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连天》杨笑公子

16、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严碧霖静静的看着那蓝色的光束朝着她飞来，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发生的一样……

　　那是三百年前的回忆了，太过于久远，就连严碧霖自己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前世的记忆似乎要从古老的一个种族一诺族说起。一诺族是被天帝抛弃的神秘神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存在，因为属于它的记忆全部被天帝抹掉了。可它的的确确存在。至于存在的位置，严碧霖记不起来了，天帝抛弃了一诺族，一诺族抛弃了她，而她也已经无法记得回家的路了。

　　一诺族抛弃她是因为她为了护不小心闯进到一诺族里面的君沉毅，为了护他，她离开了一诺族，从此成了‘外人’，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当年救君沉毅的记忆模糊的像是雾里的花朵，唯独记得他背着初生太阳而站的孤寂身影，金黄色围绕在他的四周，勾勒出一圈金黄色的光晕，像极了一诺族崇拜的太阳神。

　　在后来，在后来君沉毅从一诺族出来后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全然只当她是一个无意中救了他的路人。

　　“你没有家了吗？”君沉毅如玉雕的脸心疼的捧着哭泣不止的严碧霖的脸，小心翼翼的为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轻吻上她的额头，温和的笑着，“没有了家，就随我一起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严碧霖沦陷于君沉毅的温柔与他无止尽的呵护中，不留一点余地的爱上了他，连起码的后路也忘记了留。

　　她帮着他在朝中一步一步的慢慢向爬，帮着他去打击那些排挤他的人。她藏在他的背后，默默的给予她能够给予的他的。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好，待他登基上皇位，那么他们便可以厮守一生了。

　　阮沐是朝中宰相的女儿，是君沉毅儿时的玩伴。在君沉毅的介绍下，两人成为了闺中密友。迟钝的她不知道阮沐是君沉毅的未婚妻。再后来，再后来，等待知道的时候，君沉毅已经解除了与阮沐的婚姻关系。她也信了君沉毅不让她担心的借口，也信了他说的他不爱阮沐，也信了他给她的一生承诺——一生只有她一妻。

　　可严碧霖忘记了权利是黑色的，它可以染黑世间的一切，包括他对她的那份最纯洁的感情。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忘记了功高盖主，她忘记了人是会变的，即便自己最爱的人，曾今最爱自己的人。记不清楚谁说算计别人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次会把自己算计进去的，她把自己和唯一一个陪伴在她身边的朋友也算计进了去。

　　夏沫是她前世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他在她寂寞的时候静静陪着她，他在她孤独无助的时候给予最强大的支持，他给予了她所有他能够给予的，就连他的生命也一样。

　　夏沫挡在她的胸前，替她挡了君沉毅恼怒的一箭，当鲜血晕染开他胸前的衣襟时，她的心僵硬了，她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甚至感受不到了自己的存在。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她的心在那时渐渐的滋生了仇恨这个东西。

　　破空声由远及近的划破无声的雪天。蓝色的光束像君沉毅初时相见送与她的苜蓿花。整个世间也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整个世间也独剩他手握乌鸣箭射箭的完美姿势，也独剩他与阮沐相依相偎的亲密姿势，也独剩下苦涩却无法流淌下来的泪水。

　　严碧霖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去躲避那一箭，明明可以轻易的躲避掉那一箭，可她没有。她呆呆的看着蓝色的箭芒由远及近的很完美的射进到自己的心脏里，也就一瞬间，她的心感受不到了跳动，却依旧清晰的感受着四周，死亡的感觉慢慢的从四周围绕过来。

　　她躺在雪地上看着天上出来的大大太阳，她一直没有弄懂那天为何出了太阳还会下起鹅毛大雪。她感觉不到一丝寒冷，耳旁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良久良久，她还没有闭上的眼睛里出现了君沉毅心痛的神情，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流淌而出，凝结成泪珠滴落在她的脸上，寒冷这才顺着那泪珠慢慢的渗透到皮肤里，渐渐的渗透到她的灵魂里。

　　“霖儿……霖儿……”君沉毅一声声沉痛的呼唤着她，冰凉的手指慌张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握住她渐凉下去的手。那一刻，严碧霖曾错觉的以为他还是爱她的，只是不得已，只是失了手。

　　“霖儿——”阮沐也扑倒在她渐凉的身体上哭泣着，哭的昏天暗地，哭的悲恸，哭的连雪也更加大了。她也在这一刻错觉的以为她后悔了。

　　没过多久，她便听到了后面一大堆人骑马而来的声音。她懂了，她什么懂了。原来世间的一切都抵不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位。她为了他放弃了一切，不惜被族人抛弃，不惜手沾血，可到最后他给了她最绝望的答案。她开始恨他了，在临死前开始恨他。

　　“君沉毅——”严碧霖拼劲全身的力气喊出他的名字，想要激起恨意，却虚弱的只能发出声音。她的这一声让君沉毅陡然间站放开了笑容，也让阮沐的哭声嘎然而止。

　　“霖儿……霖儿……”君沉毅欣喜若狂，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放在他的心脏位置，眼神像春日里的阳光在她的脸上巡视着。他像个戏子，总能把角色扮演的很逼真，让人辨别不出真假。此刻同样也让她恍惚了。

　　“我恨你……”她吐出了最后三个字，扯开虚弱的苍白笑容，缓缓的闭上了双目。

　　她没有看到君沉毅听了这话之后的表情，她没有看到阮沐最后的表情。但是猜想，他们一定很开心吧。没有她这个中间人，没有她这个本不该出现的人，他们都会过的很好，一切都会回到起始点。而，她可以去找夏沫继续谈论什么样子的曲子是世间最动听的。

　　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流淌而出，滴落在雪地里，却没能融化一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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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寂的硕大月亮挂在苍穹之中，月色之下是只闻虫鸣声的池塘旁，篝火偶尔发出几声脆响，或许明日会遇到贵人。

　　严碧霖努力地睁开眼睛缓缓的看向四周，茫然的不知该去思考些什么，映入眼里的是一白色身影背负双手立于水塘边，顿时脑海里回响起之前的那一幕，独步春握着乌鸣箭朝着她射来的景象。想到这里，她赶忙的起身，不知道严蕴御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波及。

　　“啊——”轻微的移动扯动伤口让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用树枝与稻草简单铺成的地铺上，身上盖着一件墨绿色的锦衣。

　　“醒了？”白色身影微微侧了侧身，却没有转身，他的声音优美的像极了今夜的月色，微微有些凉意却又透着无尽的美色。熟悉的声音让她努力在脑中搜索，可是伤口的疼痛让她无法去深入思考，一时间竟然也想不到在哪里听过了。

　　“你……你是谁？”严碧霖忍着痛，艰难的坐了起来，可是待坐起来之后身上的凉意让她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而原本狭小的衣服已经不再合适，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她此刻，正是——赤裸，□□。

　　严碧霖下意识的用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件锦衣遮盖自己的身体，一时间脸色泛起红色。

　　“既然很痛，那就该躺着。”白色身影轻轻的叹息着，他身前的水波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波纹，着实惬意不已。

　　严碧霖没有回答，微咬着唇，眼睛却撇看到旁边搁置的一套崭新的衣服，搁置在最上方的是一套嫩绿色的女子内衫，应该与身上这件衣服正巧配套，看到这里她的脸色更红了。

　　“你先把那套衣服穿上吧，我去给你取点吃的。”白色身影留下这句话，便在原地消失不见了踪影，就像是一阵风。

　　待白色身影再次回来之时，严碧霖已经把衣服全部穿戴好了。长长极地的黑发蜿蜒的在地上盘着，她微微侧头，黑发滑下，遮盖住她的半边脸，一袭墨绿色的立领锦衣将她如月皎的脸衬得更加动人。她挽着袖子，手里拿着木棍有意无意的戳着篝火。闪动的红色火光将她照射的宛若黑夜中的精灵，她身后的硕大月亮又将她周身那份冰冷衬托的淋漓尽致，这样一幅夜色精灵图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就连他都忍不住颤抖了几下身体。

　　“你还是老样子啊。”他站在她的身侧轻轻的感叹着。

　　听到他的声音，严碧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手中木棍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回来了啊。”严碧霖的声音不再是幼稚的小儿声，而是带着柔软似水的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糯软音，让人一听先是觉得浑身舒爽，在一回味觉得全身骨头松软酥麻。

　　“嗯。”他放下手中采摘而来的水果，从中挑了一个比较大的梨放到了她的手心中。

　　“谢谢。”严碧霖淡淡的一笑，接过梨，看着眼前这个镇定的男子不禁一笑，在夜晚里他的发丝只有近了才能隐隐发现黑色之中带着绿色，呈现罕见的墨绿色发丝。

　　“你是什么时候想到是我的？”男子抬眸看了一眼严碧霖，温润的脸完美无缺，不带一丝残缺。

　　“就在你出现之前……洛泽，许久不见了。”严碧霖看着洛泽的眸子添加了一种无奈与疏远，少了一份老友相见的喜悦。

　　“是许久不见了。”洛泽轻轻的道，缓缓起身，又缓缓单膝跪了下去。

　　“三百年前我不会接受，如今更不会了。”严碧霖想也没有想，起身离开了他所跪拜的方向。可是没有走几步，身上的伤让她差点踉跄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