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的血》倪钦

12、第12章 莲花

　　七嘴八舌的议论隔绝于车外，

　　车内安静得只听见翻动纸页的声响。

　　驾驶座上的男孩翘着腿仔细端详每一张照片，有人向车门靠近，先是张望，那张放大的男人脸孔贴着玻璃，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什么。他合上文件袋，抬手按下控制车门的按钮，“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是问你多大年纪，有驾照吗？”

　　他打开车门，从车里跳出，“你好，我是新来的转校生--李丹桥。”

　　“你是三年级的，那么肯定未到拿驾照的年龄，”体育老师模样的男子直摇头，“不，这不对，孩子为了这样的好车，请将它安然无恙地放在家里等两年吧！”

　　李丹桥保持微笑，“明白老师的好意，可是我已经拿到身份证了，所以您的费心是多余的。”

　　“什么？”体育老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说你已经满十八岁？十八岁读初中，这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李丹桥点点头，“龙溪中学是没有高中部，但那是以前，不代表今后没有，我相信它很快迎来新的一天，这一天也许是后天或者明天，更快一些的话，那就是今天。”

　　体育老师看着这少年，心道，这小毛孩是谁，听他说话好大的口气，小小年纪再有背景也不可能让一所中学改头换面了去。可是看他一身贵气，相貌堂堂，开的又是这么好的车，他不是很确定左看右看，忽然有一股无名怒火，“小子，你家很有钱是不？有钱是你老子的事，到了学校该收敛的就应该收敛些，别因为有几个钱得瑟，居然开这种拉风的车来，我管你是否成年，总之，这是学生的地盘，要有学生的样子，听懂了没有？”

　　李丹桥未开口，却有人替他问道：“邢老师，你有意见？有意见跟我提，”邢得正微微一愣，等他回过神知道那道熟悉的嗓音是谁，他立马换了一张面孔，“陈校长，这位是您------？”

　　矮矮微胖的陈校长笑得像个弥陀佛，“嗨，Alex你好！”

　　“校长您好！”

　　“还是叫陈伯伯比较亲切，怎么，你父亲他没来？”

　　李丹桥耸耸肩，“不，他行程已满。”说这话的他撇撇嘴角，语速极慢地问：“校长大人，不出所料，三天后李董事的身影一定会出现在这所校园，到时候，就像摆脱不掉的噩梦一样，想不见也难。”

　　李丹桥不屑地表情令陈校长尴尬地笑了笑。

　　李丹桥带头往教学区走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回了头对邢老师说了一句：“谢谢你的提醒，‘学生的地盘，要有学生的样子’好，我知道了，”他告诉教导主任：“体育老师他是邢老师对吗？原定的健身教练换掉，在新就职的老师名单添上这一位。”

　　教导主任木头脸缓缓转向邢，“恭喜你荣升为高中部体育老师。”

　　年届五旬，脸像注射过肉毒杆菌皱纹极少的教导主任，一向木讷苟言，泰山崩于面前甚至难得惊奇地抬起眉毛，更何况用这张致命毒素的face微微一笑，倾刻毁灭一座城呢？邢老师脚底下差点因为趔趄滑到，情势急转而下，他眼睁睁看着这一群人呼啦从面前经过，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没有人来跟他解释，这年头真不能瞧不起岁数小的，一个不小心，踩到地雷上去了。

　　该死，栽在这不知来历的小子手上，以后还不知道会玩什么花样对待自己，还不如来得痛快些主动辞职了，邢得正绕绕纠结的脑袋想不出所以然。算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能走多远算多远，谁叫这年头身世背景大过天呢.

　　一夜之间风云变幻，看来一年一度早已不新鲜的校庆会在今年有了重大突破，它将迎来新建立高中部，这样的主题会令一个平静的小镇掀起翻天覆地的变化，问题是它是否是每个人乐于见到的事？这个问题将留在以后考究。

　　李丹桥站在新教室内，他依在窗口前，这里的位置与葡萄架遥相面对，苍翠的园景不是吸引他视线的所在，能够吸引他是装饰风景的那颗‘明珠’。

　　莫蝶接通了海蔚宝的手机，

　　“幸好！你接了电话，太好了，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小蝶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呃，--根据目测，大概有三、四十步的距离。”

　　什么？海蔚宝抱着手机掉过身，“小…蝶…”她激动地跺了一脚，像老百姓见到了解放军，满是深情状地扑上前，“你终于来了！”

　　莫蝶看到她窘迫的模样，知道她又惹了些麻烦，好笑地望着她小狗似的讨好地蹭过来，莫蝶想扮严肃，于是紧闭双唇，“宝儿你嘴角上多了些啥玩意？番茄酱么？”

　　海蔚宝擦嘴看了看，“不是，是蟹膏啦，”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鲜美极了，唉，你没来真可惜！”

　　又是关于螃蟹的话题，莫蝶皱眉头，突然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没想到幕后那只手伸得很长，在那双冷峻眸子背后保留着需要她查出来的某些东西，因为她不想再被这种\'惊喜连连\'打扰了，凡事不能一味逃避，这与她的天性不符。

　　教室里蜂拥而出的学生，引起她的疑问，“今天的学校气氛有些异样，与往常不同，宝儿你注意到没？”

　　海蔚宝探过头去，“哦，我的天，他们就像炸了笼子的一群鸡和鸭，这外面有什么好瞧得，看他们一个劲儿往这栋楼去，踮着脚尖儿……推推挤挤，看什么呢？好奇怪？”

　　“再奇特也不如你啊？宝儿说实话，你在这里做了什么？”

　　海蔚宝不安地看地面，“小蝶，你眼都不眨一下的凝视方式看我，感觉我像做错了事似的，”她的手神经质地在牛仔裤上搓了搓。“我只是应人家之约来这里吃晚餐。”

　　莫蝶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好吧，是我错了，我不该冒名顶替代替来用餐。”

　　莫蝶摇头，“不是这个，”她想找的是那个人，“我是指请客的主人还在里面吗？”

　　“大厨叔叔应该在啊！”海蔚宝手指葡萄架，可一秒钟后，她的手指弯曲，“咦，”葡萄架前，有工人在收拾架上的气球，几分钟时间，已经收拾了大半，雪白的餐桌和椅子也凭空消失，“呀！”海蔚宝惊呼一声，“小蝶你掐我一下，看我有没有做梦？”

　　“不用，”莫蝶看不远处过来的身影，语调轻微上扬，“有人会替你证实刚发生的是现实还是虚妄。”

　　异时空，琉璃井畔

　　晨曦渐渐透过树梢，洒下明媚光泽，金色的阳光流泻于碧绿的树叶上，晶莹的晨露熠熠生辉，一滴水珠儿轻柔地滑落--顽皮地落在蒙映岑的额上，冰凉露水令他一激灵猛然清醒，一张开眼他立即低下头来看怀抱里的小人儿，那璀璨的小脸仿佛是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他嘴角含笑，眉梢眼角满溢怜惜，竟是半响挪不开眼。

　　这种令人喷狗血的模样让醒了有一会儿的罗翊快找不着北，“你…你还是蒙映岑吗？为何如此明朗又亲切？你原来那冷面闷骚的型男面孔呢？”他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探身往襁褓前凑近--罗翊本想感叹一下，可惜他被震得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这……这是，不能怪蒙映岑发生了质的改变，从第一眼见到BB就他觉得所有的辛苦都烟消云散，罗翊深有同感，它似乎……应该怎么形容呢？就像传说中的玻璃心肝水晶做的小人儿，亮晶晶的眼睛，黑漆灵动，嫩生生的小脸蛋儿正仰面瞧着自己，咕哝一声，吐出一圈透明的泡泡。

　　“它真是一个小天使！告诉我--这不是我脑中的幻觉。”

　　蒙映岑紧了紧西服外套做的襁褓，“比你的幻觉更美妙的便是它。”

　　“哇哦，它太小了，需要大人们的保护，不是吗？”罗翊忘记抬杠这回事，他请求道：“能让我抱抱吗？”

　　蒙映岑仿佛没听到，他的胳膊一如既往没有移动分毫，直到罗翊伸手触摸襁褓时，他开口制止：“嘘，别碰它，安静些，万一还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在，最好不要闹出动静惊动他们。”

　　“我只是抱一抱它嘛，不行吗？”

　　“不行，”蒙映岑坚持，“你做事不计后果，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带着它。”

　　见他霸着不放手罗翊无可奈何，“不让我抱可以，但别在它面前这么评价我，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了解一个人，才知道他的可信度，不是吗?”

　　罗翊打断他的话，对着BB柔声说：“见到你很高兴，知道叔叔是个很好的好人吧，啊，它对我笑了，真是太棒了！”

　　对着这张天使面容两人久看不厌，隔了一会，罗翊想到一个问题，“它还是一个奶娃儿，当务之急得给它喂奶呀，这该怎么办呢？”

　　这的确是个大难题，饿着他们自己也就算了，要是让它饿着或冻着，光想想已经很难受。

　　惹人怜爱小家伙此时瞪着大眼睛专注地望着他们，喏起小嘴露出可爱的表情，笑得口水四溢……

　　隔一会儿，蒙映岑这才想起怀里的另一奇珍，于是从怀里取出递给罗翊。

　　罗翊将这枚玉色莲骨朵迎着阳光看，“真的，这事是你亲眼所见么？我还是不敢相信。”

　　这样的宝石做的也太逼真了，一枝玉石莲花，居然能随意地开合，若不是亲眼见到谁能相信？

　　玉石制成的莲柄上还有天然生成的淤泥，莲底生出绿色的莲叶，翡翠莲叶玲珑剔透，亲手碰触之后因手感有异，才觉得恍若真品的它系天然雕成，雕工之巧可夺天工。

　　蒙映岑的注意力并不在此物之上，他惦记的是如何走出诡异的树林，给BB一个安全温暖的处所，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岑子，此乃奇珍异宝啊，你救BB时发现它躺在莲花里吗？好古怪喔，我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地方，好像这是一个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神迹，我们可是从无神论的二十一世纪过来……”

　　罗翊说着说着自己突然明白过来，一拍大腿说：“嗨!你看我糊涂了不是？差点忘了我们来自何方，我们本身已经是个离奇案例，穿越时间的时空骇客。所以说，我相信你的个人经历，即使没有我的亲眼见证。”

　　蒙映岑忍住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喂，打住吧，太啰嗦了！”

　　“我们回那口奇异之井吧，说不定它能给我们需要知道的答案。”

　　罗翊正色道：“别问我为什么，事事皆有因，我给不了答案，并不代表那口不同寻常的井没有。”

　　蒙映岑心想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被井吸进去的人不是你，也罢，总不能干耗着，这里既无食物又没有水，去井边至少还有水源解渴，蒙映岑望着BB说：“你同意回那里吗？”

　　BB咯咯一笑，那笑容越来越甜，真是一个好BB，蒙映岑赞叹着抱紧了它。

　　他们两个人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头，事实证明--大开眼界的机会原来可以不止一次，发生时依旧令他们措手不及。

　　“你再看看，不会有什么危险吗？”蒙映岑离井很远，仔细观察四周环境，发现草丛除了有走动过的足迹，并没有他想象中留下的许多尸体，那些人呢？这里像传说中的幽灵岛，毁人灭迹于无形。晨光映衬着摇曳的树枝，树叶飒飒作响，新鲜翻动过的泥土，断裂的树枝，无一不在证明这里神秘和存在不安定地因素。罗翊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心里已经有些后悔，“没什么，这没有大不了的，”他给自己打气，“超自然的东西我已经见识过，现在只要不是恐龙复活，也就没什么可阻止我的。”

　　蒙映岑看着他在井边徘徊，不敢靠前的样子，很想说一两句鼓励的话，但是他也不能确定那里面是否安全，于是选择闭嘴，紧张地看着罗翊进一步行动。

　　琉璃井的变化是可以目测的，不知是这个井在长高，还是它所在的地势起了变化，罗翊揉了揉眼睛想好好确认，井的颜色恢复了一些正常，井壁不再发光，可惜井里如同黑色幕布般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