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扫把星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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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老犁家。
老犁娘子的羊水早就已经破了，产婆却迟迟不来，眼看着再不生孩子就要闷死在肚子里了，王嫂急得没有办法，寻思着好歹自己也生过不少娃子，于是挽了袖，和老犁的娘子说道：“犁家的，没别的法子了，老婆子帮你吧！”
老犁娘子因为第一次产子，惶恐不安，她觉得整个腰酸的像要断掉了，小腹下坠的很厉害，一阵阵的疼痛逼迫得她不得不大声呻吟以减少痛苦，可是痛苦还是丝毫不减。她紧紧地抓着床边的稻草，咬着棉絮，呜咽着回答王嫂，可实在是没有力气发出一个完整的音。
王嫂知道老犁娘子疼痛的厉害，又因为没有人，她只能一边张罗着烧热水，跑进跑出，一边还要安慰老犁娘子：“犁家的，没事的，忍着，使，别睡去！”
热水烧上了，王嫂掀了掀被子看老犁娘子的胎位，方才刚有的一点点方寸立刻被怔得全无。自己向来臀大生孩子不费力，可是老犁娘子窄窄的臀，而孩子还是横着的！王嫂脑袋“轰”地一声懵了。怎么办才好，这可是要一失两命的啊！王嫂不敢贸然接生了，她心想着老犁去请接生婆了，产婆总比她要经验丰富，然而，就是整个村兜上一圈老犁都该回来了，但是老犁还是没有回来。
这可真的是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令人心焦。
眼见老犁娘子的呻吟声越来越弱，气息渐渐淡去，王嫂急得不停地不停地拖拽，摇动她，以唤醒她的意识，如果大人睡了死去了，孩子在肚子里就将必死无疑了。
天渐渐全黑了，天空里漆黑一片，月牙儿升上了天空，清冷的辉光淡淡地笼罩着它，显得分外寂寞与凄凉。
老犁老泪纵横，当他终于回到家看见奄奄一息的娘子的时候。
老犁的娘子也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了，嫁了老犁后瘦的更纤细了，脸也黄了，但是现在，她长长的睫毛微颤着，似乎已经没有知觉，脸上煞白煞白，是病态的白。
老犁深深地自责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没用？！
王嫂千等万等、千盼万盼终于看到了老犁，看到了他身后空无一人，看到了老犁的一脸伤痛。
“老犁头，咋了啊，接生婆呢？”
老犁默，默默垂泪。如果他足够强大，他可以去请最好的大夫给娘子；如果他足够勇敢，他可以去和杜家抢人去救娘子。可是他除了那几亩地，一瓦房，什么都没有，连反抗争取的勇气也没有。老犁很懦弱，也很认命。
“老犁头，你说话呀，你家的撑不住了！”王嫂急得汗都冒出来了。
老犁心力交瘁，“嗵”地跪在泥泞带石子的地上，跪在王嫂的身前，扯着她的袖，声嘶力竭地喊道：“王婶子，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老犁知道，凭他一个大男人，不是不可以，他一个大老粗，手忙脚乱的，如果他来帮娘子接生，这完全不会救到人，反而会害死人。所以他只能求王嫂，毕竟她是女人，毕竟她也生过孩子。
王嫂向来和老犁家交好，她不忍心见死不救，可是她也害怕，她完全没有把握，甚至是她也和老犁一样感觉到害怕，感觉到生命将逝的无奈和恐慌。于是她犹豫了。
老犁神情地盯着房里晕死过去的娘子，给王嫂死命地磕头：“王婶子，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娘子啊……你救我娘子，我只有一个娘子……娃子不重要，我只要娘子……”
王嫂本来就斟酌着没什么把握，但是如果只救一个……应该……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吧！
“老犁头，你快快去烧热水，很多很多！”
老犁应声，踉跄着起身去烧热水，王嫂转身，重新去喊醒老犁娘子。
“老犁家的，不要睡！不要睡去了！撑着，不要用力了！娃子我们不生了，你还年轻，还可以生很多娃……” 渐渐醒来的老犁娘子明显气力不支了，呻吟声和呜咽声压抑着已经嘶哑了，然而她还是努力地用力，努力地用力，完全不听从王嫂的劝告。下半身的撕裂感强烈地占据着她，让她几近昏厥。唇已经被咬到出血了，瘦弱的手臂上是爆出的一根根青筋，她痛苦地扭动着，用最原始的感觉，她在用她最后一股力量，最后的血泪，最后的爱，最后的生命，来换取这个孩子的出生。她知道她已经没有下次了，她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她也已经感到那不属于下半身的疼痛感浪潮一样袭来，她只要她的孩子活下来！
“老犁家的，你咋的一会热一会冷的，发热了？”
老犁娘子完全没有力气，她整个人腾云驾雾般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却依然鼓起她仅剩的所有力量，唯一的力量——她只有一个意念，生下他！生下他！
月光清冷，肆掠的洒在窗棂上。在风中没落的尘埃,失散到地上,变成了永久的沙砾。一颗流星拖着长尾巴似的蓝色磷光，滑过深蓝色的夜空，在夜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悄无声息地坠了下去……
老犁娘子忽地睁开眼睛，朝着对窗外漆黑的夜幕，一行清泪缓缓流落……
就在那一瞬，只听见“哇——”孩子尖利的哭声，响彻长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扫把星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