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逐臣》白墨珠玑

7、明置府

　　楚云衡淡淡地打量着他，嘴角微噙着笑意，有那么几分兴致倒想与这人争个口舌之快，便反唇相讥道：“顾公子不嫌这案子棘手才是。”

　　顾淮溪唇角衔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便就着他的话，说道：“松玉既说了，我自然尽心尽力，哪里就嫌案子棘手了。”

　　楚云衡微噎，觉得此人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不禁冷笑了声：“是吗？顾公子说话让人挑不出错处，很是……周到。”

　　顾淮溪啧了一声，盯着楚云衡如水的明眸，打量着他所有的细微表情，慢慢道：“松玉总同我这样客气，存心拿话要我难堪。不周到些，能怎么办？”

　　楚云衡：“……”

　　他发现跟顾淮溪这样的人打交道是争不到好处的，因为他总有一套说辞等着你上套。

　　而顾淮溪也发现跟楚云衡这样的人硬碰硬是行不通的，得顺着他的话来，要让拳头打在棉花上，这样这人便没辙了。

　　可顾公子哪里是愿意低就的人，能让他低眉顺眼的人，楚大人很是侥幸的成为了第一位。

　　卢挽月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得打量，觉得气氛颇有些微妙，便挑开话题：“我刚刚看见后院的菊花开得正好，我给大人还有顾公子泡杯花茶吧。”

　　楚云衡闻言垂首，温和道：“劳烦你了。”

　　卢挽月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身边袁世青的衣袖，只见袁世青身形微顿了顿，面露疑色地望了过去，便见着她轻眨着黑亮如漆的明眸，边使眼色边对他说：“袁捕头陪我一起去吧。”

　　袁世青看向捻在他衣袖上的似白玉一般洁皙的葱根细指，又看着她似是求助的目光，他默了几许，还是起身同她去了。

　　顾淮溪摊开手中的折扇，轻扇了几下，又重重合上，他缓缓抬起眼睑，正色了些，便问道：“松玉对此案可有头绪了。”

　　楚云衡摇了摇头，“现下手里的证据太少了，只有去薛府和林府看了才知道。”

　　楚云衡：“按照仵作的验尸结果，那真凶必定是和薛、林两人结仇甚深，能做到鞭尸这种地步，想来若不是恨极了，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

　　楚云衡眉间微锁，若有似无的泄了一口极淡的气，才道：“你也说了，明置府的豺狼虎豹，一代恶霸，我昨日查了明置府历来的案宗，光薛大和林清手上被瞒下的人命案子都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人仇家自然数不胜数。但愿我们此去能有些收获。”

　　“松玉这话说得颇有些丧气，便是海底捞针，不也有我同你一块？松玉也是在上京的浑水里淌过的人，这点小风小浪哪还值得你这样忧心，若是你嫌这案子繁琐，交给我便是，只需一日，我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顾淮溪起身，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摆件，便道。

　　楚云衡眉梢微挑，将在院外玉兰树的目光转回到顾淮溪身上，他从话里似乎读出了一些微妙，偏头缓缓道：“一日的时间办好这桩案子，顾公子一个人？好厉害啊。”

　　楚云衡表情认真了些，半掩的眸色似闪过一丝冷意，半响，才清清冷冷的笑道：“看来……顾公子还藏着许多我不知道的耳目啊。”

　　顾淮溪闻言蓦然一怔，冷笑了一声，倏然，他凑近楚云衡身前，俯身用手中的扇尖抬起楚云衡的下颌，微使了力道胁迫着他与自己对视。

　　他细细地开始打量起这人的眉眼，狭长的眼尾处似是天生泛着红，看上去就很好欺负，再顺着高挺的鼻梁慢慢往下，直到在他殷红的薄唇上定住，须臾的静谧过后，他极快的移开了。再看向楚云衡的目光里多了一丝锐利，黑墨般的瞳孔里也参杂上了浓重的审视，他唇角愉悦勾起，语气低沉了些，似冷冽秋霜，有一股迫人的凉意，“松玉难道……没有吗？”

　　楚云衡眼睫不自然地颤了颤，垂下了眸，冷着脸抬手拂下了他的胳膊，笑了笑：“我一个县令，可比不上你这个禁军统领。”

　　顾淮溪摇了摇头，悠悠道：“不尽然，松玉本事厉害着呢，稍不防备，只怕会被你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楚云衡哼笑一声，“顾公子口中说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顾淮溪放软了语气，弯唇似是无奈道：“松玉，多信我一些吧。”

　　“别这么防着我，我总归不是来害你的，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我们用不着这么试探。”

　　楚云衡眸光微动，看了他一瞬便收回目光，不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