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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关于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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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青枝吞了吞口水，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惊恐而格外尖细。既使见多识广，眼前的景象也有些超过了青枝的忍受范围。她顺手抽了一段断裂的栏杆，警惕地望着眼前的“陈峰”。
“木老师，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离开这里。”夹杂着机械音的声音语调极低，几乎有种诡异的柔媚，“我告诉过你不要来的， ”
随着话音响起，“陈峰”肉/体的黏合面一时间如同无数细小的肉芽拧动，一点点向他们逼近，在铁质地面上留下一路湿漉漉的黏液。
“向后退。”青枝尤在震撼之际，博士已经手持音速起子踏步向前，将她挡在了身后，“经历了这么多次分割和演化，他身上恐怕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称之为陈峰的东西了。”
在博士的音速起子所指的方向，那个曾经叫做陈峰的实体突然抬起头，青枝这才发现他原本眼睛的位置空无一物，两片眼皮之下的空洞如同生锈的金属一般，散发着诡异的绿芒。这片“脸”凝固了一瞬，仿佛在思考，随后扭曲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博士，博士。”机械声再度响起，如同咆哮一般，“我可以感觉到你，你的想象，你的内心，你的恐惧。我渴望它们，我需要它们——”
随着吱吱嘎嘎的机械拧动声，“陈峰”的额头的皮肤如同碎纸一般破裂，一只眼睛——不，一节连接着金属管的眼柄慢慢从他头顶伸了出来。
“你渴望？”博士轻轻一笑，音速起子发出微弱的嗡鸣，“那你可真是找错对象了。”
言毕，博士猛地一挥音速起子，一道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起子传来，将“陈峰”直接击飞，沿途撞碎了一片凸起的金属构件。
“小绿，快走！我不能击退他太久！”博士示意青枝退后，他的目光在“陈峰”击飞的方向迅速扫过，紧接着，他拉着青枝向着另一侧的走廊狂奔而去。
很快，青枝就察觉到了异常。他们奔跑的过程中，墙壁上的金属构建似乎在熔化——不，青枝打了个寒颤，意识到那是一种触角般的蠕动。最开始顶棚上藤蔓样的生物，水缸里的腕足，他们遇到的陈峰……甚至周围的“金属”零件，所有东西都由同一种“活的物质”构成。
“博士！到底是怎么回事？”青枝尖声质问道，“你能不能花两分钟给我解释一下我们到底在面对什么？蒸馏、归巢、演化，你明显知道自己在对付什么东西！还有那个……那个……”
青枝刚刚从记忆边缘捕捉到了什么一闪而过的东西，就被博士大声嘘了回去。“你需要什么也不知道！只有无所觉才能触动方舟的主动反馈，只有无所求才能找到真正的前行方向。那个东西说的对，它渴望我的内心，我的想象，我的恐惧。我的任何想象都会毁灭已经极度脆弱的平衡。”
“但你不一样，小绿。你可以无欲无惧——”博士抬起音速起子，把墙面上“金属”物质扭曲成的人性击散，从容不迫地高声宣告，“在我的身边，你可以无欲无惧。只有你能发现真正的方向。”
青枝哑然，终于明白了之前她的茫然来自于哪——博士果然对她进行了一些错误的判断。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她几乎有种大笑的冲动。无欲无惧——博士，你个傲慢的老家伙，你怎么胆敢觉得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没有任何的欲望与恐惧？
我的欲望是你，我的恐惧是你。
这种贪念与恐惧从不因距离而消减，来到这鬼地方的每一秒我都在恐惧失去你，你却认为停留在我身边这个暂时性的事实足以令我无欲无惧。
“没有时间了……越接近中心活化越严重，你需要放松，跟着感觉走——”博士拽着青枝一个后仰躲开了面前聚拢而来的肉芽，那些扭曲的物质中猛地伸出一只拳头，几乎擦着青枝的发丝掠过，而后手掌张开，一只血丝遍布眼珠在他掌心滴溜溜旋转，随即竟伸出金属的眼柄向青枝的方向探去。
“那还得再多一点才行。”青枝喃喃道。
她抡起一直捏在手心的栏杆猛然将那一段眼柄击歪，人手吃痛回退。青枝嫌弃地看了看手中开始化为粘液逐渐活化的栏杆，甩手把它扔在一边，随后拉住了正在寻找方向的博士。
“什么？”博士被她拉得一个趔趄，他滑步站稳一气呵成地整整领结，边抛接手中的音速起子边凑近青枝安慰道，“你只需要什么也别想，正确的路会出现在我们眼前。在此之前，我还得靠这个东西躲避——”
青枝单手扳过那个喋喋不休的方下巴，盯着博士深陷眼窝中困惑的幽绿色眼眸，大大叹了口气。博士两颊被她掐出一个滑稽的形状，大拇指和食指捏在博士脸颊两侧，挤得他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手动噤声的鸭子。
青枝笑了一声，随即凑过去贴了贴他干燥的嘴唇。这个一触即分的吻似乎不带任何□□意味，更像是小动物碰一碰般打招呼。
她在极近的距离注视着博士绿色的眼眸，对方似乎呆住了，半响才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青枝侧头看了看四周，她的尝试似乎并没有得到期待的效果。似乎是因为他们的停滞，四周的环境已经开始剧烈的活化，一切可知都变为不可知，所有熟悉的、在认知中的环境都逐步解离成细小扭曲的蠕动生物，又渐渐组合成新的形状，黏稠的蠕动声仿佛耳边的絮絮低语。
一个人形逐渐在地面上涌现，“陈峰”扭曲的发声器官断断续续发出机械般的异响：“一……一……”
青枝没管周围的异状，她干脆地松开掐着博士脸颊的手，环抱住他的脖颈，再次狠狠地亲了过去。博士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青枝能感觉到博士不知所措的双手像只大螳螂般在她两侧扑腾。而他的嘴唇粗糙而柔软，吐息温热。如同倦鸟衔起一片湿润的云朵，青枝终于感觉自己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由爱生忧怖。唯独当她几乎拥有他时，青枝终于觉得无欲无惧。
仿佛是一瞬之间，青枝又感到了熟悉的眩晕与潮热，那种她刚刚来到工厂的不适感短暂摄住了她，又轻轻放下。
青枝睁开眼睛，周围的险象环生似乎从不存在。所有异动都被固化成了前一秒的状态，干净明亮的实验走廊里，小蝶在前方对她挥了挥手，轻柔地说道：“跟我来。”
青枝是走出半条走廊才意识到博士没有跟上来的，她回头望向博士，只见他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站在原地。青枝打了两遍响指，博士才理了理领结，小跑两步跟了上来。
青枝似乎看到他的耳朵慢慢红了。
青枝摸了摸下巴，暗自思忖这种反应对于一个处于开放性婚姻的老年时间领主未免纯情了些。尽管她没做过尝试，但前一任博士看起来可比他游刃有余得多。
在走过地板上凝结出大半的陈峰时，博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在和一个老朋友打招呼，尽管那具身体已经不再属于那位他们所熟悉的人类了。
青枝心中涌起一阵怜悯之情，却心知无法再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早期组织的实验中，人命只是可以被补充的耗材。这种高危的失控异常某种程度上与她隐藏在体内的污染同源，不可逆转，禁绝扩散。倘若她能把博士全须全尾地带出去，就已经称得上是奇迹了。
青枝和博士跟着小蝶，穿过一段阴影笼罩的通道。通道两侧散发着微弱的绿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小蝶似乎是心情极好，在他们前方哼着一首音调古怪的小调。不同于之前的若即若离，这一次的小蝶身姿凝实，脚步坚定。
青枝跟着她越走越快，终于，一道巨大的门横亘在他们眼前。铁质的巨大机械门上遍布着磨损的奇异纹路。小蝶将纤细雪白的指尖轻轻放在大门中央，那些电路板般的细小纹路渐次亮起。
博士好奇地踏步向前，用音速起子敲击着大门的表面，分析道：“这背后就是方舟的控制室了。”
博士专注地挥舞起子，不时调整着频率。随着那些纹路全部亮起，大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缓缓向两侧打开。
“欢迎来到方舟，女士。”小蝶垂手敛眉，伫立在大门一侧，用唱歌般的语调轻声说道，“自从方舟的基因组被戴立克污染后，你是第一个逃离活化区域的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 23年特辑！好看！
在超话激情发泄了一下观后感后被好几个姐妹捉住催更，我唯唯诺诺打开草稿箱开始敲字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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