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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 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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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长达五分钟的沉窒。
红灯,车停。
“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人。”
叶小婉悄悄打量聂亦恺,只是从他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
“哪种人?”胸闷,聂亦恺按下窗户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坏人。”她笑。
“你还真会戴帽子。”他轻扯嘴角。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问。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反问。
“那要看是什么问题。”她答。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问题,怎么样?”他挑眉。
“只能问一个。”她很注重隐私的。
“你真的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他淡淡开口,缓慢地调过眼神凝视着她。
他忧郁的眼神尖锐地刺痛她的心。
“你是不是误解了聂靖远说的话?”
她别开眼,不敢看他。
“我没有误解。”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收紧,冷眸低敛,幽淡道,“我只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一条路可以通向你的心。”
她顿了一下,心生惶恐,“为什么这么问?”
“想问,于是就问了。”他这么说。
绿灯。
他轻轻地踩了油门,车子再次平稳向前驶去。
她沉默不语半晌。
不心浮,不气躁,不逃避。
她第一次很认真,很理性地思索这个问题。
“路在没有走到底之前,谁也不知道。我以为我终于逃离了囚笼,该觉得如释重负,可是,心却沉甸甸得喘不过气来。我以为我没有湛灏会死,可是,我没死。我以为我的心在湛灏死的那一刻就跟着死了,可是,它还是会痛,会有喜怒哀乐。我以为我跟你的世界不可能重叠,可是,你给了我信心,交予我未来,让我有了梦想,有了勇气。”她笑,“我不是特别喜欢看电视剧,但是如果看的话,一定要先知道结局,结局是好的,我才看,结局不好的,我不敢看。可是不管是电视剧或是人生,都没有真正的结局,因为结局这两个字本身的意义它就很少有人知道。”
“你有时候真叫人生气。”杀人不见血。
“有时候?什么时候?”她调戏他。
“这是你要问我的问题?”他问。
“呃?”她没怎么听懂。
“说好一人问一个,这个就是你想问我的问题?”他熄火,停车。
“你跟聂靖远没有血缘关系?”她问。
他怔了一下,点头。
“你这么对聂靖远,好吗?”她问。
“你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我可以不回答。”
他按下车锁,取出车钥匙,开车门,下车。
“去哪?”她跟在他后面,当尾巴。
“吃早餐。”他走进饺子馆。
成套的小碟小勺小碗小叉摆在桌上。
件件是工艺品,非常精致。
叶小婉一直盯着餐具。
服务员摆好餐具就开始上饺子。
一盘饺子六种颜色,一共十二个。
粉红、淡黄、浅绿、棕色、褐色,还有透明的,形状也不一样。
“原来还有这样的饺子,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
叶小婉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盯着聂亦恺。
“不同颜色的饺子要蘸不同的佐料,才好吃。”
聂亦恺帮她蘸好。
“你不吃吗?”她只听见他叫了一盘。
“我吃过了。”聂亦恺缓缓地抬起头,他的嘴角展露着几尽完美的笑容,把已经蘸好的一盘饺子推到她面前,“吃吧。”
她茫茫然地眨动着眼眸,看着他。
“你不喜欢吃饺子?”他的眉微皱。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帅。”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双眉浓密的睫毛、宛若深潭一般的黑眸,嘴角扬起的弧度足以炫目。
他真的很帅。
“怎么突然这么说?”他低笑,“不会是被我的外表迷住了吧?”
她傻傻地看着他,像着魔似的说,“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对你好。”他敛神,“再不吃就冷了。”
要是没有聂亦恺帮她蘸调料,她根本不知道这有颜色的饺子该怎么吃。
“好吃吗?”他问。
不同颜色的饺子的味道不同,有酸、有甜、有苦、有辣。
“这……要多少钱?”吃了四个饺子后,她问。
“三百二。”他答。
三百二?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不敢吃了。
“饱了?”他皱眉,“你吃得很少。”
“我剩下的饺子不吃了,可不可以换现金?”她很认真地问。
他哑然。
聂亦恺才进办公室。
苏奕瑞已经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等他。
此时,秘书端了两杯红茶上来,将红茶放在桌上即退出去。
“真没想到,聂祖平竟然会立这样的遗嘱,你觉得他的用意是什么?保险柜里到底是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要袁亚莹打开?袁亚莹会不会醒还是未知数,你想过保险柜里是什么吗?”
苏奕瑞端起杯子饮啜一口,还是聂亦恺了解他,知道他最喜欢喝的就是红茶。
“这件事,我也还理不清头绪,我觉得父亲的死有点诡异。”手指以着优雅的姿势端起红茶,聂亦恺轻轻地品味着茶的幽香,“最近聂氏海运的股票没有原因地一直上涨,显然背后有财团计划地操作。”
“为什么会锁定聂氏海运?”苏奕瑞笑问,“会不会是因为你的魅力太大了?”
聂亦恺白他一眼,晃动着茶杯轻语道,“对方的动作很快,资金丰硕。”
“超过你能控制的范围?”苏奕瑞敛笑。
茶香幽幽。
聂亦恺沉声道,“当我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市面的股票已经被收购得差不多了,虽然还在控制范围内,但是如果对方意图不良,我就需要动用庞大的资金进场护盘。”
白瓷如玉映衬着美丽色泽的红茶。
苏奕瑞分析,“上次的漏洞才刚刚补上,聂氏海运并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
创业难,维业更难,绝对要靠一砖一瓦慢慢地撑起来。
但是,毁业却是很快,只要点个引爆线就可以不留砖瓦。
“如果对方意图不轨,这一场仗,真要打的话就会元气大伤连带影响正在筹备的投资计划。”
“你想让我查一查是谁在幕后操盘?”
“没错。”聂亦恺放下了手中的白瓷茶杯。
未喝完的红茶倒映着那双沉思着的眸子。
天空很蓝,阳光灿烂,非常棒的好天气。
宛秋新人钢琴选秀赛的横幅迎风招展。
叶小婉低低地、怅然地对自己叹气,垂下眸,傻愣愣地看着捧在怀里的琴谱。
他会来吧?
她有告诉他的。
抬眸,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
找找、望望,不放弃。
终于,四目相交。
他来了。
他们的目光两两对上。
她不假思索地奔到他身边。
“你来了?”叶小婉惊喜地看着聂亦恺。
他穿了米黄色的休闲服和一条深色的牛仔裤,很随性。
“加油哦。”他微笑,“真的进了初赛,我送花给你。”
“很大一束吗?”他的眼神抚平她的焦急。
“你觉得我是小气的人?”他沉沉地望着她。
“应该是很大一束吧?”心又开始狂跳了,跳动得她不知所措。
“那要看你能不能进初赛。”他含笑直视她。
“我可不可以不要花,直接要现金?”她小心翼翼地问。
又来了,“你很喜欢钱?”他挑起一道浓眉。
“是啊。”应该没人会不喜欢吧。
这时,广播声响起。
“我进去了,可以在这里等我吗?”她有点忐忑了。
“我等你。”他承诺。
“千万不要走开,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她千叮咛,万叮咛。
“加油。”他温声鼓励。
“我一定会的。”她微笑,温柔似水。
目送她的背影,他的目光被制约了,追着她,眼中再容不下其他。
加油。
“喂!三七九号,轮到你了。”
一道陌生的声嗓唤回叶小婉迷蒙的思绪。
“谢谢。”叶小婉定了定神慢慢走上台。
叶小婉上台,窈窕身影在一个鞠躬后落在钢琴前面。
琴谱合着放在旁边。
初赛考的是自选曲。
叶小婉选择的曲子是雪候如笛。
慢步华尔兹平稳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曲子协调中的不协调,不协调中的协调,让欣赏者产生一种紧张感。
也成了这首曲子的亮点。
记忆中最后一个音符及时逸出,她停下双手,重重喘息。
会场一片静寂。
她眨眨眼,眸光扫向台下。
怎么?
她弹得真有那么糟吗?
她颤然起身,礼貌地鞠躬。
一阵掌声忽地热烈爆开。
她呆立原地,不敢置信地瞥向评审席。
刚才还板着脸孔的评审们一个个都扬着笑容。
她做到了!
真的做到了!
“谢谢。”浅笑轻轻扬上她的眼。
他走了?
叶小婉捏紧手中的绿色通行证。
他不是说过等她吗?
她心慌意乱地看着前方。
黑压压地全是人。
她没想过他的支持会消失。
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还会让我留下吗?
如果没有他的支持会怎么样?
原本缠绕心底的那股不明思绪,愈来愈清楚、明白。
一个她一直不敢面对的事实在她胸口绑了条线愈拉愈紧。
我不在,你会比较轻松自在吧?
手指轻轻滑过唇畔的纹路。
“聂亦恺……”
她喃喃叫着他的名,心莫名忙乱,很乱。
好吧!
如果自己无法下决定就交给命运吧。
从现在开始数到十。
如果他在第十秒走进她的视线里。
她就再不逃避,不退怯。
九、八、七……
她在心里默念。
迟迟不敢数下最后一个数字。
一。
“叶小婉。”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睁眼,所及之处都没有他的身影。
不敢动,她的心口猛然狂涌起一股恐惧。
“我在你身后。”熟悉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磁性。
她心一悸,缓缓回头。
四目相交,眼波流转。
听着心跳,摸着心脏,它还是那么的铿锵有力。
只是不知道哪一天,它会突然觉得累了,突然停止,突然变得安静。
他走近,微笑着把花递到她手上。
“这是什么花?”
她看着手中很大一束花形似蝴蝶的蓝色花朵。
好美,美到她的眼都有点睁不开,涩涩地。
“这叫鸢尾花。”他沉稳的嗓音带着暖暖的笑意,“它的花语是相信者的幸福。”
她握紧手中的花束,低着脸,听着他的声音,心变得好柔软。
相信者的幸福吗?
眼泪毫无预警地就开始滴滴答答滚下来。
泪珠滴落在花瓣上,犹如露珠。
“怎么哭了?不是拿到通行证了吗?”
他可没错过她手中的绿色通行证。
“为什么你会这么相信我?比我自己更相信。”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眼泪越淌越多。
“很多事解释不了,但不代表不存在。”
他轻轻为她拭泪,淡然微笑,笑里,缠绕着解不开的情愫。
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心意,不想再处于被动的位置。
手中蓝色的鸢尾花让她有勇气主动抓住自己的生命线。
“聂亦恺,我喜欢你。”她的心跳动得好快,快得她以为心脏几乎就要跳出来。
没有任何的气息。
自动过滤所有杂音,耳边有的只是风声。
她屏息地看着他。
长长的沉默,在沉默中她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形成着好看的光晕。
“我喜欢你。”她鼓起勇气,再说了一遍,“比朋友更深一点的那种喜欢。”
他嘴角有笑意,只是笑得是那般不自然。
那是一种强迫而笑的笑容。
他不懂她,心里有些异样,似有某种东西想挣脱而出。
“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是真的吧。”她压抑着自己的心跳,“所以,才会吻我。”
她是在试探他?!
一念及此,胸口像梗着了什么东西不上不下令他无比难受,他握紧双拳,深藏在血液中的霸道被怒气激得显露无遗,“假的,全是假的,你满意了?!”
他的真心在她的眼里是随便可以拿来取笑的一个笑话?
算她厉害!
算她狠!
他单手捶墙,强烈的痛意在胸口灼烧。
他的心被凌迟,被宰割,连嘴唇都失了颜色。
“聂亦恺?”一旁的叶小婉惊骇地看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你生气了吗?”
她忘了他已经有了卢素洁。
那天的话当然不是真的。
她造成他的困扰了吗?
“对不起……”她泪眼朦胧,心突然空空的,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别这样吓我,我道歉,我道歉……好不好?”
他瞪着她,叱吼,“到底是谁吓谁?到底是谁让谁不知所措?!”
“我只想着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你,却忘了这是不是会给你造成困扰……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将近呢喃。
他的眼神一下子软化,眸色百转千回。
猝然将她拥入怀,他问,“你是真的喜欢我?”
“我……”她抓紧手中的花束,捏紧手中的绿色通行证,身上每一粒细胞都像发了烧,心跳越来越急速,视线被锁在两泓深潭中,“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抬起她的下颚,吻住她的嘴,吞噬她柔嫩的唇瓣。
淡淡的青草味在四片唇的接触中不断地扩散。
蓝色的鸢尾花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耀眼。
阳光穿透玻璃映洒点点金光。
“真没想到,一向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聂家二少爷现在只能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陈静笑靥如花,优雅地喝了一口秘书刚刚泡来的咖啡。
聂靖远靠向身后的椅背,头靠后仰望着窗外自湛蓝天空洒泄而下的金色阳光。
“你走不走?”他看也没看她一眼。
“靖远,我爱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
陈静看着唯一深爱却得不到的男人。
“中天集团的千金小姐被警卫撵出去,不太好吧?”他神色很淡。
“靖远,我可以帮你。”陈静紧抿红唇。
咚!
聂靖远愤力掷出手中钢笔。
“我聂靖远从来不靠女人吃饭?!”他恨眼怒瞪陈静,倾身拾起书桌上的文件袋甩向她,“我警告你,别以为我睡过你就可以来烦我!”
酸酸涩涩的感觉充斥胸臆,陈静僵硬地扯动唇瓣,“聂靖远,你记住今天是怎么对我的!”
“如果你能像别的女人一样安份,我也不会这么对你!”他指着门的方向,黑眸迸射出狂怒,“出去!”
陈静抄起桌上的牛皮纸袋,挺直背脊,快步走出去,俐落而自信。
聂靖远神色阴鸷地看着桌上的报纸。
聂氏分家,聂家二少成丧家犬——
丧家犬?!
可恶!
他失控地将手中的报纸揉成一团,奋力朝墙角扔去。
谁会是丧家犬还未可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