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怀袖》暮爱

3、年少无知莫张狂（二）

　　其实要我跪在这里一天一夜都无所谓，况且我知道爷爷心里最疼我的，现在看似一副凶狠样，但谁要真让我受半点罪他肯定第一个跳出来跟对方急。自小我漫天胡闹不知制造了多少麻烦，每每都把爷爷气得啼笑皆非，可还是舍不得罚我，最多跪半天再写个悔过书之类就不了了之。现在也是这样，就凭膝下有着软软的蒲团垫子而不是冷硬的地板便知爷爷只是一时气急不会有过重的处罚，我也就厚着脸皮和他打哈哈，弄得爷爷胡子直翘不知拿我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在我和爷爷的无数次较量中多数还是以我胜利为结局，但偶尔我也会主动低头认错，不管怎么说爷爷是长辈还是要顾念一下他的面子，另外一部分原因自然在我那最为宝贝的宇哥哥身上。倒不是说爷爷会阴险狡诈到拿惩罚宇哥哥来威胁我，只是宇哥哥每次都自动往上凑，深怕我不心疼似地。就拿这一次来说吧，我跟爷爷大眼瞪小眼脸红脖子粗正卯上劲斗着想看看到底是谁先撑不住认输，本来就是嘛！这个出去逛逛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小心进入青楼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至于打架生事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就觉得没有什么不应该的，一脸的理所当然，暗想不出意外的话最多晚饭之际爷爷就肯定会放过我。却没想到外面雨渐渐下大，而要命的是慕然宇那小孩还倔强的跪在外面，真是的，本来我都把事情全部揽下，他就是死心眼，爷爷曾经说过不喜欢他进祠堂，他就坚持陪我跪在外面，仿佛这样能替我分担一点，心里就会好受些。

　　看到他这样我心中什么怨气都没有了，眼眶湿润起来，有什么比这么一位体贴可爱的哥哥更重要呢？眼见雨越下越大，屋檐上区区几片瓦哪里能挡得住多少风雨呢？可恨的是没爷爷的首肯，外面护卫连伞都不敢撑起来，看着那单薄的身体还倔强的跪在磅礴大雨中，衣衫早就湿透了，万一真冻个好歹出来，还不是我最心疼吗？

　　不就是认个错吗？说几句软话还能少掉一块肉吗？于是我在慕然爷爷得意的神情中顺从他的愿望抱着其的大腿扯开嗓子悲切切道：“啊！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小就去青楼乱混，应该再过几年......”

　　弄到最后慕然爷爷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有没有悟到自己错在什么地方，或许压根就没有认错的意识，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苦笑连连，只是我能主动低头好歹满足他的虚荣心，到最后仅仅以闭门思过一个月的处罚放了我和宇哥哥一马。

　　就在我‘老老实实思过’的期间乔迎丰和手下那些爪牙们的处罚也出来，本来大理寺顾忌乔家出了个贵妃，之前百姓告的状子都未受理，而这次不一样，乔家再牛逼还能盖过慕然家的风头吗？简直是开玩笑的事情，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乔家跟慕然家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圣上对慕然家已故小姐情深难忘处处关照护国公，慕然家更有一位皇子和一位皇女在手，虽然没冠以轩辕姓氏，那还不是圣上的一句话吗？想想这乔家贵妃进宫数年都未能有所出，即使日后有幸怀有龙嗣也绝对和皇位无缘。这样相比较而言，谁轻孰重掂量一下便知，大理寺官员哪里敢懈怠，忙审理了此案，一帮子纨绔子弟们该判刑的判刑，最后只剩下乔迎丰一个没有定罪。料来大理寺的官员也不是傻瓜，按轩辕皇朝的律法来判乔迎丰免不了死罪，不判的话就得罪了慕然家而冒然定罪的话也必定被乔家和贵妃娘娘怨恨，于是寻了个上朝日子将这烫手山芋扔了出来，向我那皇帝爹爹请示该如何是好，大概意思就是你闺女和你侍妾侄儿之间的矛盾你看着办吧。

　　而我那皇帝爹爹也颇为上道，忽略大理寺卿吞吞吐吐欲盖弥彰的连篇废话，重点放到了关于乔迎丰那厮竟敢指挥手下拔刀相向的情形上，估计想到如不是慕然家护卫出现及时的话自己‘有缘无份’的女儿说不定就受伤了，便勃然大怒道：“罪无可恕。”四个字直接定了乔家小儿的死刑，身在后宫的乔贵妃想替侄儿求情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对我暗恨不已。

　　听到护卫传达的信息我倒无所谓，哪怕乔迎丰侥幸逃过一劫，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别让他落到我手上，否则就不会简简单单就算了。判了死刑更好，免得他继续祸害人间，这样看来我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替平遥百姓除去一大恶人。

　　按理说百姓们对于我这个救他们脱离苦海的大好人应该是感恩戴德，我倒不是希望为自己博得多少虚名，只是作为一般人来说再怎么样还是希望在其他人眼里有个正面形象吧！虽然我一向独立独行可终归有点虚荣心的，便派人出去看外面是否有赞扬我的说法。

　　没想到结果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悲叹世上之人多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之辈，慕然紫三个字确实盛名远播，被众人传来传去议论纷纷，可基本上全部都是负面评价。彪悍骄蛮还算客气的说法，严重一点的连不守妇道寡义廉耻的恶毒话语都脱口而出，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他们如今还在乔迎丰的淫 、威下战战兢兢过日子呢！更有甚者还私下里把当年我娘被休的事情拿出来大做文章，真是什么样的娘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既然当今圣上休掉结发妻子，那么我娘就必定有不好的地方，至于她的女儿我更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抱着这样的看法，我慕然紫因为惊世骇俗的一架登上了各个大氏族正欲娶妻的公子的黑名单，被列为最不受欢迎的女子之最。很多正想和慕然家攀亲带故的年轻俊才们也望而止步，转而寻觅其他家族的闺秀们，一时间慕然家正门之前门可罗雀见不着一个上门提亲的人。

　　而因为我的缘故也连累到我那优秀出色的哥哥，本身就被关在家里名不经转现今更有个恶名在外的妹妹，试问有谁敢将自家的名门闺秀小家碧玉送来受苦，导致宇哥哥在十五岁及簈之时都未能说下一门亲事来。想来正常大户人家的公子哪一个不在十四五岁就开荤接受这方面的教育，及簈之日就算没有正式娶妻父母也会安排几个干净的丫头伺候着，待娶得正妻后若是对方好说话这几个通房丫头根据受宠情况进而被纳为妾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像宇哥哥这般懵懂无知未尝人事简直少而又少，传出去恐怕会被人家笑掉大牙的，好在没人胆敢在慕然家面前嚼舌根子，在我的影响下宇哥哥也很少与其他人有过多的接触，自然更不会理睬这些闲言闲语。

　　问题出就出在自从宇哥哥行完及簈礼后，束了冠的他越发显得神采盎然，面目清秀、温润如玉、唇红齿白、芝兰玉树，别提有多么迷人了。就连我这个修炼成精的腐女都被其无意中的笑容勾走了三魂六魄，更不要替宅院里那些正直妙龄的丫鬟们了，一个个春心荡、漾，桃花朵朵开，若不是慕然家规森严，恐怕这帮家伙就能化身为狼把宇哥哥扑倒在地吃干抹净了。（爱爱含泪：不要把别人当成是你好不好？）

　　相比府上那些占尽年龄身材优势的丫鬟们，我那幼小的岁数和平板的身体实在上不了台面，好在我还有身份这一王牌足够压制这帮蠢、蠢欲动的女子。哼！想跟我争男人简直是在找棺材躺的，既然话已经挑开来了，我也就不需再避讳什么了，没错，我是一直都喜欢着眼前这位单纯可爱的哥哥。十几年来的朝夕相处早使我对其产生无法割舍的感情，而且宇哥哥完全是按照我喜欢的类型而慢慢培养出来的，一举一动深得我心，既然这样眼前那么好的夫婿人选我为何要白白送与他人，再说宇哥哥和我又不是真正血缘关系上的兄妹，我们在一起又不算乱、伦，根本没有顾忌的地方，现在缺的只有时间而已。等到我长大，等到我有足够能力追求自己想要的，到时候我将永远把他绑在我身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而现在我只能焦头烂额地应对那些纠缠不休春心暗动地丫鬟们，千万不能让她们提前将我宇哥哥的心给勾走了，那我就得不偿失了。所送的玫瑰糕香囊手帕之类全部丢掉，情书一类的更是烧得连灰都不留，实在没有眼色的寻个人家嫁过去，我可以对天发誓，一点也没委屈她们哦！卖身为奴的一般都是贫苦家女子，混得好一点的也无非被上面爷们纳为妾侍，跟了对方连名分都没有的也不在少数，命运不好的就连安稳日子都过不了。像我这般费心替她们挑选条件不错的人家嫁过去，虽不是正妻身份但凭慕然家的来头要个妾侍名分还是不成问题的，要是她们能争气一点的话日后一定会过的很好。一方面替自己暗中除却情敌，另一方面落了个人情，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我一心忙着对付下面的小妖精们却忘了上面一尊大佛压着，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慕然爷爷是很不待见宇哥哥的，若不是人情使然他几乎都不想理睬宇哥哥，对于宇哥哥的细节生活他根本不会过问太多，更不会想到替宇哥哥安排什么侍寝之人。但不知哪个活腻的在慕然爷爷耳边吹风，这个大公子年龄也不小了，现今都没有个填房丫头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爷爷一想，有道理，毕竟这孩子是卿儿那丫头带回来的，要是她泉下有知老夫始终不待见这个孩子估计还不知怎么埋怨自己了，于是指定自己房里的大丫鬟碧玉晚上去陪陪大公子。

　　这个陪陪大家都心知肚明，府内上下纷纷向碧玉道喜，这个家主房里出来的大丫鬟又比其她丫鬟高上一等，何况碧玉的娘亲伺候过老夫人的。想这碧玉五岁时就被带进府里至今二十三岁未嫁，一直留在正房里伺候，可谓受宠程度不一般啊！以前私底下也传过碧玉会被爷爷纳为小妾的说法，好在我那慕然爷爷再荒唐也没有对比自己女儿年纪还好的碧玉下手，时间长了流言也自然而然散了。经这么安排碧玉一旦成为大公子慕然宇床事方面的启蒙者，日后待正室进了门凭借家主的一句话捞个侧室当当还是可能的，因此府上众奴仆们还不争相向其示好，以待日后能多多照拂。

　　而得知此事的我却差点把肺给气炸，一边将那多事人诅咒个千遍万遍，一边急匆匆向宇哥哥居所赶去，害怕生米煮成熟饭。只因这些事情都是闺帷私密，并未大张旗鼓，就算皇帝宠幸哪位嫔妃也是着太监前去向对方通报让其先做准备，而不会大肆宣传此事，所以当其她嫔妃最快得知消息时基本上皇帝已经迈进了对方的房间。慕然爷爷也是临时起意让碧玉服侍宇哥哥一晚，事先除却碧玉等人外其她人可谓是毫不知情，待消息传到我耳里时碧玉已经洗簌干净正送进宇哥哥的房里。你说我能不急吗？恨不得多生两条腿拼命往宇哥哥居所奔去，拜爷爷告奶奶地祈求千万让我赶上，否则苦心培养多年的小夫君清白就这么给没了。

　　事实证明我还是多虑了，当我汗流浃背喘着粗气硬闯入房间时，看到的只有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宇哥哥以及躺在床上一脸尴尬的碧玉。二十三岁的碧玉相比府里其她豆蔻年华的小丫鬟们是显得有点岁数大了，可妙就妙在在她具有成熟女人的魅力，知道该怎样诱惑男人，沐浴后散开青丝仅着纱衣卧在床铺上显露出来玲珑有致的曲线，就如同水嫩嫩的蜜桃邀请对方品尝。只可惜遇到我这位单纯有点过头丝毫不懂风情的宇哥哥，实在有点浪费感情了，更被突然出现的我打乱所有步骤，别提这家伙有多么羞愤了。

　　我好不容易忍住笑，示意碧玉穿好衣服，故作冷冷道：“你今天的目的我都知道，回去转告爷爷，就说这件事情我不答应，你不用害怕被爷爷责罚，事后我会给你安排一好人家嫁了。”

　　碧玉倒也是聪慧人，没多说什么废话就披好衣服离开房间，至于到爷爷那边她会怎么汇报我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我的脸色过于骇人，宇哥哥讪讪拉着我的衣袖讨好笑道：“紫儿妹妹？”

　　“哼！”我冷冷别过脸去，一想到宇哥哥差点就失身于别人心里就不舒服，粗声粗气道：“你知道她刚刚来是要干什么的吗？你还敢让她进来？”

　　“我没让她进来，”宇哥哥委屈道：“我一进屋她就在了，她说，她说，她是爷爷派来陪我，陪我睡......”

　　“你知道什么叫陪你睡觉吗？毛都还没有长齐呢？”我恶意道。

　　宇哥哥涨红了脸，羞道：“你胡说，我毛早就长齐了，我束了冠，如今是大人了。你比我小两岁，你才没长齐毛呢？”

　　......

　　我彻底被击败了，第一次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看了看宇哥哥那扭扭捏捏又羞又恼的神情，只得甘拜下风，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是真单纯还是假正经。

　　不过这一招被我完美的应用在爷爷那一关上，碧玉铩羽而归，大概情况自然要向爷爷汇报一下，觉得奇怪的爷爷必然命我前去询问。除非我脑子锈掉了我才会将暗恋宇哥哥的实情托盘而出，不是自己找抽吗？只得做出一副天真无邪模样道：“爷爷为什么派碧玉姐姐陪哥哥睡觉呢？为什么没有人陪紫儿睡觉呢？”

　　正如同我栽在纯洁无辜的宇哥哥手里一样，爷爷也被我的‘懵懂’噎个半死，琢磨着这种事情不该跟还未满十三岁的我提起，只得作罢，道：“既然这样那就缓上一缓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就这样我为我将来的幸福又争取到一段可贵的时间，考虑到不该带坏小孩的爷爷自打此后便没有动过派丫鬟给宇哥哥过夜的心思，而收拾下面那些小角色我又绰绰有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继续和宇哥哥过着两人甜蜜的这小日子，可谓春风得意神清气爽。

　　只是凡事往往会乐极生悲，好景不长，宫里就遣人传话，因我先前在青楼打架的行为过于惊世骇俗而引起了皇朝上下普遍的关注，尤其是触动一心想要把我认回去的皇帝爹爹。以前无论皇帝爹爹以什么样的借口想见上我一面都被爷爷铁血无情的拒绝，甚至还拿出印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休书来堵皇帝爹爹的口，每次弄得他灰头土脸难堪之极。现在好了，皇帝爹爹竟寻了个绝佳的理由，提出虽然婚姻破裂但孩子身上也流着皇家的血统，一举一动自然免不了关乎到皇家的脸面，有道是女子以温婉贤淑为德，而我的行为实在过于出格让人咂舌不已，这个就要数落到慕然家在这方面失责，理应将我接到宫中由‘九嫔’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方才为上上策。

　　面对这样的指责爷爷自是难堪愤怒，当下大爆粗口，脏话满天飞的结果只能进一步证实武将出身的爷爷确实教导不出‘贤良淑德’的女子来，使得自己处于下风。于是每日上朝爷爷避免不了为此事吵个不停，回来后脸色就黑如烧火底锅似的，可见心情恶劣到极点。而不知是不是被前女婿的话语深深刺激过了还是反省到对我的言传身教中有不妥的地方，爷爷琢磨了少许时日竟然还是答应了皇帝爹爹召我进宫的要求，由其挑选宫中最为出色的女子教导我，至于待我成年后再由两方共同决定我的婚姻大事。只不过在此期间若是我于宫中受得半点委屈爷爷自当有权将我带回并且往后不再见面，对此皇帝爹爹也是一口应承下来，这两位皇朝的大BOSS罔顾我的意愿无视我的人权就这么私下里达成了协议，生生地将我和宇哥哥分开，实在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