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的血》倪钦

30、第30章 顽劣

　　时间回溯至九小时前，凌晨时分，江城宾馆

　　富丽堂皇的江城宾馆，楼顶，一团黑影扑闪而来，又倏地垂直掉落，接近十五层窗户之际，骤然停止，仿佛似一只张开羽翼的黑鸟，在明净的窗口划下一道危险的黑色闪电。

　　黑衣人由落地窗进入贵宾房内，黑暗中他视物如常，环视周遭后，他径直走向套房办公桌前，在桌子搜寻过，又在抽屉里翻了翻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墙壁上悬挂的一幅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今天是好日子。”黑衣人敏锐地感觉有人正蹑手蹑脚进了房间，他不动声色转移了方向，在轻微的动静愈加靠近前暂且回避。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该来的和不该来的无可避免地相聚了。

　　小螃蟹，假如没有估计错误，你有想从这里得到的东西，潜藏暗影中黑衣人笑露森森白牙。

　　莫蝶穿了一身客房服务员的围兜裙，她千方百计混进江城宾馆的目的是想弄清楚蒙映岑的真实身份，是否真有如宝儿臆想中恶心的实验存在，客房内并没有关于客人过多的信息，正当她欲离开之际，背后有人突袭，“嘘……你不想尖叫吧！那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莫蝶深吸了口气，“狄……北辰？”

　　“嘿，抱歉吓着你了？我知道你会来的。”狄北辰嘴角往上一提，他清楚地看到莫蝶额角的太阳穴跳了两跳。

　　“难以置信，你来做什么？”

　　“监视你，因为你很有破坏力。”

　　“什么？你做事情从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么？”

　　“看情况，要想控制好事态发展，一切得尽在掌握。”

　　“你的意思是，我也在你掌控范围内？”

　　“不，你得从另一方面想这件事--试着想象自己是一只撞在窗户玻璃上的小麻雀，主人没有邀请却要硬闯，这样你的感受会不会好一点？”

　　“更糟了。”

　　“我问你来的理由是什么？”

　　“我父亲教会了我们任何事物都打不垮的毅力，六小时前，我还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初三女生，可是现在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儿，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所控制，有一种被人暗地里使绊子的感觉。”

　　“感觉是不是很刺激？监视你不是我的初衷，因为有人比我先……”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

　　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莫蝶猛抬头看着淹没在黑暗中的人影。“你这是……?”

　　“好孩子，回头看你就知道了！”

　　莫蝶惊疑不定地慢慢转身--

　　房间内灯光大亮，打开的门边站着一个男人，他一言不发走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下，此人正是蒙映岑。

　　莫蝶瞬间石化，等她反应过来回头再看狄北辰时，身边早已空无一人。真是不讲义气的家伙，她的惊讶在情理之中，脸白了一阵又红一阵，目光低垂，不敢直视某人的眼睛，等她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看蒙映岑一眼，只一眼就够了，在一瞬间她与蒙映岑的眼神相遇，速度极快，但太迟了些，两人的目光已经接触了，电光火石间，莫蝶脸涨得绯红，几欲滴出血。

　　幸好蒙映岑看上去神色安然，不见有动怒的迹象，他那双黯沉的黑眸注视着落入陷阱的女孩，并不吝啬地给予她彬彬有礼的微笑。

　　这笑容太刺眼了！莫蝶心里嘀咕着，明知恐慌于事无补，她转过身脚尖对着门的方向……

　　“你预备起跑吗？”身后冷静的声音兀然地问道。

　　女孩漆黑灵动的眼珠骨碌转了几转想到一个对策。

　　她摊开手心以示清白，随后不自在地搓了搓左手腕，意思是：看到没--那是我被无辜抽血的地方。

　　蒙映岑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斜斜看过来的目光，将女孩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被他看久了越发难受，莫蝶沮丧地移开视线，“是抓是罚随便处置。”

　　看到莫蝶狼狈不堪的样子，蒙映岑觉的十分可笑，顺势问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想说人吓人，吓死人呗，满肚子腹诽的莫蝶噘着嘴回答：“你一定要问为什么我不请自来是吧！”

　　蒙映岑诚恳地表示：“别急着妄下定论我对意料之外事并不感到担忧和烦恼，你很敏捷，你很聪明，也很漂亮，可惜相当顽皮……”

　　他说一句莫蝶点一次头，点了有七八次头，发现蒙映岑竟是故意地用简短的话，害得她亦如小鸡啄食，

　　忍不住抗议：“你说得太精彩了，可是能否一次性讲完？”

　　蒙映岑惊奇地抬起眉毛，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不给一点下马威是收服不了顽劣性子，他深深看了一眼女孩嘴角弯弯翘起显露出聪慧的表情，“你有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很令我好奇。”

　　什么？要见她的家长吗？莫蝶像受惊的猫一样踮起脚尖向后退却……

　　“别再掩饰你想要逃跑表情，你可以跑出江城，但是你跑得了龙溪镇吗？”

　　诶？莫蝶的嘴巴惊愕地张圆，清澈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蒙映岑左看看右瞧瞧。

　　“你不当特工真是浪费。”蒙映岑讽刺道。

　　莫蝶瞥了他一眼，直言相向：“你也是，不当警察真是浪费。”

　　“你怎知我不是警察？”

　　“你行伍出身，你是军人，并非平民。”

　　“噢，是如何看出？”

　　“一言一行均能显露人们疏于隐藏的部分。”

　　小丫头不容低估啊，遇到小问题会搪塞过去，大的问题并不含糊，赞赏之余，微笑划过他的眼际：“那么，请告诉我，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么？”莫蝶回答：“我是一个很谦卑调和的人啦！”

　　“看得出你很有自信，因为，不管大人小孩，通常人们最爱说的答案是‘我不知道’，小小年纪的你却有这样的回答，很不错！”

　　莫蝶愣了愣，居然这样也行？随便夸自己一下，竟然令这位大叔如此感叹，尴尬呀尴尬，终于知道被人过度夸奖后囧字怎么写。莫蝶丢盔卸甲道：“我输了，还是你比较有幽默感，班门弄斧的我服气了！”

　　“你愿不愿和我打一个赌？”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莫蝶很小心的问蒙映岑：“是怎样的一个赌呢？”

　　蒙映岑伸出手：“告诉我你想做的事是什么，我们想做的事无非是寻找一个途径满足我们的愿望，你的愿望是什么？告诉我你目前最大的心愿，我会帮你完成你想做到的事。”

　　莫蝶问：“没有其他的条件？”

　　蒙映岑笑着说：“没有其他了，怎么，你害怕上当受骗？”

　　“真相并不仁慈。”

　　静默中……

　　莫蝶思前想后--是他说话太深奥，还是自己理解能力下降，他的允诺未免有点交浅言深了些，而且两人素昧平生，他怎么会一点也不见外呢？她是来这里寻找答案，答案没找到，反而增添更多的谜团。

　　蒙映岑出声终止了她的胡思乱想，“一个意外扭曲了我的生活，因此，我不想重蹈覆辙，所以对自己发誓，我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世上的邪恶多不胜数，即使宁负天下绝不负自己，因为遭遇可怕的事之前，我更害怕的是没有在适合的时间出现在适合地方，遇见这世上最在乎的人。”

　　大叔真的蛮喜欢欷歔他的中年情怀，莫蝶忍不住腹诽。

　　幸亏蒙映岑没有读心术，要不然气都被气死了。

　　“给予你机会的人是我，你需要很好的理由，说服我不追究你的非法闯入。”

　　莫蝶有被捉住小辫子的感觉，哇！简直正中要害嘛！她的眼珠骨碌转了几转，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可不可以不告诉家长。”

　　“没问题。”蒙映岑心底里有一句未说出口的话--很期待未来的日子，你在我生活中编织出什么样的精彩。

　　她来自一个叫龙溪的地方--

　　蒙映岑想：很明显这个小镇就是答案。

　　狄北辰回到临时居所，饥渴难耐，他打开一道隐秘的门，设置成冷藏室的透明玻璃后面，整齐排放着的瓶装血，拿出往常喝的口味，打开之后先闻了闻，却失掉一饮而进的冲动，他皱着眉头慢慢咽下，不得劲儿，换了另一种口味，感觉更差，他疯了似的，打开许多不同血型的其他品种，有的勉强喝一口，有的只闻味道，扔掉再打开，一瓶接一瓶，很乏味，这些都不是他需要的，他失望地扫落了一地的瓶子，破碎的瓶子里流淌出冰冷的血，浓烈的血腥味充斥整个房间。

　　梵夏尔未敲门走来进来，看看满地狼藉，流了一地的血，他僵硬迟疑地退后一步问：“你这是为什么？”

　　问得好，狄北辰歪斜地走了两步，他弯着腰朝梵夏尔摆手，“我没事，我很好！”墙壁上投射出他扭曲的黑影。

　　其实他并不好也很糟糕，梵夏尔见他强撑，勉为其难地走上前欲扶起他。

　　狄北辰闪身避开，“别管我！”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脑子里想念的只有一种味道，甜美如她的滋味，纠缠着他的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器官，只碰过她的一滴血，难道也会上瘾，像伊甸里受蛇果诱惑的亚当，我是疯了吗？心里翻腾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那个声音又给了他新问题：去找到那个血里下蛊的女孩，亲手验证她是不是解药！他瑟瑟发抖地从口袋里掏出染血的棉花球，如吸毒者般放在鼻间深嗅，小小血棉球仿佛似一个非凡的东西，拯救他与水深火热，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目光迷离，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北辰，你……？”梵夏尔费解地望着他好一会儿，一些难以理解的东西在他身上发生。

　　狄北辰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神色镇定地站起身，\"在电话里那么急，现在干嘛愣着。\"

　　梵夏尔上下打量着他，狄北辰讽刺道：“用得着这么‘基情款款’看我吗？”

　　这才是狄北辰一贯的德行，梵夏尔耸肩表示忽略他的幽默感，他皱着眉，尽量地上血泊之处远一些，浓烈的血腥刺激得他的眼睛颜色变浅，脑子里涌动着吸一口的想法，梵夏尔告诫自己这不行，转念间他意识自己的抵抗力又有一定程度进步，至少他没有一进屋就被地上的血吸引被牵动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