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蛇之曼陀罗》茶木寒

84、千年chap22

　　第二日一大早，月缘便和伊瑞娅回了水乡。细雾渺渺，穿过曲折狭长的湖渠，她们回到了柳絮巷逼仄的小院落里。

　　伊瑞娅察觉手腕上玉镯温度比往日滚烫，沉默地摩挲着镯子，心中怀揣思绪。

　　当天晚上，她便对正在摆放一袋袋精米面食的月缘说：“我该走了。”

　　这话起得有些突兀，月缘怔了片刻，不知所措。随后她才意识到伊瑞娅的伤早已痊愈，该回去了，回到她所属于的那个国度。

　　月缘默不作声，垂下眼，干涩地应了一声。

　　可她并没有准备好该怎么样应对离别。

　　伊瑞娅看着小姑娘低眉，神色不辩。她迟疑了一下，刚想跟她说自己该怎么离开，就见月缘突然抬头。
　　她决绝地说：“我能跟你走吗？”

　　伊瑞娅愣了，琢磨她是不是理解错了这句话的意思。

　　月缘又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我想和你一起走。”

　　外域人激起了她骨子里埋藏最深的对新鲜事物的强烈好奇。

　　她想走出水乡，触碰外域人所拥有的那种缥缈的魔力。她想看看她所属的那个国度是什么样子。

　　伊瑞娅抿着唇打量她，确定她是认真的。
　　“你要放下这里的一切吗？”她问。“你怎么处理你留在这里的事物？”

　　月缘听她好像答应了，琥珀色的眼睛立即亮起来。她开始飞速转动脑筋，掰着手指思考怎么处理家里的物什。

　　“院落便空置这儿了，总归没几个钱：正巧多买了几袋粮食，便全分给乡里，也好抱照拂之恩；还有那官府每月发的体恤粮票，直接交赠给他们好了……也算两清……”

　　最后，她一拍手：“好了！就这么定下来。”

　　伊瑞娅挑挑眉掩饰下诧异，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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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月色清淡，夜幕低垂，伊瑞娅帮月缘将米面一袋袋地送往曾照顾过她的邻里的家门口，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来时，月缘正靠在微弱的油灯下，趴在桌子上写信，写给邻居她将要离别的信。

　　伊瑞娅见她的眼眶变得微红，不禁啧声。
　　东方国度的人大多多愁善感。

　　月缘看见她来，很快擦了擦眼尾。她在灯光下吹干墨渍，上边写着“邻里亲启”，放在桌上，便说：“好了，你打算怎么回去？”

　　伊瑞娅从镯子里拿出当时外祖父送给她的远程门钥匙。

　　这是一截短木桩。

　　她放在了地板上，示意月缘走过来。

　　“我倒数数字，数到一时我二人一同将手放上去，便可转移形体。”

　　月缘郑重点了点头，跪坐在木桩前面。

　　“三——二——一。”
　　伊瑞娅话音刚落，就将手搭上去。月缘显得尤其紧张，匆忙扒拉上去，结果不小心撞到伊瑞娅左手手腕上的镯子。

　　伊瑞娅的镯子松动了一瞬，她暗道不好，刚想将它捋上去，刹那间空间扭曲。

　　两个人都感到肚子被狠狠一勾，天旋地转之间，黑暗碎成万股碎片，铺进伊瑞娅的眼底。她能感受到镯子已经滑落到了手指尖，摇摇欲坠，最后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走。

　　月光淌进昏暗的内院。

　　一秒后，地板上空荡荡的。

　　***
　　她们穿过时空隧道，跌落在一片浓密的森林边缘。

　　伊瑞娅把晕晕乎乎跌在地上的月缘扶起来，她好歹是个练家子，没有干呕出声，不过脸色惨白。但是好奇与兴奋仍然胜过对于未知的恐惧。

　　“我的镯子……”伊瑞娅摸上左手手腕，“丢了！”

　　月缘咳了一声，紧张地问道：“怎么办？还能找回来吗？”

　　伊瑞娅呼了一口气，沉沉道：“找不回来了。在穿越空间隧道的时候丢的，不知道会被扔进哪个地方去。”

　　月缘不知道该怎么办，安抚地拉着她的衣袖。

　　伊瑞娅闭眼调整了一下情绪，“算了，永远找不回来了。”她说，转移话题，“我的家园在森林深处，我必得先去那里一趟。”

　　只是……哪里安顿月缘好呢？

　　伊瑞娅刚蹙起眉间，月缘就扯扯她的衣角朝一个方向指过去：“有人！”

　　她蓦然抬眼望去，黑沉沉的森林边线隐约显出一道火红冽丽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月缘都警醒地攥紧了衣角，伊瑞娅却驻步张望，并未躲闪。

　　这身影很熟悉——

　　等离近了，伊瑞娅眼睛一亮。
　　“茉莉安！”

　　茉莉安·梅林站在那，朝她勾着唇笑。多年未见行踪不定的好友，伊瑞娅欣喜不已。

　　“你怎么碰巧在这儿？”伊瑞娅问。

　　茉莉安避开了她的问题，只是说：“你回来了。”她笑着，突然无厘头地接了一句：“梅林大人亡故了。”

　　伊瑞娅愣住，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反应过来。

　　躯身泯灭，不就意味着梅林大人成神了吗？

　　所以茉莉安才能在她一回来的时候就定位到她的位置，找到她。这是来自神的指引。

　　伊瑞娅突然想起她很久以前就和茉莉安认识，知道了梅林大人会成神。梅林大人还对她说，世界选中了她。当时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梅林大人成神后会派茉莉安引领她完成一些命定的任务。

　　茉莉安注视着伊瑞娅变换的神色，轻笑不语。
　　叔祖父说的对，伊瑞娅很聪明，一点就通。

　　一旁的月缘不知道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她扯了扯伊瑞娅。

　　“啊，我该先安顿好你。”伊瑞娅回神，歉意地说。

　　茉莉安突然注意到这个东方面孔的小姑娘。她上前几步，眯着狭长的眼睛打量。“这个是你从异国带来的小朋友？”

　　伊瑞娅点点头：“正愁怎么安顿她。”

　　茉莉安的手指轻轻抬起月缘的下巴。小姑娘从她的黑色眼睛里看见自己惶惶不安中带着一丝好奇的神色。

　　“你可愿意成为神的学徒，小姑娘？”茉莉安噙着笑，用月缘听得懂的语言懒洋洋地问。

　　月缘不知所措，心脏却隐隐为兴奋而加速跳动。她望向一边的伊瑞娅，她也被茉莉安的话弄懵了。
　　魔女的话饱含诱意，正好契合了月缘对异世界的向往。成为神的学徒？这一切都神秘而飘渺，这话看起来似乎很真实。她有什么理由能拒绝呢？

　　“……好。”月缘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下来。

　　伊瑞娅深深地看了茉莉安一眼。“你什么时候学的这门东方语言？”

　　“我是神的学徒啊，总归要多学几门语言吧。”茉莉安漫不经心，牵起了月缘的手，“你的这位小朋友就交给我安顿吧，我对她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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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与茉莉安和月缘告别后，直觉引领伊瑞娅，她匆促向亚弗里克森林深处赶去。

　　她打开藤蔓后的石壁，进入领地。羊肠小道弥漫着一丝很淡的血腥气息。

　　伊瑞娅有些焦躁，不禁一边猜测族内发生了什么，一边向王城奔去。

　　城堡门口七零八落地躺着几具夜精灵的尸体，正一点点地透明，随风消散。

　　她心中一震，紧紧抿起唇走进城堡大厅。她看见，一队反叛的族人直逼王座，为首的是叔祖柯莫瑞斯。而外祖父墨比斯一动不动地坐在王座上与他对峙，身边只剩下罗蒂斯切莉一人。

　　伊瑞娅刚好赶回来，刚好碰见了柯莫瑞斯叛乱的最终一刻。

　　“叔祖。”她深吸一口气，冷冽开口。

　　柯莫瑞斯连瞧都没有瞧她一眼，讥讽地开口笑了。“小殿下，您赶回来的还真是及时，省的我花功夫多追杀您了。”

　　伊瑞娅面色淡漠，却攥紧了手，眼底倒映出披盔戴甲的同族手里握着的雪亮长刀折射出的银色光线。她余光瞥见至高王座上的外祖父平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交汇的刹那，伊瑞娅瞬间明了，于是对柯莫瑞斯的挑衅一声不吭。

　　“柯莫瑞斯，我的弟弟。”墨比斯开口说，“你真要如此，为了这个王位，不惜杀害同族？”

　　“好王兄，你不是都看见了么？”柯莫瑞斯的笑容有几分扭曲。

　　墨比斯的视线离开了他，毫无波澜起伏。他冷冷地说：“吾弟柯莫瑞斯，残害同族，搅动权势，反叛族群，诛。”

　　他抬了抬手指，叛军中出来四五个精灵，转身举起长剑对准了柯莫瑞斯一队。柯莫瑞斯的面孔狰狞起来，一声令下，他这边的夜精灵立即将他护在中央，战斗开始，血色四溅。

　　伊瑞娅趁乱，一跃跃上台阶，来到外祖父身边。他显然胸有成竹，甚至抬了抬眼：“回来了？杀了几只雪人？”

　　“三只。”伊瑞娅如实答道。混乱激斗的人群中突然朝王座射来一支利箭，罗蒂斯切莉伸手一把抓住，折断了踏在染血的地上。

　　“吾嗣，给你一个亲自了结他的机会。”墨比斯看结局已定，平淡地对伊瑞娅说。“自此以后，我不会再束缚你坐上这个王座了。去吧，去你的当巫师教授。”

　　伊瑞娅一怔，点点头。她拿起罗蒂斯切莉递给她的剑，一步一步踏下台阶。只有两三个摇摇欲坠的叛徒还守在柯莫瑞斯前。他看见她，大吼一声扑上来，与此同时一把冰冷的长剑插入了他的胸口。

　　伊瑞娅看着他突出眼眶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样的暗紫色眼睛。

　　她拔剑，轻声说：“叔祖，再见了。”

　　***

　　时隔多年，伊瑞娅重新回到了霍格沃茨学校。

　　大门打开时，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脸上扬笑，张开双臂迎接妲科奈特教授回来。

　　伊瑞娅轻笑着给了表哥一个拥抱，他马上就被人推开，转而是罗伊娜把伊瑞娅紧紧拥入怀中。

　　随后是温柔的赫尔加欢迎她。“我给你带了很多株东方的植物。”伊瑞娅对她说。

　　最后是萨拉查。

　　伊瑞娅将爱人拥入怀中，轻声叹息：“我把配对的手镯弄丢了。”

　　萨拉查没说什么，吻了吻她的手背。

　　“欢迎回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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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瑞娅重新当回了天文学教授，阿尔曼德从代理教授成为她的助手。

　　她从阿尔曼德口中得知，她不在的这五年，学校发生了不少事。

　　戈德里克和罗伊娜两情相悦，已经成婚，诞下双胞胎维克多和海莲娜。维克多承父亲的相貌，但小小年纪就严肃认真，彬彬有礼。至于妹妹海莲娜，漂亮得像个洋娃娃，像她母亲那样爱看书。伊瑞娅喜欢海莲娜这个孩子，偶尔会给她带点糖果。

　　而阿尔曼德本人也与诺特小姐结婚，成功入驻了巫师界。

　　教廷近年来很少再攻击学校，学生人数稳定维持在一百多人左右，和谐安宁。

　　时间飞速流逝，戈德里克与罗伊娜的孩子们一年年长大。有一回十二岁的海莲娜突然跑来，一向怅惘智慧的双眼含着羞怯与不安，询问伊瑞娅一件事。

　　她说，同届的斯莱特林学生巴罗朝她表白心意。

　　“教母，你说我该如何回拒他呢？”海莲娜喃喃地说。

　　伊瑞娅看出来海莲娜的心思并不在巴罗身上，加上对觊觎自己教女的男孩的不满，她和声说：“遵从自己的本心再好不过。你要记住，海莲娜，可不能对任何男孩的巧言轻易引导。相信你母亲教予你的东西。”

　　海莲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没过几天，戈德里克就神神秘秘地告诉伊瑞娅，日子很快临近萨拉查的生日。罗伊娜给伊瑞娅提供了一个城堡地下隧道，和她联合准备了一个恶搞性的给萨拉查的生日惊喜。

　　不过，他们谁都没能等到一齐给萨拉查过生日的这一天。

　　时隔多年，教廷又一次发动了进攻。

　　夜晚的月色涟涟冷漠，骇人地扭曲着刀剑的寒光。霍格沃茨城堡前方的地面成了一片血气的焦黑废墟。戈德里克几人让家养小精灵保护低年级的学生们，率高年级巫师冲出大门与麻瓜们作战。

　　谁知道，陷入了敌人的陷阱。

　　当戈德里克、罗伊娜、伊瑞娅赫尔加知道泄漏学校消息的两个巫师奸细还留在战场上的时候已经晚了。奸细领麻瓜们妄图涌入学校，他们四人不得不被迫分离，在大门前抵挡攻势。而萨拉查则被重重包围着，拼死杀敌。

　　“伊瑞娅！——别过去！”

　　是戈德里克声嘶力竭的声音。

　　伊瑞娅没有听表哥的话，奔去萨拉查的身边和他一同作战。蓦然之间，另一个巫师叛徒举起魔杖，躲在暗处，发出一道鲜艳的索命咒。

　　伊瑞娅想都没想就挡在萨拉查身侧，替他挡下这一记致命的魔咒。

　　她的衣袍猎猎作响，被绿光淹没时，脸上还带着迷惘的神色。
　　她怎么会死呢？

　　萨拉查听见声响，猛地转过身，恰巧看着爱人倒下去。

　　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了他，萨拉查觉得喘不过气来。

　　密密麻麻的疼，像有无数针尖侵噬心脏，寒冷于五脏六腑间蔓延。

　　绿光淹没的那道人影仿佛仍残留在他眼底，逐渐化作浓稠血光，一点一点弥漫肆虐。

　　周围被刺出呼啸的喧嚣鼓动的风，带着血腥气提醒了他。

　　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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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拉快进度，下一章结束千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