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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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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的时候,他们都在T城,宋晨风约莫墨出去。莫墨在霓裳和妈妈的热情的期盼下,出门然后上了宋晨风的车。
“有什么说的你就说吧。”莫墨说。
“先去一个地方。”宋晨风把车转弯,开进了一条种满香樟的道路。
宋晨风所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是来追忆他们曾经的时光的吗?莫墨问自己。57级台阶依旧在,斑驳的栏杆也依旧静静的立在那里,曾经的两个人也依旧站在这里,可是这又怎么样?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季言在他们之间横成了一条河,她涉不过去的。
“上去走走好吗?”宋晨风问。
莫墨没说话,却拾级而上。宋晨风紧紧的跟在后面。
有柔软的风吹过来,莫墨的长发被吹起,擦到了宋晨风的脸。
“头发一直都没有剪过吗?”宋晨风看着莫墨及腰的卷发问。
“呃?”莫墨愣了一下,然后说:“很久以前剪过。”
“很长了。”
莫墨笑,却不说话。十年前,为了他剪短了头发,他却没有见到过。就像十年前她拉着季言演了一场戏,她最希望见到了观众直到戏散场都没有出现。而且由于她的三心二意,结束的时候还出现了意外。我把戏演砸了。莫墨自嘲。
想着有的没的,莫墨的脚忽然在台阶上滑了一下。好在宋晨风及时拽着了她的胳膊。
“怎么还这么不喜欢戴眼镜?”宋晨风以为莫墨是看不见,才滑到的。
“我戴了隐形的。”莫墨回答。她近视的度数在大学时直线上升,刚开始的她还坚持不戴眼镜,怕把鼻子压塌了。有一次,她跟小开去超市买东西,因为看不清,撞翻了打折的卫生纸。小开教训她说:“这次是卫生纸,下次要是洗发精什么的,非得砸死你。”莫墨从那天开始就戴眼镜了,后来又配了隐形的。为此,十年后,当她再次见到宋晨风,她以为季辞的巴掌太厉害,隐形眼镜被扇出来了。不然,为什么面前的人明明是认识的,却没有看她?难道是她看不清,认错了人?
“那个,”停在第57级台阶上,宋晨风突然问:“莫小墨,我们结婚好不好?”
莫墨的视线一直看着开阔的操场。很久没来了,以前的煤灰跑道已经变成了塑胶的了。颜色太鲜艳,莫墨一时没接受过来,身体有些晃动,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定住身子,她转身,轻笑出声,说:“季言是我害死的,所以我和你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季言不是你害死的。”宋晨风突然吼。
“……”莫墨被这样的宋晨风吓到了。宋晨风一眼看上去是正派的人,棱角分明,貌似很有个性很强权,可是实际上他对她很温柔,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她的脚还没有好利索,却嚷着要去爬西山。上去的时候还行,下来的时候,她的脚疼到不行。于是,她停在那里说:“晨风,你背我吧。”还没等宋晨风答应,她直接蹦到宋晨风的背上,狠狠的勒住了他的脖子。宋晨风不停的咳着,却没有责怪她,一直背着她到平坦的地方。
“季言的笔记里写的很清楚,他说他不怪你,哪怕在那一刻死去,他说他心甘情愿。他还说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只要你能记住他。”宋晨风急急的吼出这句话。
莫墨呆在那里。安芊芊果真睿智,季言想什么她都能猜的到。难道季言也是这样用一切手段得到他原本得不到的东西吗?
“对不起,我要先走了。”莫墨道歉,她需要安静的想想。
“莫小墨,你不要再活在季言给你的噩梦中了好不好?我回来了,我们结婚好不好?”宋晨风拉莫墨入怀,揉着她的长发说。
“宋晨风,你先放开我。”莫墨的脑袋搁在宋晨风的肩膀上,弱弱的说了一句。
“不放。”宋晨风很快就破灭了莫墨的希望。
“季言真的是我害死的,无论季言怎么说,他都不会甘心就那样死了。他死的时候才18岁,他很年轻,可是就这样死在那个泥泞的山沟里。我亲眼见到他躺在那里,他满身污血,脸被划得伤痕累累。他那么一个好看的人最后却变成这样,你说他会不会甘心?”莫墨缓慢的说完这些话,然后背上的力道松了,消失了。宋晨风见到季言的时候,季言是好好的,如活着的时候面容干净。原来莫墨见过他离去时的悲惨。
“莫小墨,你恨我吗?”宋晨风在莫墨转身离去的时候问。
莫墨停下脚步,半天道:“不恨。”
是真的不恨。安芊芊说对了季言死去时的心情,却说错了她一个人过了十年的原因。她不恨宋晨风,等的也不是他回来后追悔莫及的表情。她只是想念他,想念了十年。
“可是,莫小墨,我恨你。”宋晨风提高了音量说。
“我恨你当初那么急着就离开我,我恨你十年后再次见到我的时候却没有责怪我当初不告而别,我恨为了季言惩罚自己惩罚了十年。我一直都恨你!”
“那你就一直恨我吧。”莫墨说。
“你说,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宋晨风从后面再次抱住了莫墨。他的声音听起来嘶哑与无助。
莫墨不做声,最近她总是可以闻见宋晨风身上清爽的气味。
“要我的命吗?要我跟季言一样死掉,你才肯原谅我吗?”宋晨风见她一声不吭,除了步步紧逼,没有任何办法。他喜欢逼她。十年前他给了她一道选择题,逼着她做出选择,现在又再次这样做。
“……”莫墨还是不说话。安芊芊的话响在耳边。为了答谢安芊芊送的月饼,莫墨请她吃了一顿饭。安芊芊在饭桌上说:“学姐,你为什么不跟宋晨风学长在一起呢?还是你想看着季言学长死在你面前,然后让宋晨风学长也死在你面前,让他以后不再爱,不再恨,活的如同行尸走肉?”她说,“学姐,你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莫墨问自己。
“可是我有季言的孩子。”莫墨说。
“正因为是季言的孩子,我才更要跟你在一起。”
“嗯?”
“季言不在了,我是他的好朋友,我要帮他照顾好他的孩子。”
“这么说,你是因为霓裳才要跟我结婚的?”
“不是,因为你是你,还有霓裳是霓裳。”
莫墨笑,然后说:“让我想想。”
四个月后,就在莫墨准备答应宋晨风的求婚时,他再次消失。十年她都等了,宋晨风却等不过四个月。
莫墨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宋晨风,我恨你!”他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然后再一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