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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095:追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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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追回来
周五傍晚,苏砚和出完差回来,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宋予凝“离职”的消息。
他面上不为所动,步履匆匆的身影却出卖了心事。
非车险科室内,正对着大门的工位被收拾得整洁如新,好像从未有人光顾过。
苏砚和面色微变,扭头问涂一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涂一沅眼珠子一转,犹豫着该不该把实情说出口。
不经意间对上苏砚和过于锐利的目光,她艰涩地挤出几个字:“……小宋走了。”
男人阴沉下脸,眸光骤然一冷。
未等她道明实情,苏砚和咬牙质问:“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一个人告诉我。”
涂一沅暗暗叫屈,心说:我哪儿知道你俩这玩得是哪一出。
好的时候如胶似漆,出个差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粘一块。
现在闹不和了,一个说走就走,一个却后知后觉……我跟谁说理去!
苏砚和平复心绪,慢慢等对方把话说完。
在听说宋予凝从孔辰伟办公室出来哭哭啼啼后,他的脸上俨然染了层薄霜。
男人夺门而出,涂一沅在原地呆愣半妙,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
脚步声远去,高修杰从工位上抬起头,“你不怕把事情闹大?明知道姓孔的和咱老大不对付……”
“那又怎么样?”涂一沅涨红了脸反驳:“……换做是你,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高修杰低声告诫:“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出了门,苏砚和二话不说直奔人事部,把郑松平堵在办公室问他要说法。
郑松平也不怵,等了这么些天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当下,郑松平背过脸做甩手掌柜:“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说得出口?”苏砚和神色一凛,冷笑说:“人事部老大是吃干饭的?!”
闻言,郑松平嘴角的笑凝固了,他起身把门关上,做正襟危色状:“老苏,真不是我不帮你……”
他小声透露道:“谁让人家能耐大,直接把报告递交到经理室……”
苏砚和冷然:“为什么现在才说?”
“早一步又能怎样!”郑松平没好气地:“这叫趁其不备直捣黄龙,你以为自己躲得过去吗?”
苏砚和无声地盯着他,似在考量这话的真实性。
“不是我危言耸听,你自己回去想想。”郑松平喋喋不休,“字是老杨签的,我也是爱莫能助。”
男人抿着唇沉默了半晌,没再为难他。
临走前扔下一句“把宋予凝的简历发我邮箱”,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回到非车险科,苏砚和交代完了手头的工作,又吩咐涂一沅,让她给自己买一张前往西澜的车票,下午就动身。
涂一沅怔忪片刻,狐疑地问:“老大,你要去西澜……把小宋追回来?”
苏砚和还没出声,她先忍不住了,低声嘟囔道:“走都走了,现在把人追回来……还什么用?”
“够了。”男人沉着眉,语气不善地警告:“去做你的事。”
涂一沅自讨没趣地撇了下嘴,看表情似乎有些不服气。
不多时,大门应声关上。
有没有用,这话不用她说,苏砚和心里能不明白吗?
他只是觉得不甘心,即便好聚好散也该有句准话才是。
宋予凝当惯了逃兵,工作也好,感情也罢……遇到问题除了躲别无他法。
可她忘了,从一开始自己就说过,他苏砚和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去往西澜的路上,苏砚和打了两通电话,宋予凝直接关机了。
他攥紧了手机,被对方这副硬邦邦的态度刺得头疼,摁着太阳穴冥思不语。
次日是周六,习习清风吹开了天边的云,露出湛蓝的底色。
苏砚和坐着出租车途径市区中心的露天广场,白鸽在晨光中挥舞翅膀,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上午八点半,车子停在一处名为映月苑的小区门口。
这是当初宋予凝填写简历时留的联系住址,应该是她父母的家。
映月苑内绿树成荫,植被茂盛,远远便能看见数排红色砖瓦楼被错落的枝叶掩映着。
苏砚和凭借着门牌地址,穿过纳凉的小径,最后找到了宋予凝家的单元楼。
站在那扇漆黑的门前,他暗暗吸了口气,用了十几秒做足了心理准备。
门铃声响起,紧接着屋内传来脚步声,一个陌生女人应道:“来啦!”
意识到对方是谁,苏砚和咽了咽口水,不觉有些紧张。
须臾,房门打开,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站在里头,用疑惑地目光打量着他:“你找谁?”
男人目光含笑,勾起唇角低声答:“阿姨,你好,我是小宋的领导。”
“……”
他怔愣一瞬,又问:“这里是宋予凝的家吗?”
陈女士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找我家宝啊!”说话间把门打开,将人迎了进来。
苏砚和暗暗松了口气,跟在陈女士身后,依言走进门。
屋子并不宽敞,走出玄关便能看到四四方方的客厅里摆着沙发和躺椅,南边的阳台敞着门,晨间的风徐徐吹开纱幔。
“来,领导……别站着了。”陈女士手里端着泡好的热茶,笑眯眯地招呼他:“坐吧。”
苏砚和颔首,接过杯子低低地应了声好。
两人对面而坐,陈女士眼观鼻、鼻观心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人。
乌黑的短发精心打理过,剑眉星目气质非凡,线条分明的唇角微微抿着……
许是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过于直白,苏砚和轻轻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他的嗓音里含着叫人不易察觉地笑意,再搭配这身修身的衬衣,线条流畅的胸肌若隐若现于敞开的领口,一截形状好看的锁骨露了出来。
陈女士自诩见多了长相靓眼的男孩,却还是不得不感慨,端着这样一张脸孔,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
借着喝茶的光景,她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起身时说:“这个点宝还在睡呢,我去叫她。”
待人进了卧室,苏砚和放下杯盏,眸光一瞥,四下环顾。
房子是简单的三室一厅,乍一看去并不宽敞,每个角落都被主人打理得纤尘不染,井井有条。
阳台的推门由红黄蓝三色玻璃组成,晨光洒落在上头,落下一条五彩斑斓的河。
紧靠着沙发的墙面上悬挂着数幅相框,他情不自禁地起身走近,定睛细瞧。
女孩扎着双马尾,两手紧紧地搂住父亲的脖子,笑起来时门牙缺了一颗;一家三口在千岛湖上拍了纪念照,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靥如花;还有她高考结束后,手举着录取通知书站在母校门口留念,一头蘑菇短发和现在没什么两样……
都是些十分具有纪念意义的照片,足以窥见照片的主人公生活在一个爱意满满家庭。
苏砚和想到这,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一抹弧度。
恍然间,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
以及某位刚起床的懒虫闷闷不乐地咕哝道:“妈妈……我还没睡够呢……谁……”
后半个极具撒娇意味的“啊”在看到男人的身影时,被硬生生地憋回肚子了。
四目相对之际,宋予凝被惊得目瞪口呆,使劲揉搓着眼睛,依然觉得不真实。
她是还没睡醒吗?
眼前这人是苏砚和没错吧?
等一下……苏砚和怎么来了?!
男人没出声,一切都像梦。
还是陈女士率先道:“好啦——领导都来家访了,亏你还睡得着觉!”
话毕,宋予凝抱头鼠窜,化身公鸡打鸣接连“啊啊”好几声,末了连招呼都不打扭头躲回房间。
“砰——”地一下,收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闭门羹,以及陈女士近乎宠溺的抱怨。
“这孩子……真是被我惯坏了。”她笑意微微地走近,“领导别放心上。”
苏砚和摇摇头说不会,自谦地表示:“是我唐突了,不该大清早拜访的。”
陈女士愈发地觉得这个年轻人识礼数,唇角的笑意渐渐深了。
两人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无非是她在问,苏砚和答。
“不知道领导怎么称呼?”
“我姓苏,阿姨喊我小苏就好。”
“哎呀……你看着面嫩,没想到年纪轻轻都当领导啦。”
“阿姨谬赞了,我已经三十三了。”
“三十多了?”陈女士狐疑,“……真看不出来。”
苏砚和低头喝茶,听到她问:“领导啊,不知道你这趟来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卧室大门倏地一下被人打开,宋予凝疾声打断:“妈妈!”
“哎呦你吓死个人啊!”陈女士扭头,捂着胸口埋怨,“走路也没声,来……你过来,赶紧跟领导打招呼。”
苏砚和站在沙发旁,两手闲适地垂在身侧。
听到这话,深邃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宋予凝的身上。
小姑娘刚洗完脸,两侧的头发被水打湿了,一绺一绺地贴着脖颈。
她换下那身印着海绵宝宝的睡衣,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短裤,两手紧握在身前,指节焦灼地勾缠在一块儿。
“老……苏总,你怎么来了?”宋予凝哑声问。
余光瞥了瞥陈女士的脸色,应该没看出什么问题。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陈女士埋怨道。
责怪地拍了拍她的背,提醒她:“来,挺起来……”
宋予凝又急又羞,恼怒地挣了挣:“哎呀……你别动!”
说完,气鼓鼓地冲着苏砚和道:“我要去吃早饭了,我们下楼说吧!”
*
映月苑的小区门外开着两间早餐铺。
过了九点,冷气充足的店铺内零星地坐着几个年轻人。
餐桌上,热气腾腾的包子油条以及刚出锅的豆腐脑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宋予凝呆滞地望着眼前的碗碟,目光对上眼前这张英俊的面孔,一时间胃口全无。
许久,她垮着脸闷声道:“……你怎么来了?”
苏砚和没出声,眼神里的审视不言而喻。
宋予凝拿起包子啃了几口,含混不解地问:“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男人低低地应了声“嗯”,无意识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到底干什么了?!”宋予凝不服,开口驳斥道:“你要真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算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底气,咬牙说:“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跟你吵架。”
沉默半晌,苏砚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问:“你觉得我千里迢迢跑过来,是为了跟你吵架?”
“那不然呢?”宋予凝抿了抿唇,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苏砚和说:“我是想让你回去。”
怕她又要反驳,接着道:“一点小事而已,难道要因为这个就辞职?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宋予凝用勺子搅了搅豆腐花,不明所以地问:“你搞错了吧?”
她小声说:“我就是想换个岗而已……难道这也不行?”
苏砚和的脸登时僵住了,怔愣几秒后,第一时间翻开手机查看。
果不其然,企业通讯录里,宋予凝所属部门从非车险调到了车商。
苏砚和不觉松了口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旋即又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反问:我他.妈是怎么了?
宋予凝没见过他这副失态的模样,手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她忧心忡忡道:“老大,你、你没事吧?”
焦急万分的心落了回去,男人收起手机笑了一下说:“被你传染了。”
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故而调侃道:“……我好像也变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