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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chapter 40 ...


  •   清风徐徐,拂过树梢。

      因为过度奔跑,叶小婉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眼前一花,仿佛有些站不住。

      一伸手,捉住了单昊的手臂紧紧掐住才勉强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小婉,我让你跟我回医院,你不肯,现在体力透支了吧?”

      单昊的语音伴随着前面隔着雕花铁门之后的那一扇大门缓缓开启。

      门内久违的人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的视线中。

      当她和聂亦恺四目相交的刹那。

      地球仿佛忘记了转动。

      空气凝结,空间停顿。

      她的目光定定凝注在他的脸上,一眨不眨地望着。

      聂亦恺心中一热,感觉全身的力量都活了过来,一步步向她走过去。

      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叶小婉的眼睛蒙上一层雾,心像被柠檬汁侵蚀,好酸。

      那么多的猜测。

      那么长的等待。

      那么纷乱的思绪。

      那么温暖的冀念。

      那么无助的恐慌。

      她看着他站在面前,死水一潭的心骤起狂澜惊涛。

      聂亦恺不敢置信,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想确定这是真实还是幻觉。

      那么迫切地想听到她的声音,那么迫切地想念。

      再靠近一点,他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属于她的味道。

      准备拥她入怀的双手停在半空,他的眼审视地扫过她身旁的男人,以及她抓着男人手臂的手。

      “他就是你不回家的原因?”

      低沉的嗓音用着极清晰清淡的口吻字字铿入她的耳中。

      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太多太多的痛想诉,但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丧失掉组织语言的能力。

      喉咙里有些哽,不知道说些什么,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说出一句:“你回来了?”

      “他是不是你不回家的原因?”

      他俊魅的脸庞此时覆盖着一层阴影。

      “你好,我叫单昊。”

      单昊友善地伸出手,沉重的气氛让在场的他很尴尬。

      “我没有问你!”聂亦恺的口气像吞了三千斤炸药,转向叶小婉,“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一声不响连手机也关掉?!”

      他的话震动了她,让她躲避不及。

      有一种心痛的罪恶感注入到她的血管,绞痛了她的心脏。

      她看着他,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对不起。”她说。

      他的心被她温柔的道歉灼痛了,她瘦了,原本美美的脸有着不健康的惨白。

      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他伸手爱怜地抚过她微蹙的眉心,“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小婉神经一凛,那么疲倦地,艰难地,她闭了闭眼不敢看他的眼,怕从他的眸内看到自己,下意识地退一步,再退一步,她避开他手指的抚触。

      “你怎么会知道我怀孕了?”

      她举棋不定,不知是该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让他永远地远离痛苦,还是自私地告诉他事实,好让自己的痛苦减半。

      他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凝视着她。

      她分明站在他面前,可他却觉得寒冷而恐惧。

      意识到自己太爱她,就开始害怕失去她。

      “我迟早会知道,小婉,你觉得你问的这个问题有必要吗?”

      他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安,太多的茫然都需要她来一一排解。

      “我把孩子打掉了。”

      她的唇畔带着笑,心却已痛得不能再痛。

      她没有想到说谎会这样难受。

      聂亦恺的心在瞬间拧成麻花,脸色苍白,嘴角微凝,想要维持从容温和的表象竟是难了,“你说什么?!”

      “我把孩子打掉了,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她的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我们分手吧。”

      断了吧。

      让他们之间断了吧。

      什么都断了吧。

      就像下雪一样,雪一直下,不去铲就希望它能平空消失,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季节转换了。

      否则,它只会越积越厚,越变越顽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相信这会是我认识的叶小婉所说的话。”他眼底出现失望,凌厉目光一瞬不瞬的定在她身上,双手紧握成拳,关节更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你是在怪我吗?怪我没有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在你身边?”

      “是。”谎言就像毒瘾,只要开了头,就再停不下来,她别过脸,不敢看他,“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你,保护我的人也不是你。”

      聂亦恺按捺自己,试着对她有耐心,“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是我的错,但是,我有我的事业,我们都是成年人,你可不可以稍微成熟一点?”

      这话像冰水灌顶、冰水凝结,将她封在寒冰中间。

      她就要达到目的了,继续啊,叶小婉,继续。

      可是,他无心的一句话就已经把她轰得体无完肤。

      只要她继续,她就会彻底失去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窜出,化为一张无形的网罩住她的心,勒得她又疼又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牵住了她的手。

      很用力地握住。

      她茫然抬眼看见那温柔的笑颜。

      她呆了,傻了,直直盯住单昊一瞬不瞬。

      曾经所有的美梦都在一瞬间迎来了,然后破灭。

      破灭得彻骨,痛得她的泪水终于倾泻而出,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

      她抱住单昊像抱住浮木般紧紧,紧紧地抱住他,打死也不放手。

      单昊是同情心泛滥的男人,他直觉道,“我能帮你些什么?”

      她吞下哽咽,“请你带我回家。”

      家是让她安心的地方。

      她要回家窝着,躲着,藏着。

      她不要看到他厌恶她的神情。

      她要在安全的角落替自己细舔伤口。

      “把话再说一遍。”

      聂亦恺冷漠的声音有着明显的警告意味,狂烈的目光几乎要将他们烧出大洞。

      听见他的声音,叶小婉的手臂收得更紧了,紧得单昊差点不能呼吸。

      她没有力气跟聂亦恺分手了,她要睡觉,头很昏,身体很冷,肚子很饿,她不要在今天跟他分手。

      她不想,她不要。

      “叶小婉,我保护不了你,是吗?我不值得你依靠,是吗?这里不是你的家,是吗?”

      聂亦恺一连串地逼问,大声的咆哮。

      “我不要你了,我不爱你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要分手,我要分手,我要分手……”

      她语无伦次了,那些慌乱,那些出不了口的仓皇全化成乱码文字,一个个字从她的嘴里吐出。

      聂亦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和单昊拉开。

      叶小婉用力甩手,想把他的手甩掉,可是他力大无穷,她甩不开。

      她的意志力不够强,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她会毁了他,会毁了他的。

      回头,她向单昊求救。

      这个求救眼神让聂亦恺的黑眸紧紧的眯起,炽热的烈火熊熊的燃起。

      “把话说清楚!”

      他的胸口好痛,似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从没想过,她伤起人来会这么狠。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我不要你了,我要他,我爱上他了,我不要孩子就是因为我爱上他了,我要跟他在一起,聂亦恺,我不要你了,分手吧。”紧咬下唇,叶小婉咬出一圈红印,“我去美国找你才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那不是仅仅只靠爱就可以拉近的。”

      “够了!我可以容忍你任性,可以容忍你对我发脾气,可以容忍你对我的埋怨,但不能容许你说谎,不能容许你再编谎言来诋毁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不是水性扬花的女人,你说的话,我半句都不相信。”

      聂亦恺火气很大,制止她不理智的语言。

      叶小婉一震,一抹淡淡的心酸从心底逐渐泛开。

      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怎么能看着这个男人为了她而背上□□的重担,她怎么能?

      够了。

      他曾这么用心地爱过她。

      够了。

      眼中有雾,接着她竟然扯出笑容,漾开笑,“爱情本来就是这样不是吗?靠的就是一股冲动,保鲜期过了,就变了味,你给我的戒指,我丢掉了,我放手了,你也放手吧。”

      聂亦恺的胸口有一阵不规律的跳动,像是被那个笑容震慑了,静听她的话,他的心一寸寸冷掉。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就算我说得再清楚,听进你的耳里也字字句句都是谎言。”心痛来势汹汹,她望着他,努力演完下面的戏,“但是,我再对你说一遍,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连一分钟都没有给我,在那个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是单昊,我会爱上帮助过我的湛灏,我会爱上帮助过我的你,为什么我就不会爱上帮助过我的单昊?本来我就打算再也不回来这里,是单昊说让我回来跟你说清楚,他不想谈一段复杂的恋爱。”

      被卷入事非中,单昊在一旁走也不是,说也不是,很是无辜。

      聂亦恺的心在刹那间真的碎了,伤透心的眼神狼狈又愤怒地盯住她每一分细微的表情。

      整整十几天,他做不了任何事,只是盲目地驾着车子在大街小巷里寻找她。

      他多么害怕上次的事件再度发生,更怕这次她的运气不够好。

      他是个抗压很高的男人,但是失去她的恐慌是他连想都害怕去想的。

      在他担心她被绑架,害怕她被人拐走,更怕她会消失不见时,她呢?在做什么?温柔地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寻求慰藉?还是跟另一个男人浓情蜜意?

      这念头一浮上脑海,胸口那条无形的绳仿佛愈勒愈紧,愈勒愈心痛,他冷寒的五官微动了一下,狠戾的拳风如有生命般迅速而不带迟疑地直击单昊斯文的面容。

      叶小婉的身子晃了晃,被原本打算还手的单昊接住,他轻声道,“小婉,要不要紧?”

      这一拳不轻,单昊的嘴角、眼角即刻带伤。

      她敛去眼角泪光,微笑道,“对不起,是我的错,请你不要怪他,好吗?”

      聂亦恺喘息的胸口起伏不定,他更火了。

      叶小婉和单昊的亲密互动只是在火上添油。

      “你想得美!”聂亦恺听到自己低沉、压抑的声音。

      她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

      “把我利用完就想把我一脚踢开?”聂亦恺喉咙绷紧,呼吸困难,“叶小婉,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聂亦恺气得想杀人,狠狠地一把抓起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龈间挤出来,“分手?!想都别想!”

      叶小婉的心漫开一股莫可名状的痛,笑着讥他,“聂亦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放不下了?硬要留住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

      他气得拳头重重一捶,捶向带刺的雕花大门。

      然后,很久他都没有动。

      她看着他的侧脸,深深地看着他,她知道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看他的机会了。

      聂亦恺突然扭头看着她,深邃的眸子覆上一层她所无法理解的复杂,“戒指真的是你丢掉的?”

      叶小婉的心情阴郁凝重,竟连简单的是都吐不出口。

      他目光中的阴郁逐渐加深。

      心,好痛,痛得像是无法呼吸般。

      这种窒息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在远离他。

      “戒指真的是你丢掉的?”聂亦恺冷冷重复。

      “是。”一个是字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心力。

      “是吗?”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在颤抖中有着狂笑意味。

      那么清晰的声音,即使他想当成听错都不可能。

      他被骗了,被她清丽的容颜与澄净的瞳眸骗了。

      她否定了他的爱,否定了他的心,否定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践踏了他最单纯的爱苗,她亲手掐死他的爱。

      他缓缓地贴近她,手臂环上了她的腰。

      “遗忘是最高明的原谅,也是最无情的结束。”天使般的声嗓述说着最后的判决,“叶小婉,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背叛。”

      松开了手,他使力扯断颈上的银链,两枚戒指连同一条银链静静躺在他的右手心。

      泪因为那两枚戒指而缓缓地、毫无预兆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到了他的手心,滴落到那银色心戒上。

      被她弄丢的心被他找到了,被他找到了,被他找到了。

      心酸得像泡在酸坛里的酸菜,刺激着她的泪腺。

      狠狠一掷,他把手上的戒指连同银链一齐丢掉。

      没人要吃的菜,再用心都是垃圾!

      没人要的爱情,再多的在乎都只是负担!

      他的声音缓慢幽淡地响起,“我聂亦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说得对,我不会留一个心不在我身上的女人在身边!叶小婉,我倒要看看你离开我之后会有多快乐,会有多幸福!”

      阳光是那样蔚蓝。

      蓝得澄明,蓝得清寂。

      眼前一阵黑,她闭上眼睛,她看不见。

      她没有看见他丢掉他们的爱情。

      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带她走吧,离开这里。

      逃开这所有的纷乱与烦恼。

      她看不见,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看见了。

      来不及了,尽管她感觉到某种可怕的臆测已如漩涡般吞噬了她。

      她听见他说,“你的脸,我一秒钟都不想多看,在我回来之前,把所有属于你的东西都带走,至于,我自作多情帮你买的护手霜,直接扔掉,总之,我不要在回来后看到屋里有任何你的东西。”

      除了走,只有走。

      她再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我知道了。”她麻木地扯着笑,笑中有泪。

      叶小婉,你是好样的,再撑几秒,只要再撑几秒。

      她抬脚往里走,他抬脚往外走。

      每走一步都那么沉重。

      与他擦肩、错身过去了,她停住,他还在走。

      她回头,他走远了,再远一点,她看见他坐上车,真的离开了。

      她回头,慢慢地往回走,慢慢地往回走,走到草堆里,很仔细地找,很仔细地找他们的爱情。

      单昊帮她一起找,找散落在各方的两枚戒指还有串上两枚戒指的姻缘线。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

      他们终于找到那两枚银色心戒和银链。

      只是那根银链断掉了。

      它再也无法将小小的爱情相连。

      她小心翼翼地把两枚戒指和那根银链收进掌心,放进口袋。

      “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折磨自己?”单昊担心地看着她。

      她的脸色苍白似雪,血液在血管里东一头,西一头地像野兽般乱窜。

      清冷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袭而来。

      那风是从四面八方过来的吗?

      她说,“曾经是他帮我抵挡风雨,这次换我。”

      耳边似乎响起那首自己最不喜欢却深深刻在脑海的一首歌,许如芸的独角戏。

      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

      对白总是自言自语,对手都是回忆。

      看不出什么结局,自始至终全是你,让我投入太彻底。

      故事如果注定悲剧,何苦给我美丽演出相聚和别离。

      既然爱你不能言语,只能微笑哭泣,让我从此忘了你。

      如果一切只是演戏,要你好好看戏,心碎只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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