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时》景山颜

47、争端初挑起

　　倒立是个极痛苦的活计，撑的久了，除了手臂酸胀外，腰腹，手掌没有一处不难受的。人体倒置的久了，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里窜，眼球都觉得要掉出来。
　　两人都是从小练武长大的，内功调息也算懂些，不间断的调配着气息，才能勉强让大脑的充血得到好转。
　　一炷香的功夫，汗珠已经顺着脖子流下来，滴到地上，罗乘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吸气，再吐出冒着热气的白雾，看起来就像一壶烧开的水。身旁的咳嗽声吸引了罗乘的视线，他费力的微微扭头去看一旁的宋璟之，颇为担心的问：“诶，你没事吧？”
　　宋璟之趁着咳嗽的间隙挤出声音来：“没事。”
　　“你是不是呛着了，怎么咳不停啊，真没事啊？”
　　宋璟之很想说：“你不累是怎么着，还这么多话。”可为了压制不断往外喷薄而出的咳嗽，以及冷风刺激肺部引发的疼痛也让他分不出精神来，他料想到自己说不了那么长的句子，只得无奈的道：“闭嘴！”
　　罗乘还想说，就听见远处正在训练的人群中传来异动的声响，宋璟之显然也发觉的异样，微抬起头往那边看去，只见原本肃立的新侍们齐齐单膝跪了下去，再然后是整齐的声响：“参见统领大人。”原来是罗渊来了。
　　罗渊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新侍们，命他们起来了，再看一遍，却没找到想要找的人。
　　康柏见罗渊微微侧过头来，便上前一步，道：“还有两名新侍在那边。”
　　罗渊顺着康柏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正靠着墙根倒立。又看到那整整齐齐的一排香炉，知道这是在挨罚了，便有些不大高兴，回过头问康柏：“干什么了？”
　　康柏微哂了下，并不打算告状：“左右不过是些小错，属下记着您的吩咐，罚的严一些罢了。”
　　罗渊见康柏替那两人遮掩，心中已是记下了一笔，纵是小错，来日也要与他们好好算一帐。
　　罗渊转身打算回去了，走出几步又停下来，康柏忙小跑几步到他跟前去。
　　“宋璟之肺有痼疾，在这天气里倒立怕是不好，你本罚他多少，自等价换了别的法子罚他去。”
　　康柏点头称是，送走了罗渊，便叫人去喊了宋璟之，将倒立换成了一千个俯卧撑。
　　宋璟之先是奇怪，仔细想想才猜到大概是罗渊体谅他的痼疾，才下的命令，心中的羞愧便又加深了几分。自进了新侍房后罗渊的第一次来巡，便瞧见了正在挨罚的他，定然十分失望。

　　下午收了操，康柏又将宋璟之和罗乘留下来多跑了十圈才肯放过他们。
　　两人疲惫不堪的回去休息的屋子，推开门进去，新侍们都歪歪斜斜的躺倒在床上歇息，这个屋子里住了十个人，除开宋璟之和罗乘，便只有徐虎一个人站着，正端着一碗盛好的面递到另一人手中去。
　　徐虎见宋璟之他们进来，愣了一下，却随即又去盛了一碗面，给斜靠在床上的一个新侍端去。
　　梁为本来坐在床上，正皱着眉看着徐虎忙前忙后，此时见了宋璟之，便站起身来，叫了声：“宋哥，罗哥。”
　　其他新侍原本都闲散的歇着，等着徐虎帮他们端面来，此时见了宋璟之进来，不免有些不安，宋璟之瞧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其他新侍却被这一眼瞧的极不自在，大多稍稍端正的坐了起来，接过面来的动作也有些不自然。只有靠火炉的那床上躺倒着的赵乾仍旧是我行我素，甚至徐虎端着面在他跟前立了许久，他都不曾理睬。
　　宋璟之径直走到自己的铺位前，弯腰除去靴子，还没抬头就听见罗乘用轻快的声音道：“梁少爷，小的帮您盛面去吧。”待宋璟之抬起头来看，就见梁为红着脸拒绝道：“不，不用。”又求救般望向宋璟之。
　　罗乘笑了笑，转而对向宋璟之道：“宋侍卫，小的帮您盛一碗来？”口气学得极奴才，甚至还微躬着半低了身子。
　　宋璟之笑着“啐”了声，换上了低帮的布鞋，绕过罗乘，拿了碗自去盛面，口中朗声道：“我又不是无手无脚的废物，如何需旁的人为我端面？”
　　赵乾刚刚自徐虎手中接过碗，听到这再明显不过的讽刺猛的站了起来，正待发作，却对上宋璟之投射过来的凛冽目光，顿时满腔的怒气就被打压下去一大半，张开口，仍是不甘心的喝道：“你什么意思！”只是这话无论是语气还是气势都不及他原本预想的十分之一。
　　宋璟之看了一眼一旁垂头的徐虎，端着面转身而去。
　　赵乾本就在气势上矮了一大截，却也只能有些忐忑的等着宋璟之反击，直到宋璟之在床沿坐下来，认真的吃起手中的面来，赵乾才反应过来，宋璟之竟是连一个语气词都不回他。更是恼羞成怒。啪得甩了碗，冲到宋璟之面前，指着他道：“宋璟之，你不要以为你是齐州宋家的就了不起，你吓唬的了他们吓唬不了我，若你本就是五品御前带刀侍卫，何须来此受罪！你明明就是个新柿子，装什么老大！”
　　宋璟之抬眼看了看赵乾，比自己还要大一岁，竟如此沉不住气，宋璟之在内心微微摇头，脸色却是平淡：“宋某本就是一名普通的新侍。”
　　赵乾不想他如此坦白的承认，自己先涨红了脸。罗乘强插到两人中间，用手抓住了赵乾伸出的那根手指，暗自用力，脸上却是带着笑道：“赵兄，谁是老大，还是训练场上见分晓的好！”
　　赵乾脸色微变，试图抽出被罗乘捏痛的手指，却没能成功。罗乘笑意更浓，待赵乾再次用力时，才突然松开了手，倒叫赵乾身形一动，颇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