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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青岛的二月之八 ...

  •   晚上与张炕一起苦口婆心的劝说曹莉莉总算有了些结果,她答应第二天就让李默成搬出她家。但是我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首先李默成这种男人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已经摸清了曹莉莉的一切却还不离开,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还没找到下家,既然没找到下家,他怎么可能离开他唯一的生活来源?第二,看曹莉莉犹犹豫豫的神态,也许只是暂时不想与我们周旋下去所以先答应着,回家,李默成再口生莲花,我们的辛苦就付之东流了。
      张炕劝我不要着急,这种事情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只有让曹莉莉自己醒过来,才有可能真正离开李默成。
      因为心里想着下午在洗手间听到的对话,我的心思很混乱,早早就回家了。

      说实话,自从28岁以后我是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和皮肤的变化,以前熬夜一点事没有,现在一熬夜就常常头疼,皮肤一天比一天黯沉,更可怕的是毛孔越来越大,偶尔还长一些生理痘。年轻时都没长的东西,年纪大了倒开始时不时地冒出来。我留恋青春,我的脸却留恋青春痘。
      对于一个35岁事业有成的男人,我的确老了。他有很多理由、很多条件只接近年轻的女人,看来我只是临时充当了一下他的感情垃圾桶。
      难怪我总觉得他那么飘忽,像天边的云抬头可见,伸手却不能触及。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感情高手?花花公子?
      自诩为资深剩女的我,应该严格遵守嫁个好男人黄金法则五条:门当户对是真理,不要企图做灰姑娘的梦,找个与自己条件匹配的男人才是正道。
      林常风太有有钱、太瞩目,这种男人又太多女人喜欢。别把生活当舞台,不要以为你是主角,更不要相信奇迹会在你身上发生。
      嫁个好男人黄金准则六:尽量避免与自己的客户发生感情,除非你确定他一定会与你结婚。
      与自己的客户发生感情,万一感情失败,那岂不是连客户都跑了。客户跑了,他带给你的那部分利益也就没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天下最不划算的事情。
      鉴于以上两点,我把林常风的所有联系方式从我手机里删除了。从此以后我与他只是工作关系,对于工作关系的人来说,他的电话存在通讯本里的就可以,手机里就免了。
      他的联系方式好删,摁一个删除键就再也找不到了。可他留在我心里的痕迹不知道要摁什么键,摁几遍才能删除干净?

      过了三十岁许多感觉变得生硬,平常的日子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洗澡,在那些氤氲温情的水流中,洗去那些睡了一夜已经挣脱了我的身体而死去的皮屑。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三十,竟然也会像女孩子那样对年龄敏感起来,二十几岁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所以在那以后的日子对死亡无所畏惧,但是这些天却经常感觉到一些衰老的信号,渴望沟通和对话,渴望温暖的家庭,渴望牵住小孩子的手,渴望心里一些柔嫩的东西成长,渴望生命里的每一个过程。很羡慕那些走起路来急匆匆的人,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目的很简单,就是去实现,但是这种顽强的生命好像从我的身体里死掉了一样,有的时候感觉没有眼泪,在众人之中会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了感动,是不是心灵受伤以后都会变得这样坚硬,不会轻易动容?
      Breeze
      当我内心脆弱的时候我就看看Breeze写的信,就当那些信是写给我的。
      猜测Breeze的年龄,30?32?35?看来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过了三十都有种失落,这也难怪男人会喜欢年轻的女人,至少可以通过对方的身体看到青春。
      面对同样青春流逝的身体里是伤感的。我能理解他,可我的心还是难受的。

      正当我自怨自艾的时候,孙晨给我打来电话,他在理发店。
      电话筒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你快来吧,我在这等你。”
      二月二理发,很多人都凑这个热闹,我很少凑,女人的头发不比男人随便对付就行。女人的头发是她身上除了脸以外第二个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
      内心是不想去的,嘴里却答应了,不给自己后退的机会。
      孙晨不是不好,他很好,温和、善解人意、100年前我们就有了渊源,只是我总感到他给我一种陌生感,不像林常风,他是熟悉的,是一条用了很长时间的毛巾,虽然有些硬了但气味却是家常的,不像新毛巾散发着假惺惺的柔软。

      理发店在中山路,是一家老字号,孙晨说他小时候就跟着爷爷到这里理发,以前叫新南京开记理发馆,现在改为新南京美发厅。
      店里人很多,孙晨头上裹着毛巾和众多男人一字排开坐在椅子上等待,看见我进来他开心地冲我招手。新毛巾固然有些假惺惺,但毕竟是新的,不咯脸也不潮湿,多下几次水就会有家常的气息。我决定把孙晨洗成旧毛巾。
      “你要不要也修修头发?”孙晨殷勤地递给我凳子,自己站在我身边。
      “算了,这么多人。”
      孙晨不勉强,冲着我温和地笑了笑。说:“我看你身上的确一点旗人的味道都没有了。”
      “旗人的味道?什么意思?”
      孙晨刚要回答,那边喊好了,他忙不迭地应着,奔理发师那去了。
      给男人理发简单也快,三下两除二理发师就打发了孙晨,招呼别人去了。孙晨对着镜子心满意足地摸着他短短的发茬透过镜子对着我笑。
      出了理发店,我问孙晨,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旗人?
      “你不是说你太奶奶是旗人吗?不知道旗人正月里不剪发都留到二月二再剪?”孙晨打开车门说,“上车,我再送你一个好东西。”
      孙晨拿出一布艺龙的挂饰,做的很精美。
      “真漂亮,哪买的?”我忙不迭地夸赞着,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30岁以后我收到的第一份异性礼物。
      “不是买的是做的。”
      “做的?这么厉害呀。谁做的?你的红颜知己?”我是随口问的,可话一落,却觉得有些尴尬,偷偷看孙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奶奶在的时候,每年的二月二全家人都要剃头,做各种糕点,还要用各种颜色的布扎龙头龙身,奶奶去世后,我妈妈就保留了布艺这一个项目,倒是我为了怀念奶奶每年二月二都要剃个头。”孙晨语调平和,可我听出了他的哀伤。看来他与奶奶的感情不同寻常。
      我拍拍他的肩膀,他侧过脸对我笑了笑。那一刻是温暖的,好像我们彼此认识了十多年。
      青岛人过二月二要吃炒糖豆,也叫吃“龙鳞”。糖豆就是黄豆,用糖炒了。记得小时候,妈妈经常炒这种豆子,那时候糖豆子可是最好的零嘴。
      我们在一个卖老虎鞋的奶奶那买了一袋子糖豆,然后孙晨送我回家,他回父母家了,据说要回去吃龙须面。
      二月二,在我印象里从没当今天是个节日,想到自己身上还残留着一丁点旗人的血脉,也动手找了些面条扔进锅里煮。据说今天吃所有的东西都要加个龙字,吃面条叫“扶龙须”,吃米饭是“吃龙子”,吃馄饨为“吃龙眼”,吃饺子叫“吃龙耳”。
      因为面条下得实在太多,我连续吃了两天,把面条吃成了面疙瘩、面糊糊。我的二月就这样在一大锅“扶龙须”的伴随下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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