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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错乱 ...


  •   “回娘娘,太子昏迷许久,身子亏空,修养几日便可,娘娘无需忧心。”

      太子?

      听这口音,还是北夏。
      没想到兜兜转转真的回来了?!

      一连两日,听着来往丫鬟间的交谈,萧逸大致了解清楚,这具身体的名字叫萧括,乃华荣贵妃之子,是北夏的第一任太子殿下。

      他曾翻阅史册,其中记载:天宗十年秋,北夏太子萧括溺水身亡。

      真正的太子因为前不久的意外而死去,他的灵魂却住进了这具身体。

      听起来有点像借尸还魂?

      萧逸理了理思绪,他以别人的身体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时间点,也就是说,这个时空有两个他。

      一个六岁,一个虽灵魂二十六岁却用着十岁小太子的身体!

      成功了?!

      萧逸激动,双手捂着脸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她没骗他,真的成功了!

      话说,这个世界的“萧逸”在哪犯傻呢?

      他有点好奇。

      日上三竿,萧逸,不,该叫萧括了。

      他决定出去转转,可双脚仆一落地,一阵乏力感传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头又疼了。

      萧括摇了摇头,清冷冷的黑眸无奈的弯起,这具身体,真是拖累。

      罢了,休息几日再去看他。

      可是显然等不到这个休息几日了,他头疼的压根睡不着。

      小小身体不经搓,翻来覆去直打滚,眼泪鼻涕往外冒,可我要去找个人。

      萧括发现一件怪事,他的记忆似乎在错乱。他劝自己慢一点,细细想,可迷雾尽头天地茫茫。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得起来。

      什么?太医说骨头折到了?出不去?
      啊?连床都下不了啊?
      小姐姐通融通融,我真的要出去,我有急事。

      “奴婢是丫鬟小兰,不是什么小姐姐啊,殿下你什么急事,等娘娘来了再说好不好?”

      “不骗你,真的有要紧事儿”。奇怪?什么要紧事来着?一拍脑袋,哦,想起来了。

      “我要去找一个人。”

      找谁啊?叫萧,萧什么来着?

      太子落水得了怪病,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短短几日传遍了整个皇宫。

      有人欢喜有人愁。

      行啊,报应啊,终于轮到你了吼。

      贵妃则是整日以泪洗面。

      萧三柏接到消息脸色一变连忙退朝,木床边上皱着眉。

      小小的人儿蜷缩在被窝,大热天的披着被子嗷嗷叫,别打我别打我。

      萧三柏顿时一个激灵,眼神凌厉威严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怒气冲冲的道:“你们,谁欺负他了?”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底下的人抖三抖,求饶半天皆说无。

      可无人殴打又怎会这般模样呢?

      贵妃绣帕抹泪,再也不管是否容颜如花,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陛下,自打括儿醒来就痴痴傻傻,胡言乱语叫不停,请了太医也没辙,瞧不出什么毛病,跟中邪似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偏偏让我儿给遇上了呢。”

      她接着哭,上气不接下气。

      萧三柏听着哭声脑袋大:“瞎说,括儿早慧,前些日子过生辰还对朕笑呢。”

      “陛下,括儿连臣妾都记不得了,周围丫鬟也不识,他好像忽然间不认得所有人了。”

      萧三柏心尖一凉。

      “括儿,你还记得朕吗?”他不死心,颤颤巍巍伸出手,疑惑的问着小小儿。

      小孩子点点头:“父皇。”

      贵妃绣帕咬到嘴里,瞪大眼睛:“儿?我呢?我是谁呀?”

      萧逸摇头再摇头。

      皇帝哈哈一笑,搂住了孩子:“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朕!不愧是朕的好大儿!”

      孩子给他拍的一愣一愣,虎虎的笑了。

      可萧三柏不放心,考完四书考五经,问题一个接一个,就怕儿子摔傻了。

      萧括咬着小粉拳,心想:这说的啥呀?

      张口却倒背如流,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萧三柏可乐了,笑眯了眼大摇大摆出了门:“我儿摔了一跤反倒更聪明了,天降福泽啊,钦天监所言不虚呐哈哈哈。

      真是仰天大笑出门去。门内众人接哭丧着脸,其中以贵妃为之最,不甘心:“儿啊,你再想想,我是谁?”

      孩子摇头又晃脑。

      “再想想?”

      还是摇头不知道。

      “我是母妃啊。”

      这下孩子可算点头了,一字一句:“这位娘娘,你名字叫母妃。”

      乖乖,谁家名字叫这个,这算啥呀。

      贵妃姓赵不姓母,闻言两眼一翻,直挺挺栽了过去。

      东宫的傻了,掌凤印的病了,众位妃嫔高兴坏了。御花园里石桌子,瓜子花生芝麻糕,唤完姐姐唤妹妹,难得团结又和气。

      连每日的请安都避开了。

      花花绿绿一片人,块块都像望夫石,盼呀盼呀盼呀盼,你说太子啥时废?

      一天又一天,瓜子磕完了花生吃完了,生生坐的屁股疼,太子到底废不废?

      人都傻了,按理该废的。

      姐妹们,还有芝麻糕呢。

      行吧,那就接着盼,盼呀盼呀盼,呀,德妃娘娘,你咋把糕点给吃完了?这可是最后一块!

      德妃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子,迈着小碎步从东走到西,除了最西边,挨个给了一爆栗。
      你问她干啥放过西边?她傻呀,人也是妃,位不比咱低,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德妃娘娘,您干嘛子打人哟!”被打的姑娘唉声载道。

      “行了,回去了,太子这回废不了。”

      唉,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又叹一口气,得,明儿早上又要去贵妃那请安了。唉,愁死个人。

      众人兴高采烈来,愁容满面走 。

      “等等、停下!哎,诸位姐姐妹妹们!”贤妃走的慢,跟着后面大喊,“人都走了,瓜子壳花生壳还留着呢!你们留几个丫鬟清扫一下现场啊噻!”

      众人闻言:神经病。
      脚下步子走的飞快,一溜儿烟的没影了。

      贤妃步子顿了顿,回头望着一地的狼藉,转了转眼珠子,号了一口:“哎哟喂!本宫今天这头……怎么就这么疼呢。”说着,摆手:“不行了不行了,小翠,快扶本宫一把。”

      就这么捂着脑袋到了宫前,想起自个儿嫁的夫君是个爱护公共卫生的主儿,又步子一顿,招来几个丫鬟太监按原路返回,收拾垃圾去了。

      这可得亲手上阵,回头还能在陛下面前传出个爱护环境的名声。

      回去一看,哈,好哇,诸位娘娘都在呢。

      “姐姐妹妹们,你们做啥呦?”

      众人尴尬一笑,晃了晃手里的扫把。

      神经病。

      干啥么子,你看不出来吗?

      冷宫后面有一条小溪,弯弯曲曲的也不知道通向哪里,正值深秋,枯叶颤颤巍巍的飘落到溪水上,轻飘飘的打了一个旋,又随波逐流行向远方。

      四周的树木呈一片深黄色,莫名给人一种萧瑟之感。

      远远的看去,溪边还蹲了两个着灰衣的人,溪水被他们搅动,荡漾起涟漪。

      “殿下,冷吗?”

      “不冷,嬷嬷,凉凉的,你看。”

      说着,萧逸将手从溪水里拔出,在身侧抓了一颗小石子,攥在手心,手腕翻飞间甩了出去。

      萧逸激动的跳起来,小手拍着巴掌:“嬷嬷!嬷嬷!快看!”

      嬷嬷闻声望了过去,只见石子划过水面,一跳一跳的荡起圈来,最后径直沉入水底,发出很闷的低响。

      “九个!嬷嬷,我厉害不!”

      嬷嬷将嘴咧起,岁月残忍的在她脸上留下了层层皱纹,却深邃了她的慈祥的眼神。

      她笑着摸了摸萧逸的头,应道:“厉害!”

      萧逸笑的更欢了,他向外走了几步,又拾起几颗石子,回到原地扔了起来。

      可惜这几次抛的不好,最多的也就漾起七个圈,萧逸撇撇嘴,“不玩了。”

      他拿起木桶里的小件衣服,在水中搓着摆动。

      这些是嬷嬷已经用皂角洗过的,他在进行二次漂洗。

      天边的点点橙光连成一片,晕染了远方的天幕,火红的圆球逐渐升起,萧逸搓着手,欣赏着日出。

      嬷嬷将手按在身后的草地上,缓缓支起她的身子站了起来,“行了,殿下,咱们回去吧。”

      萧逸点点头,主动将木桶跨在胳膊弯,亦步亦趋的跟着嬷嬷。

      .
      冷宫。

      “哟,我说怎么没见着人,合着大清早的又去洗衣服了,这天真冷,小屁孩,快让我看看冻着没。”

      萧逸的手被包裹着,女人不停的揉搓:“果然,冰凉,啧,下次可不能跟着嬷嬷去了,我要罚的!”

      “行啦,你就别说他了,这都多晚了,你才刚醒。”

      “杜嬷嬷,不是我说你,今个儿中秋,小殿下晚上还得参加宫宴,刚尚衣局送来一套衣裳,让殿下试试。”

      “又中秋了……”嬷嬷喃喃道,“不行,这会儿老奴可不能让他再去了,上次宫宴回来一身的水,又是发热又是咳嗽,连躺了几天才缓过来。”

      女人好笑:“难不成你还能让他不去?治罪的哟!”

      “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老婆子我凭啥呀,逸儿救了人一点奖赏都没赐,咱也不贪这些,关键还怪我逸儿磕到人金枝玉叶的腿了,不行不行,越说老奴越气,晦气!”

      小萧逸拉了拉老人的衣袖:“嬷嬷,我去吧。”

      “去什么去,反正又没人看你,没人注意咱们殿下去了没,这宫宴啊,咱不稀——罕——!”

      最后两个字拉的老长,嬷嬷长叹一口气,到底也只是说说,怎可能真的不去?

      她这一把老骨头没关系,可是殿下还小呢。

      只是这出头日,真的难熬,六年了,什么时候才能够熬到头啊……

      “嬷嬷,我们晒衣服吧。”

      老人点头。

      九殿下这孩子自小失了娘,小小年纪就承受了许多,他向来乖巧懂事的很,从来不惹事添乱。

      老嬷嬷是看着他长大的,她这一辈子无儿无女,真是把萧逸当成了亲孙子。

      可是她当亲人又没用,没钱没势的,一把年纪了,跟着也委屈这孩子。

      真正该管的权势之人却放任他成长,仿若毫不相关,从不栽培、呵护,一如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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