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晓之以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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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夜里几时，淅沥沥的雨渐渐住了。到破晓时天空放了晴，一轮红日初升，漫天霞光蔚然。
安排完府里的事情，颜三折身进了内院。虽说皇帝免了自家主子的早朝，可眼见时辰不早，他唤了丫鬟打来清水，轻手轻脚地推开尹裴的房门，撩起帘子却发现尹裴只着里衣径自呆坐在床沿，忙跑上前伺候他穿衣。
“主子昨晚睡的不好？”举手为他扣着纽扣，颜三见尹裴神色恹恹，不由得笑道：“您这些年在外随便惯了，猛一遭再睡这雪缎锦绸的难免会不习惯。”
“嗯。”尹裴含糊的应了一声，“颜三，我要去一趟刑部，你待会儿去备马车……”略一沉吟，续道：“就太子的那辆。”
颜三手指一抖，他胸前的那颗盘龙扣一下松了开。迟了片刻，颜三仰起头，有些难言的支吾：“主子，昨儿个是天黑了，现在这大白天的……要是被人认出马车是太子殿下的，只怕有些人会……”
“你照我说的去做。”尹裴又道，抬手自己扣上了那颗扣子。“就当我还了太子一礼。”
当尹裴到刑部时，任命的批文早已传了下来，他刚踏进门，一屋子黑压压的人依着官职高低拜了一地。
“都起来吧。”尹裴一扬手，大咧咧的坐上了主位，开门见山地问：“案子如今查的怎样？”
刑部有不少官员都是识得这位晏王的，知晓他一贯不喜这些繁文褥节，也就不再多礼，忙把这桩烫手案子的宗卷递了上去。
“禀晏王，此案涉嫌的一百四十六人已经悉数审问过，包括十七名御厨，四十六名传膳宫女和太监，十九名……”
“没什么收获？”尹裴打断了刑部尚书李谦河的话。
“呃……这……” 李谦河言辞吞吞吐吐起来，“……是。”
尹裴再草草翻阅了下案宗，问：“太医院呢？”
李谦河忙回道：“太医院的人也查问了。那日席间，皇上用的菜肴酒水都是以银针探过的，并没毒，事后季将军也下令再测过一次，也没有异样，所以……”
“那桌酒菜还在吗？”尹裴随口问了一句。原想事隔数日留下来的机会不大，却听李谦河答道：“在。因那时皇上身中何毒未明，太医院院判刘祁便向季将军提议，将酒菜桌子直接搬到了冰窖，以待日后明察。”
“好。”尹裴合上卷宗，长身站起，“李尚书，你带几人再跟本王走一趟。”一边说一边大步出了房门。
站在马车前，尹裴虚眼瞥了一眼天空。白云如丝，晴空如洗。他却只觉得今日白晃晃的日光有些刺眼。
而此刻的宫里，有一个人和他一样全无心思欣赏这秋高气爽。一下早朝，太子靖安便黑着脸进了皇后的寝宫，过了半晌，又绿着一张脸无精打采的走了出来。才走出宫门没几步，一声满含喜悦之情的呼叫忽然从他身后传来。
“太子哥哥！”
靖安停步望去，不远处一人衣裾翩翩，像只白蝴蝶一样径直扑到他面前。“慢点，靖玄！”他慌忙伸臂稳稳接住，动作小心的生怕摔着了他。
“看你喘得，跑那么急作什么？”一瞧靖玄额上的细汗，靖安举手为他揩拭了一下，嘴里虽是责备的口气，面色却微霁。
“哈哈，没事的太子哥哥。赵太医都说我身体好多了。”双臂用劲勾住他的肩膀，靖玄仰起五官精致的小脸，笑得琥珀色的眸内水光粼粼。
“那就好。” 语气软了下来。
“太子哥哥不留下来陪母后用膳？”
“不了，刑部还有些事情，我赶着过去。”靖安目光闪躲了一下，低声回道。
靖玄歪了歪头，露齿一笑：“我不信。”打量着靖安的表情，他眸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光芒，“太子哥哥来是为了七皇叔那事吧？”
靖安表情微动，转头直盯着他。
明显察觉到自己紧挨着的那具躯体变得僵硬了些，靖玄面上的笑意丝毫未减，“靖玄来的路上碰到四哥，听他说的。太子哥哥，你还在生七皇叔的气？”
“当然不是。”靖安勉强笑了一笑。其实想起下朝时那些个兄弟的话和一些大臣的眼神，他直气得咬牙。活象他们个个都从没有过那种想法一样，装腔作势故作清高！
靖玄又问：“母后怎么说？”
“没说什么。只是责备了我两句太沉不住气。”
见他脸色不好，靖玄几乎整个人都吊在了他身上，撒娇地扭道：“太子哥哥别气了。七皇叔这样做，其实是在帮你。”
帮我？一回京就驾着我送的马车满城跑？……他鼻中冷哼一声，“如你所言，我还该谢谢皇叔了？”
“嗯。”靖玄重重点头。
“你……”靖安无名怒火冒起，用力地一把扯下靖玄的双臂，可瞪着他看了片刻，又一时失笑了。“算了算了，这些朝廷上的事，你还小不懂。进去吧，这儿风大，别又着凉了。”说完，拢了拢靖玄微敞开的领口。
“对，朝廷上的事靖玄是不如太子哥哥明白。不过……”话语一顿，靖玄狡黠的眨眨眼，踮起脚把嘴唇凑到靖安脸旁，轻声耳语：“太子哥哥，你送七皇叔马车是出于孝义，光明正大的，那马车有何见不得人之处？皇叔今日的行为恰好说明了这一点。所以别人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稳住了父皇的心……”
靖安心底一震，望着他的目光几变。思到今日大殿上的种种，神台陡时澄明。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道了别。靖玄转身向宫门走去，忽而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噔噔噔地跑回他身旁：“对了，太子哥哥，我方才看见七皇叔和刑部的李大人一起进了太医院，他们在查什么吗？”
“嗯，父皇早朝时下了旨，令七皇叔主审这次下毒的案子。”
“哦，这样呀。”靖玄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双掌合十，叹道：“希望七皇叔早日抓到真凶。这样，那些被无辜牵连关在刑部大牢的人也能早日放出来。”
说这话时，他眸光闪闪，瞧得靖安心头莫名一软，探手疼惜的揉了揉他的头发：“靖玄，你和你娘亲真的很像，一样的心善。我记得，瑾妃娘娘在世时也是信佛的。”
靖玄仰着头看他，微微一笑，眸光斑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晓之以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