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杏花吹满头》迟艾

3、亲吻

　　李茉红笑盈盈地看着他说：“夏总，您一大灰狼总装什么小白兔啊。您可是我头儿啊。您要是真想害我吃我，我把我自己去皮分尸，煎炸炒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夏陌远觉得自己的小心思也动了起来。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让他误会的话，眉眼仍是笑的一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许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吧。这个女人，刚刚才明白无误地说她对他有想法，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却相反？

　　她不太善饮，小小一杯已经让她气息重了起来。她的脸色还是殷红微热，一对薄唇鲜艳欲滴，散发出美好而诱人的酒香。他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干，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想也许是因为自己给她的糖衣太多，才总是让她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炮弹的到来，才会这样战战兢兢地对他。他想如果再不给她点炮弹，要对不起她，也要对不起自己了。这么想着，也不再废话，伸手扣过她的颈子，一低头吻在唇上。

　　仅仅是双唇的触碰，他并不想冒进。辗转厮磨，怀里的人是意料之外的静好，让他顿觉心安。是什么时候开始把她放在心上的，连他都不记得了。此刻唇齿相依的美好让他觉得一切一切都值得的。她的一笑一颦，撒娇发泼，都一齐变得温馨宜人。良久，他轻轻含含她的下唇，这才放开她。她的脸离得很近，近得几乎能感觉到她脸上灼人的温度。他发现她脸红的几乎要滴下水来，却未必有他的烫，她气息不稳，呼吸急促，轻轻吹佛在他脸上，带来些微凉意。他只觉得燥热，这凉意竟带给他周身一阵战栗，让他意乱情迷。

　　面前的人半睁着眼，似沉醉，似迷离。她的眸子轻微躲闪，不敢正对他的视线，小兔子一样受惊羞窘。夏陌远心里微微笑起来。情不自禁一低头啄在她唇角，缓缓移开，脸颊贴着她的脸，鸳鸯交颈一样摩挲着。她的心跳贴着自己的心跳，仿佛就这样跳进了自己心里。

　　李茉红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哼，登徒子。”

　　夏陌远不由得嗤嗤笑出来：“你只有背对着我，才肯说实话么？”

　　李茉红幽幽叹了口气：“把你的脸遮住的话，也可以。”

　　“很好。那现在把你今天晚上的这一出好好解释一下。”

　　“……”李茉红登时无语，夏陌远这个混蛋，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就开始审案了。登时气结，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也不看他，站起来就想走。

　　夏陌远伸手把她捞回来，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抵着她肩，一手环腰一手扣着她双臂，严严实实地把她扣在怀里。李茉红挣扎了两下，发现被他全面压制着，动作专业且有效，哼了两声，咬牙从了。夏陌远见她渐渐安静下来，半威胁半诱惑地说：“好好给我说清楚，我就放你走。不然……”

　　李茉红习惯性地抵赖道：“说清楚什么？我这么正大光明光明磊落的……”

　　夏陌远丝毫不跟她墨迹：“跑那干什么去了？”

　　李茉红直着脖子叫：“只许你去不许我去？”

　　夏陌远一口咬在她脖子上，不轻不重地留下一个红印，又一口气哈在上面，惹得她身子大动。他颇有些得意：“真不老实。”

　　李茉红越挣扎，反而被扣得更紧。想伸手去推他脸，无奈双手都被扣住动弹不得，想扭扭脖子都不行。这样被动的姿势让她觉得委屈。李茉红装惯了大尾巴狼，着实不喜欢被这样压制着。就算心里对他有几分不同，到底还是觉得夏陌远做得太过了。一张脸登时垮了下来，冷冷地说：“你放开我。”

　　她身子僵硬，声音又尖利得刀一样。夏陌远登时知道她是真怒了。心里一寒，松开制着她的双臂。

　　双臂上钳制的力道消失，李茉红余怒未消，向后一个顶肘用力击在他胸口。只听得夏陌远闷哼一声，转身看到夏陌远捂着胸口痛得弯下腰去，解恨的想法顿时消去了，连忙惶恐地蹲在他脚边，一叠声地问他：“夏陌远夏陌远，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痛？”

　　夏陌远看也不看她，一张俊脸都皱了起来，咬牙眯眼一副强力忍住的模样。

　　李茉红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怪力，看来自己盛怒之下的确做出了过激反应打痛了他，不由得悔恨万分。夏陌远手捂得紧，她也帮不上忙，只好在旁边出着主意：“要不要擦点碘酒什么的？我这里只有这个……”

　　夏陌远被气得笑了。见她一副惶惶恐恐的模样，牵过她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哑着嗓子说：“李茉红，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李茉红闻言偏了头，半晌才说：“我不敢明白……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夏陌远，我宁愿当今晚是个梦。梦醒了，就散了。”

　　夏陌远万万没想到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浑身刹那间就像掉进冰窟窿一样冷的彻底。闹了半天，她是要跟自己决裂。没有见过这样绝情的女人，一边说着对自己动了心，又一边忙不迭地划清界限。她还是躲闪着自己的视线，夏陌远捏住她的下颌拗向自己，她已是满脸泪痕。

　　“什么话都被你说尽了，你还哭什么。”夏陌远声音轻柔。原本他想狠狠吼她，出口却舌头一拐，变成了一派温柔的腔调。

　　他的声音像是从远古洪荒破浪而来，击碎了她的心防。李茉红情不自禁泪流满面，全身的力气都要随着眼泪倾泻而出，无力地瘫软在地。夏陌远叹息一声，陪她一起坐在地上，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幽幽地说：“我一腔热情被你晾到阴沟里，我还没委屈，你倒好意思哭。”

　　“你委屈？你对我做什么了？欺负我吓唬我，再像对小狗一样安慰一下，就算是对我好？”李茉红拗着脖子瞪着他。

　　“是因为我的方式不对么？我习惯了强势，对你不够温柔。是么？”夏陌远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声音淡定，眉目间却是掩饰不住的忧伤：“我想好好对你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来适应你的方式，行么？”

　　李茉红机械地摇着头：“你若改变了，就不是我喜欢上的你了。可是我喜欢上的那个你，让我好害怕。”

　　夏陌远勾勾嘴角，露出一个无奈至极的苦笑：“所以……”

　　“所以趁着我们还没有很喜欢对方，赶紧跳出来。行么？”李茉红手指拂在他唇上：“光我自己跳是没用的。我不管怎么跳，总是跳不出你手心的。如果你不想让我还这么痛苦，就跟我一起跳。你是男人，比我坚定比我有魄力，你一定可以先跳出来的。到时候，就算我还喜欢你，也会渐渐放下的。”

　　“你太好了。我害怕。”李茉红哽咽着说：“我真的害怕。所以，算我求你，行不？”

　　夏陌远扶着她的脸颊，轻轻吻着她的泪痕，轻声说：“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就想吻你。无论是苦是甜，陪你一起心伤。”

　　李茉红双手撑在地上，身子向他靠近，吻在他唇上。也许是这气氛太过迷醉，也许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也许是他们的感情太过悲伤，此刻却只想亲吻。

　　这个夜晚，是他们第一次接吻，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谁都不想分开。一点一点润湿对方的唇瓣，轻柔辗转，不带丝毫情欲和占有。

　　这只是一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感情。他们心知肚明。虽然很遗憾，可也是无可奈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