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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帮凶竟是吾儿 ...

  •   隗夕回到申府的时候,已经快入夜半了。

      四周万籁俱寂,人家大多已入眠。

      她踏入正厅的时候,撞见坐在黄花梨木玫瑰椅上的申浮。

      “回来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还在这?”隗夕被吓了一跳。

      “我还没问你呢,这么晚了才回来。”

      申浮眯起眼,盯着隗夕,仿佛在审讯一位偷了他东西的贼。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隗夕被申浮盯得发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有鬼。”申浮奸笑着把水抢走,“说,你去哪了?”

      “牧府。”

      隗夕瞪了他一眼,把水杯从他手里抽走。

      “怎么,那位牧大人请客,还叫上你了?”申浮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是,牧大人大方好客,我是蹭了他的福。”

      这个牧令词,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申浮在心里嘀咕,他不见得是个多好的人,请隗夕去吃饭目的肯定不简单,可惜这个傻丫头太单纯,被他骗了还给他数钱。

      “你别得意地太早,牧令词这个老狐狸,你得提防着点。”申浮正色道。

      “怎么说?”

      隗夕一般不太相信申浮说的话,可是看他难得这么正经,又不得不将信将疑。

      “他是中书令,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你说他一个大忙人,怎么会腾出宝贵的时间邀请你一个对他的晋升之路毫无帮助的人呢?说白了,只要对他有利用价值的人,他才会上心去关注。”

      申浮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毕竟隗夕涉世未深,还是保留世间美好的一面给她为好。牧令词这个人城府颇深,他几次与他交谈,还摸不透他的心思。

      “可是牧令词不是那样的人。”

      申浮叹了口气,脸上又挂起吊儿郎当的笑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他还是不指望隗夕能听进去多少,看来只能让她在今后的路上多栽几个跟头才会明白。

      “说回正事,你昨日与我说有好戏看,是何意?”

      “戏中人不知好戏,还是需要我这个戏外人帮你点通。”申浮又开始卖关子,慢吞吞地清了清嗓子,起身绕着屋子踱了一圈,“你今日去林榭山庄,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人?”

      隗夕斗然一惊。难不成他知道了梁栖庭的事?这是说不通的,今日她与梁栖庭谈话的亭子,四下无人,若有眼线,她和梁栖庭应该都会有所察觉。申浮今早还去上朝,哪里有空去林榭山庄监视自己。可是听他的语气,仿佛是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梁栖庭,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申浮见隗夕不承认,好心地替她指出来。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虽然申浮的话总是出乎隗夕的意料,可是她总是逃不出这种密不透风的监视,时间久了,就好像有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令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清楚这是不是申浮玩弄权术惯用的手法,也许是她只是成百上千个他的提线木偶中的一个。

      “我说过,这个不需要你管。你那晚去林榭山庄,和董六祁杨斗得正酣,应该想不到有一个人还躲在角落里目睹了全程吧。”申浮玩味地笑道。

      “想必你们已经互相坦白了身份,这太好了。”申浮拍了拍掌,“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这是两只黄鹂鸣翠柳,我一个白鹭上青天啊。”

      这人怎么这么欠揍呢!

      隗夕捏了捏拳头,拿申浮一点办法也没有。

      “是,是,是!”

      她暴躁地跺了跺脚,“百发百中,一字不差。你怎么不去史官呢?举国的谷物收成都指望着你一人祈雨通龙王,主管祭祀普降甘霖。”

      申浮笑了笑,“当国师那是大材小用了。我看梁栖庭倒有这个潜质,成天醉心八卦阴阳,不积极入世,惶惶如丧家之犬,不可终日。”

      “哦,我忘了,”申浮惋惜地顿了顿,“他确实是丧家了。”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那样,至少梁家被灭这一件事,怎么会有人笑着说出来?”

      申浮没良心惯了,可到了这种程度,实在是可憎。

      “没家了就是没家了,你还指望着我一脸沉痛地说出来么?你要痛斥的应是他对人生的态度,放着大好年华不东山再起,净想着怎么逃避现实。”

      “好好好打住,我们各说各的,说不到一起。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又打梁栖庭什么主意了”

      “是啊是啊,好聪明。”申浮夸张地鼓鼓掌。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对待他可不会像对待你一样残暴的。”

      原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隗夕顿了顿,“那么,我们谈话的内容你也清楚了。往后我可以替你做事,但你也不能妨碍我和梁栖庭的合作。”

      噗,这小丫头就凭着她那点能耐还想和梁栖庭合作?那梁栖庭还不得是老牛拉破车。

      “好了好了,一言为定,我不会妨碍你的。”申浮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去睡觉了。”

      隗夕不想深究下去,回房倒床就睡。

      申浮瞄了一眼她的屋子在她回屋后顷刻间灭掉,不禁感叹这家伙真是心大。不过这样也是一件事,他的计划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早在隗夕去林榭山庄之前,他便安插了眼线打听好梁栖庭进入山庄的时间,从而故意安排她在那夜人定时上门,这样梁栖庭便能正好亲眼目睹全过程。而梁栖庭作为梁家人,必定会将隗氏视作盟友,就算隗夕不去吊唁,想必他也会自己找上门来。借着御月派丧礼的机会,两人顺理成章地见了面,梁栖庭自会卸下防备,自报家门,和隗夕一同抱头痛哭,隗夕取得了梁栖庭的信任,也就代表梁栖庭入了他的麾下。这样坐享其成之事,岂不美哉。

      申浮见月色如水,清风沁脾,眼前一派和谐宁静的景致,感到心旷神怡,怡然自得。

      看来,刺杀伯巳之事,得提上日程了。

      #

      三日后的鸡鸣之时,秋长渭在紫檀木罗汉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这三日他想了许多,还是想不出一个万全的周策。

      他宁愿去官场应酬的场合走一趟,也不愿拉下脸赔礼道歉。

      他想不出来,但依旧每日照常日出出府,日落归府,似乎很忙碌,只有他自己知道什么事也没做成。

      李嬷嬷有时见到他,就会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奈何碍于主仆的关系,不能对秋长渭指手画脚。秋长渭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小时候让他在亲戚面前背诵个古诗八头牛都拉不动,亲戚们都以为秋长渭的聪敏是徒有虚名,最后还是夫人好说歹说让他开了口。结果一开口,便是倒背如流,惊动四座。

      秋崇明听闻秋长渭难得在府里住了四日,喜形于色,连日从岳州赶回来,好在他的心肝儿子离开前见上一面。

      秋长渭早膳之后,正要出门,迎面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维清啊,回来了。”秋崇明难得和蔼地对秋长渭说话。

      “嗯。”秋长渭淡淡道。

      秋崇明以为儿子浪子回头,终于想在朝廷上施展才华,这才安顺归来,不禁大喜:

      “这次回来,恰逢新皇恩荫之时,为父已经想好了,替你在吏部安排个主簿的位置,你刚好可以磨练磨练为政才能。”

      秋长渭见秋崇明欢喜的模样,知道他又误会了自己。

      “不去。”他言简意赅。

      朽木不可雕也!怎会教出如此不成器的儿子!

      秋崇明气得胡须翘起,自己的一番好意又落了空,恼羞成怒:“你看看与你一起长大的官宦子弟,哪一个不是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的,别的不说,至少人家有意光大门楣,你呢太不像话了!”

      “人各有志,不必拘泥于官场。时候到了,我会去的。”秋长渭淡淡道。

      “咳,时候未到,时候未到!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是个头!”秋崇明捂着胸口干咳了几声,“你知不知道为父现在是心力交瘁,正需要你来替为父分忧。”

      “前几日江湖门派御月派当家身亡之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我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为了此事。御月派是姜内史手下的门派,前几日伯巳与姜内史闹得正僵,御月派又正好在这个节骨眼出了事,新皇不怀疑到伯巳头上都难。儿啊,他们明摆着是冲着伯巳来的,为父岂能袖手旁观!”

      秋长渭微微抬眸。

      原来御月派之事还能牵扯出这么多乱子。

      魏夕是江湖人士,她定不会想得如此深。

      可惜事已至此,若是秋崇明知道帮凶正是站在他面前的儿子,又要痛嘘不已。

      “凶手找到了吗”

      他冷静地问。

      “当然没有!”

      秋崇明背过手,低下头长叹一声,“换作平日里,凶手早就缉拿归案了,这次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唯一得到的信息是凶手所用兵器是剑,再无其他。想必凶手早已有准备,杀人之毒辣,可见一斑。”

      秋长渭沉吟片刻,道:“如此,怎么继续找下去?”

      “只能慢慢来了,我就不信把天下翻个底朝天还找不着一个人!”

      秋崇明越说越气,和热锅上的蚂蚁别无二样。

      “您先忙,我走了。”秋长渭面不改色地绕过秋崇明,毫不理会秋崇明在背后的痛斥。

      正是春光烂漫时,老鹰式样的风筝在一尘不洗的晴空中摇曳生姿,伴随着孩童银铃般的笑声消失在街角。

      隗夕忽然想起孩童时候隗江会亲手给她做风筝,一年换一个花样,然后三四月草长莺飞之时领着她出去放风筝,在隗江的指导下,她的风筝总是飞得最高的,惹得她的玩伴很是羡慕。

      她心血来潮,便跑到街角卖风筝的商贩那儿选了一个蝴蝶状的红色风筝,找了块人烟稀少的空地,将风筝骨架虚系在和她差不多高度的一竖木栏上,线拉长三十尺,风起时便逆风跑起,边跑边放线,那风筝受力便松动开来,扶摇直上青天。

      隗夕放得得心应手,一个人在空地上四处跑,也乐在其中。

      红色的风筝在高空中飞舞十分惹眼,秋长渭隔着很远的地方就注意到了它。不知为何,它让他想起那日在山坡上练剑的魏夕,便多看了几眼。那风筝在空中飞了许久一段时间,秋长渭正要移开眼,它却开始往下坠,挂在了一棵树上。

      巷中有几个放风筝的孩童看见挂在树上的风筝,纷纷咯咯地笑起来。

      想必是哪位孩童收线时不注意挂上去的。

      秋长渭估摸了树的高度,推断以六七岁童稚的能力,即使爬上树,也不见得能够得到那样的高度。他犹豫了一下,左足轻点地,飞身将风筝摘了下来。

      隗夕在树下张望了片刻,正欲用轻功上树,忽听到一阵风响,风筝就被一个影子摘走了。

      “我的风——”

      影子在她面前倏地落地。

      一只修长的手握着风筝,递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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