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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肢体掌控攻防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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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夜月在七夕舞会以无比诡异的方式来到这个让她心脏频频停跳的地方,时间流逝得飞快。在这个既没有时钟也没有正常日月指示的地方,度过了第一天,夜月就放弃计算时日了。
更何况,现在的这幅身体根本就是自治政府一个嘛。每天都仿佛有另一个精神力操纵着自己的身体一样,早晨定时睁开眼起床,走出那个诡异的空间,然后和其它身着统一制服的天使们一起,做一些类似打杂的工作。傍晚洗漱完毕,洗好澡之后,再回到那个只有一个门的地方,自然而然地走进去,找个干净舒适的地方,像只小兽一样,蜷起身子,与众多同伴相拥着入睡。
想起第一次被这具特立独行的身体拖去洗澡的时候,她的灵魂差点被吓得出窍。活生生的男男女女赤裸着身子,面无异色地泡在同一个水池中,虽然里面雾气腾腾,颇有仙人出出场前的气势,但是看看离自己最近的那位异性,明显距离自己不过一个拳宽,再怎么大的雾气,总还是会被看光光的。更为严重的是,“自己”好像也有加入他们的趋势。
夜月还没来得及模仿动漫中的情节,与自己的身体来个攻防战,好夺取肢体的主控权。“自己”就已经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褪去衣衫步入池水中。看着旁边间隔不足咫尺的陌生男性,夜月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扭曲了,再怎么说,这地方也开放得太过分了点吧!
可惜的是,灵魂的叫嚣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无论她再怎么上蹿下跳,这具可恶的身体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将她拖到水池边,然后再以义无反顾的精神以及大无畏的姿态脱个精光。
久而久之,夜月竟也习惯了这样的必修功课,说实话,其实是麻木了。再说,每次下池的时候,别的天使抬都不抬眼,仿佛大家做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反倒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瞎紧张。
经过这些时日的适应,夜月逐渐有些了解自己现在所身处的这个世界。这里的“异形”们称呼这个世界为“天界”,而且,所谓天使,其实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例如夜月现在这个被拐上贼船的身份,名为“服务天使”,乃是天使等级中最为低等的一级,做的事情都是一些琐碎的杂事,有点像一个系统中服务员的角色。在此之上的还有四翼天使、四翼大天使、六翼天使的存在,而区分大家等级的方法,最简单的就是看背后生有的翅膀数目。像夜月这种小喽啰型的,撑死也不过是一对白色羽翼。然而,等级越高的天使,他们的翅膀数目及颜色就越是与他人不同,最高等级的六翼大天使,其三对羽翼的颜色,均是来源于自己力量的标志色,各自不同。
当然,这些事情,大多数都是夜月偷听到的,经常一段话听得没头没尾的时候,自己这具可恶的身体就已经拖着她的灵魂走向另一堆杂事了。经过多次这样的悬念折磨,夜月下定决心,当下的要务就是——夺回肢体掌控权!
可惜,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夜月起先以为自己的状态属于还有另一个灵魂与自己共同使用一个身躯,可是,无论她在自己的躯壳里面怎么找,怎么叫,都没有所谓另一个灵魂出来和她对峙。没有抗争对象,那么夺回身体主权就更无从谈起了。
后来,好不容易又一次,夜月趁着自己的躯壳照镜子的时候,通过镜子,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灵魂之窗,看出点端倪来。却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容貌竟然发生了变化!
并非是完全的面目全非,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自己以前的影子。但是,镜子里面的容貌却又和记忆中的不尽相同,仿佛在某些微小的地方发生了变化,以至于使得整体看起来比以前惊艳了许多。
夜月的灵魂目瞪口呆地又瞪着镜子看了良久,直到她的身体将她笔直地拖出去,视线才不得不从镜子上移开。
如果她现在有身体自主权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狠狠掐自己一把。而现在只是痴痴傻傻地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这样?难不成我基因变异了?!”
“天啊~~~~怎么这种荒唐的事情总发生在我身上吖!!!!”
“不过,变异得倒是挺好看的•••••”
夜月的灵魂无精打采地被她自己的身体拖来拖去,也没心思继续偷听可能逃出这个鬼地方的办法。这也是她第一次晚上没有随着自己的身体一起睡觉,而是呆呆地坐在诡异的空间中,胡思乱想。
夜月看看早已侧躺在地上熟睡的“自己”,再看看其他与“自己”一样身穿着风格虽然特异,却透着可爱与优美的制服的天使们。她突然发现,这个空间在夜晚里并非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是在角落处透出柔和的橘色光芒,让她能够稍稍看见四周的情况。
因为不能离自己的身体太远,夜月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那散发着光芒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经过她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在进化成长颈鹿之前,看见那个深埋在熟睡人堆里面的东西,原来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时看见过的“灯”。
和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比起来,现在的那盏形似花朵的灯,样子要能够入眼得多。姑且能够称得上花瓣的地方不再是打蔫、皱缩的样子,而是一个个舒展在夜的空气中,仿佛跟随着夜晚空气的流动,缓缓摇曳起舞。绽放出来的光华也不再是一副即将熄灭的可怜样,此时此刻,从长着花蕊的地方,柔柔地释放出一个个光点,仿佛触手可及。看久了,倒有几分像那些城市中早已灭绝,只有在童话中才能窥得一见的点点萤火虫
不过,与那晚夜月在那个有虐待他人发肤倾向的男子手中的“灯”比起来,还是相差一大截。要说到底等级差别在哪里的话,夜月恐怕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那天在那个金发男子掌心的“灯”,在月光的浸淫下,显得妖冶与清澈并存,正如那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一样,在恶人恶言的掩盖下,似乎有着他人所不得一窥的另一面。也是因为此,夜月看见那盏灯的第一眼,便被它所蛊惑。
现在回想起来,便觉得些微奇怪,虽说服务天使是天使中等级最低的,可是也因着工作内容繁杂琐碎,夜月每天都能够跟着她的“自治政府”躯体到不同的地方晃荡,而且不必担心自己这个超级路痴找不到回头路。可是,自从那个危机四伏的晚上过去后,夜月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有着淡金色齐肩秀发和古怪性情的男子。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和“自治政府”应该也把这块令人惊异地地方跑了个遍,见过的古古怪怪的天使或异形也不算少,却偏偏没有见过那个“男色妖姬”,甚至连碰都没有碰到过。
“难道他是个体弱多病的大少爷,平时都得在室内静养?”
估计自己今晚是彻夜难眠的夜月,开始放纵自己的妄想力,却又紧接着否定掉自己的第一个妄想。
“不,不,大少爷这种东西应该是‘穿越文’里用烂了的设定,看这里的形势,再怎么不济也应该是个科幻加魔幻文,怎么会用这么上不了台面的设定。”
“难不成,他是我上辈子情恨交缠,难舍难分,最终却让我不得好死的腹黑情人?”
夜月自言自语着第二个更加恶俗的可能性,不自主地打着冷战,再次飞快地将脑中的设想划去。
“唉~~~~真是烦死了。”
想来想去都摸不着头脑的夜月开始放弃自己的思维放纵,哀叹着自己的命运,先是被貌美如花却心肠邪恶的美少年蒙骗,莫名其妙地成为一名“异形”,然后又是被剥夺自己肢体的自主权,真正的灵魂反倒像是借住的客人,在这个有着自己作息时间表的身体里,满不自在。
现在的夜月,没有了往日可以安慰她的浮想联翩,没有了可以逃避现实的方法,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已经独立,不再属于她的管辖范围。或许,现在全身上下,只有这抹自己知道的灵魂,才是唯一剩下的,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她学着“自己”的样子,蜷着身子,躺在地面上,希望能够借此,进入睡梦。却殊不知这样的动作,这样的时刻,更加让她想念那些熟悉的东西。
夜月好想念妈妈,想念那个给私企老板卖命卖得好晚,根本无暇顾及她的妈妈,却也是那个在每天清晨会早起半个多小时,只为给她做顿早餐的妈妈。
夜月好想念外婆,想念那个像女强人加领导多过慈祥长辈的外婆,却也是那个会做好多好吃的喂饱她的胃,并且在关键时刻力挺她的外婆。
夜月甚至好想念自己班的教室,想念躲在窗帘掩护下的,明目张胆扫射树熏的日子,想念那些被暗恋心绪泡得或酸或甜的日子。
想着,想着,眼泪再也止不住,如小型喷泉一样,从她的眼眶中,涓涓涌出,然后又如溪流归海般,纷纷涌进她的耳鼻,带来阵阵苦涩与辛酸。
“哼~~~什么天使,什么天界,我只想回家•••••”本想多发些抱怨,好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却连发狠的“哼哼”声都被泪水呛了个断断续续。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会呛到。
正在哀悼自己命运的夜月,不经意地想要伸手擦去前仆后继的眼泪。却发现一个让她难以置信的事情——
她的手背确确实实地碰到了她的脸庞!
是真真实实的触感!夜月左右开弓地掐了自己好几下,狠狠地感受了几把重新拥有自己手脚的真实感。
她发狂似的猛然坐起,用打量广告男模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看,仿佛下一秒这个美梦就要惊醒一样。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夜月怕吵醒其它正在睡梦中的天使们,却又忍不住欣喜地反复触摸着自己失而复得手脚,体会着自己支配自己身体的快乐。
不再是光溜溜的空虚感,不再是不着力的无寄托感,夜月触碰着自己的脸颊,泪水却比方才留得更猛,仿佛宣泄着胸中一言难尽的心情。
此刻,反复体味着欢愉心情的夜月更是下定了一个决心——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回去,回到那个真正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