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穿越生涯》苍耳苍耳

12、新友

　　永嘉十七年，元月初一。
　　关自宁转醒，手往枕下一探，便摸到一个绣花荷包。打开来，里面装着用赤绳串起的铜钱。她数了数，发现正正好一百枚。
　　压岁钱哩。关自宁开心地把铜钱掷到床尾的小匣子里，和之前的四个小元宝放在一块。
　　嘿嘿，她的私人财产又增加了。
　　洗漱完毕来到正房，关蘅和柳青梅已经坐在堂屋里。关自宁按着指示跪在垫子上给二人磕头，把桂娘教的吉祥话说了一回。她倒没什么心理障碍，反正就当成给财神爷表表心意了。
　　磕完头就开始吃早饭。初一的早饭与平时不同，是不能喝粥的，刘二准备的是干饭，菜品是长寿菜。所谓长寿菜是整株在水里煮熟，调料只有酱油。大鱼大肉的年夜饭之后，这么清淡的早饭倒是非常解腻。之后又饮了屠苏酒。
　　早饭过后，关蘅领着爱妾与女儿，去给上司——贺州知府夏隐拜年。夏隐一家住在府衙后宅，与关家所居的官舍隔得并不算远。也不需备马套车，步行即可。
　　官舍所在的这一片叫做平康里，启元年间，朝廷置贺州府，选了此处建了府衙，因与东西两市离得太近，知府使役工挖了一条宽渠，渠岸遍植杨柳。为着方便行事，许多官史富户都在府衙附近建宅安家，年深日久，逐渐成了贺州的高档社区。
　　既是高档社区，自然静谧宁和。一家三口走了许久，也不见嘈杂，只和几个衣履光鲜的路人互道了恭喜。关自宁看到许多户人家宅前都有红纸袋，便问这是何物。
　　“这个接福。专门承放飞帖之用。”
　　“什么是飞帖？”
　　关蘅解释道：“有些人家，因为坊邻亲朋太多，难以一一登门遍坊，通常会使役下人带着名刺去拜年，这个名刺就叫飞帖。”
　　倒是非常像现代的信箱啊。
　　府衙大门在春假期间是不开的。三人绕到侧门，早有伶俐的门房一边说着恭喜发财，一边将他们迎了进去。
　　关蘅赏了几个钱，门房喜上眉梢，更是殷勤。到了后宅通禀之后，夏大人正在接待访客，只叫关蘅去正厅。而柳青梅与关自宁，则在丫环带领下去了后宅女眷处。
　　转到后堂花厅，已经坐了一屋子女人。
　　关自宁扫了一眼，看到厅中正位上坐着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便知她是柳青梅提到的夏知府的寡母，太郡君李氏。边上还坐着四五个盛装妇人，年纪有大有小。
　　柳青梅拉着女儿，先给年纪最长辈份最高的太郡君李氏见了礼。原来紧挨着李氏坐着的便是她的媳妇——夏知府之妻冯氏，然后是同知况大人之妻乔氏，余下几个便是府衙内若干典吏之妻。见完诸位夫人，就是各家小姐见礼。小姐一共六位，分别是夏知府的女儿夏怡，况同知的女儿况明月，何经历的女儿何离、何湘，苏主薄的女儿苏攸竹，最后一位当然是关自宁了。其中以何离最为年长，关自宁最为年幼。
　　安坐之下，便是喝茶寒暄。太郡君李氏见几个小姑娘都是规规矩矩坐着，虽然脸上没有显现烦闷之色，但也知道插不上话的她们，心里是很无聊的，便对侍立在身后的孙女道：“怡儿，带着几位姐妹去玩耍吧。”
　　夏怡听了祖母的话，起身道：“诸位姐妹，现在冬日，草凋花谢，园中空落落的，也没什么可赏的，不如到我房中玩一玩。”
　　柳青梅推推倚在身侧的关自宁，道：“去吧。”
　　夏怡、何离、况明月年纪相近，三人似是相熟，出了花厅便走在一起。何湘紧紧粘在姐姐身后。
　　落在后面的苏攸竹，便和关自宁搭起话来。“关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怎么上回夏小姐生辰宴请时没有出席？”
　　关自宁回道：“病了。”
　　苏攸竹道：“我家不住官舍，初来贺州也没有什么朋友，每日就跟着乳娘在屋里学学针线，实在无趣得紧。”
　　关自宁微笑，“是啊。我因身子不好，也都一直关在家中，甚少在外走动。”
　　“对了，我是永嘉九年五月十八生的，关小姐呢？”
　　关自宁皱眉，她倒不知道这个身躯的是何月何日生。不知道生辰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有时人生就是毁在一些细节上啊。回去可要旁敲侧击一番，打听清楚才好。
　　不过她穿来时五岁，过了年六岁，应是生于永嘉十一年吧，比苏攸竹要小上两岁。
　　“我是永嘉十一年生。”
　　“那我就叫你一声宁妹妹吧。你可愿意认我做姐姐？”
　　“要是苏姐姐不嫌弃的话。”
　　苏攸竹握住关自宁的手，眉开眼笑道：“怎会嫌弃。我娘亲去世得早，爹爹也没有再娶，家中就我一个孩子，做梦都想要一个姐妹相伴。宁妹妹，往后我们可要多多来往。”
　　“好。”关自宁应道。这个苏攸竹眉目清俊，看着十分爽朗的样子，她觉得挺投眼缘的。
　　两人手挽手跟着前面的几人走过小花园，到了东厢夏大小姐的闺房。
　　夏怡招呼众人进去，早有殷勤周到的丫环上前，替众人脱衣的脱衣，张罗烹茶的去烹茶了。夏怡的闺房是相连的三大开间，中间以黄缦相隔，北次间是卧房，正间为起居室，南次则充作库房，堆满各种物品。
　　夏隐此人并非出身士族，而是寒窗苦读出来的典型，因为朝中无甚靠山背景，仕途并不平坦。宦海浮沉多年，南疆穷邑，西凉边郡，处处留下行迹。无论到哪里任职，他都带着老母妻儿。夏怡从出身开始，便随着家人四处辗转，她爱收集些小玩意，多年下来，收藏很是可观。
　　众人在库房里消磨了一个上午，晌午的时候，仆妇来请几个姑娘去正厅用餐。吃过午饭，各位老爷们的酒席还没散的迹象，女眷们就先行告辞了。
　　临行前，夏怡给五人都赠了礼物，关自宁得到的是一个纸匣。深蓝封皮，上面画了几笔白花，十分朴质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