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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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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不是个好习惯。”
聂亦恺一副谈论公事的口吻。
“小婉,你听我说——”
聂靖远试图走向叶小婉。
“不要说话!”叶小婉看着聂靖远,“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聂亦恺沉声道,“靖远,可以先回避一下吗?”他的目光看着叶小婉,话却是对着聂靖远说的。
聂靖远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五味杂陈,错综复杂的感觉在胸臆间交替着。
犹豫数秒,他略带迟疑地离开。
僵凝的气氛绷紧,周遭好似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丝干扰。
“你都听到了?”聂亦恺把话摊开来说。
“为什么没有?我没有聋,你说的每个字,我都听进耳朵里。”深吸口气,稀薄的空气却几乎令她窒息,“而且听进心底。”
他逼近一步,黯沉的眸想从她逃避的眼中看清一切。
“这样耍人很好玩吗?!”
千斤重锤一下下打在她胸口,她的心脏哀号着。
他强硬地扳过她的身子。
“看着我!”他浑厚低沉的嗓音夹带无限温柔,“你的心真的这么告诉你吗?我在耍你?!”
倨傲俊朗的五官在刹那间进驻她的心房。
她连唯一能说服自己留在这个家的理由都没有了。
屏息不动的她,心神因他的灼热注视而崩裂。
“你要我怎么说?!我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毕竟,我们毫无瓜葛,你施予我的恩情,不论得花几辈子来偿还,都是应该的?!你想听我说什么?!大圣人!”
她的心像有几百条青色小虫蠕动着。
“这就是你对我的看法?”
他松手,俊脸寒白,如罩着雾气。
她的身子一震,“没错!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不需要你的可怜,更不需要你的同情!”
“那么之前呢?”他语调森冷地夺口问出,色厉内荏的眼隐藏了多少不欲人知的深情与愤怒,“那时你怎么不觉得我是在施舍你,可怜你,同情你!”
“我——”她哑口,心拧痛。
心乱如麻仍找不出答案。
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叶小婉,你怕自己会爱上我吗?”他开门见山地问。
怕自己会爱上他吗?
她乱了……
心跳失控,思绪也乱了。
他紧紧盯着她的目光十分地专注也非常地深邃,“如果湛灏的死是因为我,你就可以接受我对你的好,因为你有绝不可能爱上我的理由,所以,叶小婉,你现在是不是准备要离开?怕自己会情不自禁爱上我?”
她的声音轻柔迷离,像在说服自己似地喃喃自语,“我爱的人是湛灏,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的爱情就飞到他身上去了……你在混淆我,我不要听你说这些话……我爱的人是湛灏……是湛灏。”
“是爱吗?你确定你对湛灏的感情是爱吗?不是你自以为是的迷恋?!”说这些话时,他可以感觉到尖锐的刀锋一刀刀划过他的心,让他遍体鳞伤,“就算你爱他,他已经死了,你打算守着一份不可能的爱情多久?!你又能守多久?!”
这一刻,一个事实摊在眼前,不容他忽视。
他爱上叶小婉了!
他爱上了眼前这个女人!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个答案可能永远是个谜。
“不是!我把爱全都给了湛灏,不可能会爱上你!不可能!”
她的心就如万针齐扎,无法接受他的说法,固执己见地表示。
“一罪不二罚,既然不可能,那你在怕什么?”
他深刻的目光凝注在她脸上,望进她眼底。
被人拒绝……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
痛到快要窒息,痛到已经无力。
她的声音平板,“我要离开这里!”
缓缓转身,她要走。
他的心霎时泛冷、结冰,心口极痛,眼神如冰。
他跨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猛然地拥她入怀。
“别走。”他的声音近乎喃喃。
他的脸埋在了她的发中。
他的气息太强烈了,强烈得让人昏眩。
叶小婉费力地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却发现自己居然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晕眩神迷。
脑里、肺里、心里全是聂亦恺的存在。
除了湛灏,她不能爱上任何人!
不能!
她突然失去控制,奋身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当我的血液流进你的身体里,当你的血液流进我的身体里,就已注定我们纠缠不清!你要我怎么放开你?!”
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恐慌,他猛然扣住她的下颚,擒住她的唇,吞噬她所有的甜美与清新。
有不甘,有愠怒,有浓情更有妒意。
她被吻得心慌意乱,身子发软。
他的吻跟聂靖远的吻不同。
他的吻让她根本抵挡不了。
“我不会让你走的。”既然没办法无视,他选择正视自己的感情。
呼吸自由的空气,她才能说话,“为……为什么?”
他忽地握拳捶了一记墙面,“是因为我给你的不够多,所以你才要走吗?”
她震愕地望着他,心一揪,胸口莫名发痛,“不,是你给的太多了,我怕欠你太多。”
她泫然地看着他,眼底的情绪浓烈却忧伤。
他的心绞拧着,忽然懂了。
她怕自己会过多依赖他。
她怕自己会过多信赖他。
卢素洁说,依赖和信赖久了,就会变成爱。
她真的是怕自己会爱上他?
一拳又一拳地击上墙面,指节敲出深深的血红,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因为体内还有某个地方更疼更痛,痛得他喊不出来。
她怔愣地看着他的动作,脸色一片绝白,“聂亦恺……”
“你不需要离开,我走!”
他垂下手,眼神从激怒到郁闷,从郁闷转无奈,最后是最深沉的黯然。
既然她宁可一直处在模糊地带,不要去点破。
那就依她。
“这幢别墅就送给你,你就继续住下来吧。”
他神色僵硬冷白地避开她的视线。
像魔咒定住她的身与心,她一动也不动傻傻地凝睇他。
“那你呢?”她颤声问。
“我不在,你会比较轻松自在吧?”他踉跄退开。
她慌了。
她走是成全。
而他走却是遗弃。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他把自己的钥匙从车钥匙串上取下放到她手上,然后转身就走。
不知为何那样的心酸、心痛。
她就像一头误触陷阱的动物,挣扎也逃不了,嘶吼也躲不开,只能无助地困在原地。
怎么办?
她看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一种被抛弃的恐惧感顿时席卷她全身。
她心痛得不能呼吸。
她想忍,却忍不住泪眼朦胧,脱口道,“不要丢下我……我可以收回那些话……你不是说我可以征服世界吗?……你不是说你永远不会放弃我吗?……”
他的心震了一下,脚步顿滞。
他缓缓回头,问她,“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你还会让我留下吗?”
脸颊凉凉的,像有水流过,她伸手怔怔地想擦干。
她嗓子好像哑了,干涩得几乎不成声调,“你……骗我的吧?”
他揪住疼痛的胸口,“如果是真的呢?”
她的心口像被刀划上一道,一下子淌血,“可不可以别爱我?……”
他的眸子一黯,声音有些阴霾,“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
“你……爱上我了吗?”灼热的眼泪像是在证明着什么。
他凝视着她,唇轻轻开启,“没有。”
没有。
但是胸口中那份难受的感觉是什么呢?
“你愿意留下来了吗?”她用力地抹着眼泪。
他望着她不再说什么。
良久,等到她把脸上的泪珠抹尽。
两双眼眸彼此凝视着。
突地一阵弦乐响起。
聂亦恺拿出口袋里的银灰色金属翻盖手机。
才按下通话键,焦急的声音就传入耳,“先生,你快来深珠医院。”
不祥的感觉萦绕着聂亦恺,“出了什么事?”
“先生,老爷和太太出了车祸,都送进医院了……听医生说,老爷就快不行了……”彼端气喘吁吁,惊慌所致。
手机握在手中,好烫,像是要燃烧了般。
他放开,手机落地,被这突来的噩耗惊得定在原地。
他的手轻轻颤抖。
他嘴角淡淡的、苍凉地微扬,那股落寞就好像一个人推出了面前所有的筹码赌翻本的机会却输得精光让她的心像被扎着刺般疼痛。
她走近他,“怎么了?”
他伸出双臂把她搂在怀里,揽住她肩膀的双臂让她隐隐生痛。
灼热的疼痛感与他那冰冷的手指呈着强烈的对比。
窗外的雨点宛如炮弹一颗颗打落,密密雨帘泛起浓浓雾气。
他低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诉,敲击进入灵魂深处。
“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死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