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恋》曈语

27、洞房花烛

　　红艳艳的喜烛熏红了整个房间，远处爆竹轰鸣，热闹非凡。喜娘们全都退下了，只留一个小玉侍奉左右。喜房里安静极了。
　　我坐在床榻，头脑有一些昏沉。其实我不需要人伺候，可是盈岚却还是执意把小玉留了下来。
　　今天早上，她领着小玉来的时候说道：“堂堂将军夫人，怎可没有丫鬟使唤？”于是便将小玉赐给了我。
　　我点头应声，没有回话。
　　想来也是，如今她是君，我是臣，还有什么可回拒的？
　　我抚着胸口轻咳了几声，本想顺顺气，可没想到越咳越厉害，吓得一旁的小玉连忙轻拍我的背。
　　“夫人，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镇住了咳，我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盖巾。
　　“夫人！将军还没来，你怎么可以……”
　　“没事。”我示意她扶我到桌前坐下，“你也什么都没吃吧？来，坐下吃点点心。”
　　“不不不，奴婢怎么可以——”
　　“我让你坐！”我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
　　她应了声，终于唯唯诺诺的坐下，头垂地低低的，似乎快撞上桌角了。
　　“吃吧。”我把一盆点心放在她面前。
　　“不……万一给将军瞧见……”
　　“他不会介意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吃你的。”
　　她才十二三岁，照现代的说法，正生长发育的年纪，应该好好的补充营养。她经常这一顿不吃那一顿不吃，怪不得现在那么瘦。
　　“谢谢夫人。”
　　看着她津津有味的吃相，我倒是一点都不饿了。
　　窗外透进的寒风，将火烛吹得一晃一晃。
　　我果然是累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直想合眼睡一会。
　　“小玉，你尽量吃，我闭会儿眼。”说着，便趴在圆桌上了。
　　“不行啊！夫人，你这么睡会着凉的。”
　　“没关系。不要吵我……”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忽然听到别人在说话。
　　“夫人怎么了？”
　　“夫人说累，所以就睡着了，奴婢怎么唤她都不醒。”
　　“她睡了多久？”
　　“大概……大概有一个时辰了。”
　　身体被腾空抱起，接着被放在一个很柔软的地方。
　　“将军，要不要传太医？”
　　“不用了。你下去吧。”

　　“洛凝？洛凝？”
　　有人在轻声叫我，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近在咫尺的月沛臣正担忧的望着我。
　　“嗯……你来了。”说着，我便想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忘了。
　　我朝四周望了望，又挑开了棉被。
　　“你找什么？”
　　“红盖头。”
　　“要这干什么？”
　　“不是应该你来揭吗？”
　　他笑，把我搂进怀里。“揭了就揭了，不用再找了。”
　　“那我们要不要喝交杯酒？”
　　“你想喝酒？”
　　“暖暖身子也好。”
　　于是，他拿来两个酒杯，各自斟了酒，我们两手交错，一口饮尽。
　　“洛凝，从此你便是我的妻，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我看着他，故意问道：“一辈子是多久？”
　　“就是一生一世。”
　　“油嘴滑舌，你们男人总喜欢花言巧语。”
　　“我说的是真的！”他激动地拉开我，与我的双目对视，“洛凝，你相信我，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我欢喜地主动勾住他的颈。这个心思细腻的男人怎么一碰上感情就变了呢？我笑，下颌靠在他的肩上，说道：“我相信。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害怕。”
　　“害怕什么？”
　　“不知道，可是我总有不好的预感，仿佛这一切都只是梦。梦醒后我还是要过着杀戮逃亡的日子。”
　　“不会的，一切都会过去，我们以后就会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我深深地看他，仿佛只要看着他，我就能相信他说的一切都会成为现实。“你明天……一定要出战吗？”
　　他的手抚向我的颊，带着炽热的温度，“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不行，太危险了，战场不如一般厮杀，稍有疏忽就会死伤千万。我不能让你有分毫的损伤。”
　　他的表情严肃而坚决，我忍不住去亲吻他的脸颊。“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等你回来。”
　　接着，他开始吻我。用他的唇，抚平我心底的焦虑，从额、眉、颊，一直到唇……
　　他的吻温柔，但却夹杂着强烈的占有，我能感觉他的手指在我光裸的肌肤上拂过。
　　“洛凝……你爱我吗？”他的脸埋在我的劲间，声音深沉，似在压抑极大的痛楚。
　　我……爱他吗？我痴痴地问自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洛凝——”他紧紧地把我抱住，使尽所有的力气，就像要把我揉进身体里。“你爱我吗？”
　　“我……”
　　他忽然又什么都不说，替我盖上了被，柔声道：“睡吧。”
　　这一刻，即便我用千万声对不起，也挽回不了他此刻心底失落。沛臣沛臣，你对我为何如此痴心？
　　一夜洞房花烛，我们相拥，却仅止于一个吻。

　　次日。
　　他起身，我为他穿衣，就如同一般的夫妻，恩爱和睦，相敬如宾。
　　今天是他出征的日子，我能想象此刻千军万马正在宫门外守候，只要一声令下，那些英勇战将就会用自己的身躯筑成万里城墙，用自己的鲜血护卫自己的国家。
　　而我身边这个男人，他也将上战场，也将奋勇杀敌，可偏偏，这一切本该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为了我……为了我在用他的性命来拼搏。
　　“不要去！不要去！我不怕死！我们回家，我们回霍山，好不好？”我激动得抱住他，不停地说着，“我很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傻瓜。”他捧着我的脸，轻轻吻了一下，“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吗？我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我静静地看他，明知道他说的话只是安抚，但我还是选择相信。
　　他紧紧地拥住我，仿佛这样，我们就可以相守一生一世。

　　金陵城外，三万精兵严阵以待。
　　那耀眼的阳光照射在他们的战甲上，光鲜刺目，凸现着凛凛气势。
　　一面烫金的月字帅旗迎风飘荡，只见那白马红缨的男人，手拿圣旨高举过头——
　　出征！
　　万马齐踏，这振彻山谷的声音震撼着整个金陵城。
　　我站在城楼上，遥遥看着那个英姿勃发的男人——我的丈夫正渐渐地离我远去。
　　忽然间，他回过头，深深地看我。
　　此时此刻，即使我们相隔百丈，我依旧能听到他眼底的声音。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