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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   手术室外手术中的红灯刺目地亮着。

      那灯光刺激着手术室外的每一个人。

      聂亦恺只是皮外伤,护士已经为他做了简单的处理。

      叶小婉没有生命危险,但她的右手受到撞击压迫,肋骨折断。

      她的右手要进行三处断肢再植手术。

      就算手术成功,她的右手也仅能在长时间的努力后完成各种简单的日常动作。

      聂亦恺坐在手术室外,胸腔里的空气像是被抽空。

      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弹出征服世界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聂亦恺捻熄手头的烟,这才警觉到手边的烟灰缸里已有不少烟蒂。

      如果真的不能再弹钢琴,她会怎么样?

      她每一天都那么努力地练习。

      她为什么没有照他说的做,反而要用身体护住他?

      为什么?!

      聂亦恺疲惫地闭上眼睛,无形的绳索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总经理。”孙一鸣气喘吁吁赶到医院。

      聂亦恺睁眼看着眼前的人,尽量让语气显得平缓,“Seamu,车库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了?”

      “是。”孙一鸣说,“他很聪明地避开了监控摄影,站在了不可能被监控到的死角,但是他只是避过了他知道的监控设备,却不知道他站的死角,正上方前几天新增了一个监视器。”

      “是谁?”聂亦恺的身躯微微一震。

      “李申学的外甥,李济城。”孙一鸣道。

      聂亦恺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如果只是李济城,这件事很简单,直接把能让李济城吃牢饭的录影带交给警察。

      但是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因为还牵扯到一个厉害关系李申学。

      李申学手中持有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

      公司重整,在聂海洛杉矶航运投资了大量资金。

      在资金未回笼的前提下,公司内部再起动荡,那么公司极有可能岌岌可危。

      李济城会想致他于死地,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报复他,报复他惨打落水狗。

      “总经理打算怎么处理?”孙一鸣问。

      聂亦恺没有回答,揪蹙着双眉似是疲累到了极点。

      孙一鸣也静默不语。

      “Seamu,今天辛苦你了。”聂亦恺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总经理打算就这么放过李济城?”孙一鸣问。

      聂亦恺的声音毫无起伏,交代,“别担心,我不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李济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但是,这几天,我不会回公司,你帮我把需要审阅的文件送到医院来,注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医院,现在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

      孙一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转身缓慢离开。

      聂亦恺望着仍亮着红灯的手术中三个字,眸子里晦暗的漩涡越来越深,朱色的薄唇透着一丝冷意,手指微微收紧。

      他发誓,虽然不是现在,但是李济城一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手术室的灯在第二天早上熄灭。

      叶小婉被送入高级病房。

      叶小婉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血污已被清理干净。

      她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双眼,落下一大片阴影。

      一夜没有合眼的聂亦恺脸上略带疲态。

      究竟是他跟医院有缘还是她?

      聂亦恺坐在床畔的椅子上心力交瘁。

      叶小婉的羽睫微乎其微地闪动了下。

      聂亦恺紧紧地盯着她。

      一片黑暗中,寂静,绝对的寂静。

      在这绝对的寂静中,只是一片黑暗,叶小婉感觉恐惧万分,她看不到,说不出。

      勉强睁开沉重如铅的眼皮,露出翦水杏眸,叶小婉眼前一片模糊。

      “你醒了。”聂亦恺的声音莫名干涩。

      叶小婉的视线逐渐清晰。

      点滴、白色被褥、白色窗帘、白色天花板……

      她可以确定这是医院病房。

      循着聂亦恺的声音,她看向他。

      他的眼中血丝遍布,眼眶下有一片深沉的阴影。

      她用手肘使力,想要起身,却发现右手缠满了绷带,那刺目的白绷带瞬时将她的记忆拉回,剧烈的碰撞,钻心的疼痛。

      “我的手……怎么了?”她的嗓音沙哑,几近无声。

      “我去帮你倒杯水。”他别开眼,要起身。

      她突然出其不意地用左手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我的手残废了吗?”他的回避让她心慌意乱。

      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不肯放。

      “你……恐怕无法再弹钢琴了。”

      他帮她背靠床头,薄唇缓缓开启,吐着让人跌落地狱的话。

      “无法再弹钢琴了?”

      她喃声重复,每一个字都窜入心中深深地烙印上,嘴里发出的却是破碎气音。

      他无言地看着她。

      “为什么?我的手还在,它还有知觉,为什么不能再弹钢琴?你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她的心仿佛被放入冰雪里一般疼痛难忍。

      她在笑,笑着对他说。

      但是这样的笑容却让聂亦恺的心更闷,更难受。

      他不语,定定地看着她。

      她的泪再也止不住地涌出眼眶顺着面颊而下。

      一滴滴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叶小婉的脸上,也滴落进聂亦恺的心里。

      他的指尖染上了她滴落的眼泪,滚烫而灼热。

      “要放弃了吗?……叶小婉……你这样就要放弃了吗?”

      他语气淡然平静,刻意隐藏心中那份不舍与柔情。

      她抬起头,泪眼晶莹。

      他的手缓缓抬起。

      下一刻他已把她拥在了怀里。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神色,“没有经过风吹雨打成长起来的花朵虽美但太柔弱,绽放的时间也很短暂,小婉,只有经过风吹雨打的花朵才能变成一株不畏风雨的坚韧野花,让你的生命无论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一直延续不断、屹立不倒。”

      他淡淡如清流般的声音让她的心莫名地紧紧痛缩了起来。

      “小婉,你是想要成为一个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还是甘心做一个受命运左右的人?”他问。

      一时之间,她竟然无语。

      她一直都不敢跟命运去争什么。

      “我争不过命运……一直争不过……”

      她的泪止不住,好难受,似乎有某种东西想要在她的心里爆炸,炸得她体无完肤。

      喀——

      门在这时被推开。

      “总经理,这些文件是要——”孙一鸣的话顿时停住,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正以同样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叶小婉,他迟疑道:“叶小婉?”

      “孙——”叶小婉只吐出一个字,另外两个字被她吞回。

      聂亦恺放开叶小婉,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叶小婉的左手却下意识地抓紧聂亦恺的手。

      手,有点痛。

      聂亦恺敛下目光,不发一语地凝视叶小婉,看过她的眉,眼扫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气氛诡异地沉默。

      “Seamu,你跟小婉是旧识?”聂亦恺打破魔咒。

      “不只是旧识。”孙一鸣回答,目光注视着叶小婉。

      叶小婉轻垂着眼眸,没有做声,内心震撼不已。

      聂亦恺的眼神徘徊在孙一鸣和叶小婉之间。

      “她是我的未婚妻。”孙一鸣面无表情。

      “未婚妻?”聂亦恺的眼沉沉地凝视着叶小婉。

      叶小婉的脸色微变,她惊愣了一秒才堆起怒容驳斥,“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孙一鸣俊雅的脸色顿时极难看,怒火已烧坏了他的理智,他开始口不择言,“叶小婉!你跟湛灏逃婚已经让我成为修文镇的笑话,这还不够,湛灏才死了多久,你就勾搭上了聂氏海运的总经理,你还真有能耐!你到底还有没有羞耻心?!——”

      “Seamu,请注意你的言辞!”

      聂亦恺低沉的嗓音骤然打断了孙一鸣的话,过往的资料拼凑起来,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外头不知何时变得阴霾,还刮起了大风,风从窗口吹进,似乎就要有一场大雨。

      “你跟叶小婉的婚事是两情相悦吗?”

      聂亦恺冷冷地质问。

      “这门婚事是她父母亲口允诺的!”

      这关系到男性的尊严,孙一鸣怒火更甚。

      “要嫁给你的是她父母,还是她?”聂亦恺的嗓音冷冽如冰。

      “呃?”孙一鸣虚应支吾,面子上挂不住,转向叶小婉微讥,“叶小婉,你不要再缠着总经理,像你这种女人,总经理是看不上的!”

      叶小婉苍白的脸一下子完全失去血色。

      “够了!Seamu,你懂什么?!”

      聂亦恺的双眼深邃却泛着严峻冷酷的光芒。

      孙一鸣一震。

      聂亦恺魔魅般的声音使得周围空气的温度亦随之下降。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她缠着我。”

      聂亦恺语气一顿,轻抿了一下薄唇,“是我缠着她。”

      “这、这、这怎么可能?总经理……你在开玩笑吧?”

      孙一鸣呆若木鸡,聂亦恺浑身散发着一股他从不曾感受过的冷冽气息。

      “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对小婉说这样的话。”聂亦恺严厉地警告,“请你改正对她的态度,对她尊重一点,你可别以为我器重你就太嚣张。”

      沉默将近三分钟。

      “我知道了。”孙一鸣勉强沉住气走到聂亦恺身前,把手中的文件交给他,“这是等待您处理的急件。”

      聂亦恺接过文件,看也不看孙一鸣一眼,“你可以离开了。”

      孙一鸣强作镇定地走出病房,关上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孙一鸣的脸忽地阴沉下来。

      他的手紧握成拳,露出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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