不对劲，可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到了常去的一家餐馆，他们刚坐下来，就听到旁边有人叫，“峻峰，最近没怎么见着。我怎么听说你...真是巧了。要不要一块儿？”
　　说着来人走了过来。王峻峰也站起身，“真是巧，来介绍一下。这是张浩宇，一起打球的。这是杨思飞，朋友。”
　　张浩宇略略打量了一下思飞：“很高兴认识你。”又转向王峻峰，“什么时候这么不痛快了？是什么直说不就完了？今天正好，不如一块儿吃，还热闹点儿？”
　　王峻峰看了思飞一眼，说：“对不住，今天就算了。过两天一定找你一起喝酒，行吗？”
　　张浩宇倒也没勉强：“成。你说的，那过俩儿天见。”
　　王峻峰坐下，看思飞带了点笑，就问：“你想问什么？”
　　“我要是什么也不想问呢？”
　　”他们那几个人我都认识。有的也是在宾大读博，有的已经工作了。各种场合都见过几次，说过些话。和张浩宇因为经常一起踢球，也打网球，所以最熟。算是谈得来吧。”
　　“你...为什么不过去呢？”思飞不想被看作是把王峻峰拉得脱离群众的人，虽然她现在并没有准备好以王峻峰女朋友的身份被介绍。
　　“别操心，张浩宇不会介意的。因为我还没想好怎么介绍你呢，所以先少一事吧。”
　　知道王峻峰说的是反话，这份理解让思飞很感动，不由得说：“对不起，我...”
　　“不用。知道自己上不了台面，平时就乖一点。”
　　思飞被逗乐了，也就不再继续考虑这个问题，而是注意起送茶点的小车。很快桌子上就放满了碟和碗，却都是思飞要来的。
　　“你没有想吃的吗？”
　　“你要得还不够多啊？”王峻峰觉得好笑。“看来你是不担心会发胖。”
　　“不是有人怕我会饿得没有曲线了吗？”
　　“没有曲线可以从两个方面理解...我现在要担心另一个极端了。”
　　思飞作势要打王峻峰:“果然男人都是得陇望蜀的。得到了就不再珍惜，总想要更好的。”
　　王峻峰抓住思飞伸过来的手：“你还要我怎么珍惜？要不要我现在站起来对着整个餐厅的人发表一番感言？”
　　思飞赶紧摇头—要是那样自己就得藏到桌子底下去了。然后才醒悟过来王峻峰在逗她，“你...我还以为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你不信？”
　　思飞决定不理他，专心把眼前的食物每一样都尝了一遍。可是一抬头却发现王峻峰还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并没有吃多少。肯定还是在想着刚才自己闹的误会。“你有完没完？秀色可餐是不是？一会儿可不许喊饿。”
　　“是羞色可餐。”王峻峰纠正。又戏谑地问，“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也可以打包带走？”看思飞真要不高兴了，赶紧见好就收，“好了我不再说了，别恼行吗？”就捡起盘子里的食物吃起来。

　　吃得差不多了，王峻峰问：“然后你想做什么？”
　　“陪我逛街好不好？”中国城就紧邻着一大片商场。吃完东西正好可以慢慢消化。不过因为知道男人都头痛逛街，思飞没想着拉王峻峰也去两个人都别扭。可是难题还是要出的。
　　“你开玩笑吧？你是要我坐在旁边等你来考验我的耐性呢，还是发表意见来考验你的耐性呢？”王峻峰最怕的就是陪女孩子逛街。她们一排衣架上的衣服能来回翻十遍还好像没见过似的；同一件衣服试来试去可以变出来无数组合看花眼了事；最后明明有了主意还硬要你来说。说得不好自找没趣，说好说得不恳切不深刻也会被指责敷衍不专心。思飞不会也是这样的人吧？
　　“你珠穆朗玛峰都愿意攀，陪人逛逛街就那么难吗？”
　　看思飞带点戏谑的神情，王峻峰听了心里一松，想果然她在开玩笑。“你还别说，我宁可去爬珠穆朗玛峰，也不愿意做什么市场导购。憋也憋死了”
　　“那你以后怎么...”思飞本来想说‘怎么讨好你老婆’，却突然想到这种暗示是禁区不能随便开玩笑，就赶紧换话题，“...办呢？”

　　吃完了东西，两个人离开餐厅。张浩宇那一桌还没散，王峻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思飞也跟着向张浩宇一点头。可是怎么觉得好像满桌的人都在打量自己似的，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向前台走。
　　张浩宇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好奇。那个女孩就是最近哥们们说的把峻峰迷住的女孩吗？自己认识人也不少，可是怎么一次也没见过？看样子又不象是刚来的小师妹。长得还可以，不过算不上惊艳。身材倒是不错。不知道还有什么特殊的能把峻峰独占？自己可是知道有不只一个小女生对这位老兄动过心。可从来没人能把他从好哥们中抽走。没多长时间没见，峻峰身上这么大的新闻自己都不知道。过几天可得好好审一审。
　　“想什么呢张浩宇？”旁边的人看他有点心不在焉，问。“别是盯上人家的女朋友了吧？那可是你哥们的人。”
　　“别胡说。我只是纳闷儿怎么没见过呢？”
　　一问好像几个人都不知道。
　　“别是从国内搬运过来的吧？”有人出主意。
　　“王峻峰还用从国内搬运？除非是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
　　“那样倒好了。不然肯定会有人不甘心。”
　　没边没影的事正好供大家做佐餐佳品，嚼舌良资，比早茶午点什么样的小吃都吊人胃口。不然生活岂不是乏味得太难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