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holo煜

4、第四章

　　一个赶在大清早跑到荒郊野岭去喝咖啡，一个着急忙慌不远千里去迎客，俩人都病得不轻。
　　于赫手底下稳稳地开着车，脑子还有点讷讷的，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色令智昏。
　　他来了就来了呗，他来了自己就要去开门迎客啊？
　　于赫平常很少做不在自己计划范围内的事情，今天他本来打算宅家休息，顺便写写东西，不去店里了。
　　本来也就是开着玩玩的一个小店。
　　手机屏亮了一下，微信的弹窗蹦了出来，于赫没把消息设为不可见，“我等你”三个字就明晃晃的摆在桌面上。
　　于赫瞟了一眼，微微抿紧嘴角，沉默着加大了踩油门的力度。

　　唐奕发现咖啡店门口总是会经过很多野猫，不声不响的在店门口转上几圈，又不声不响地优雅离去。
　　其中有只牛奶猫长得很有特色，眼角和鼻子尖的毛都是黑色的，眼睛泛着金黄的光，看着有点滑稽。
　　它来的时候叼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逮来的死老鼠，嘴角还蹭着点血迹。
　　等走到门前它把老鼠放下来，蹲坐着舔身上的污渍。
　　唐奕离猫有三四米，是一个可以看清楚又不打扰的距离。
　　牛奶猫舔完毛懒洋洋的回头睨了他一眼，尾巴尖动了动，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唐奕半蹲着看了会儿猫，想了想到车上拿了跟肠——他平时开车多，总习惯往副驾驶的抽屉里备点东西。
　　唐奕细致地把包装撕开，掰了一小块递到牛奶猫嘴边，晃了晃手。牛奶猫凑近嗅了嗅，警惕的用舌头舔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危险后才把整块肠叼进嘴里。
　　一人一猫一个掰一个吃，倒是安静和谐。这猫也通人性，吃到一半突然用爪子轻拍了一下唐奕的手，指了指地面。唐奕会意，把剩下的肠放在了地上。牛奶猫三两下把肠吃完，又舔了舔爪子，改趴为站，略略歪头轻蹭了下唐奕的裤脚。
　　唐奕顿了顿，伸出一个指尖点了下牛奶猫的耳朵。
　　不远处，紧赶慢赶到了咖啡馆的于赫看到这一幕挑了下眉。
　　荒郊野岭四处都是空地，于赫挨着唐奕的车停下，打开车门半探着身子跟唐奕打了个招呼。
　　“这猫傲娇的很，没见它让人碰过。”
　　于赫摁了下车钥匙，发出“滴滴”两声响。
　　唐奕已经把整只手放在了猫脑袋上，他顺了顺猫毛，语气中带点笑意。
　　“缘分吧。”
　　于赫叮铃桄榔地开了咖啡馆的铁锁，一回头就看见了地上的死老鼠。他面色如常地把地上的死老鼠捡起来，另一只手顺便跟着摸了把猫毛，手指跟唐奕微微相碰。
　　于赫站起身，捏着老鼠的尾巴尖儿推开咖啡馆故意做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进来吧，随便坐。”
　　唐奕蜷了下手指，微微颔首：“打搅了。”
　　于赫其实有点好奇为什么唐奕大清早跑这么远来他这喝咖啡，不过他忍住了没问。关系没到那份上，问多了显得唐突。

　　所以他只是沉默着打开了咖啡机，问了一句加不加奶。
　　“美式，不加奶不加冰，谢谢。”
　　于赫啧了一声:“不加冰的美式，这不跟中药差不多。”
　　唐奕闻言笑了笑:“一开始是工作需要，后面就习惯了。”
　　于赫熟练地把咖啡豆磨成粉，细细地把咖啡粉放在布粉器里步平。
　　唐先生方便说一下是做什么的吗？”
　　唐奕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敛去情绪，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平静开口。
　　“现在只是个闲散人士罢了。
　　于赫手下一顿，尴尬得脚趾抠地，心想真是大事不妙，随口一问就戳了人家雷点。慌乱之下，一句更缺心眼儿的问话脱口而出。
　　“那唐先生一表人才，有女朋友了……吗？”
　　这话题转折之生硬令人扼腕，以至于于赫话音还没落地就想闭眼走人。
　　唐奕把手机放在桌上，金属与木头轻轻相碰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接下来就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于赫觉得自己要冒汗。
　　“我喜欢男的。”
　　唐奕抬起头，很认真的盯着于赫，一字一句地问
　　“你介意吗？”
　　于赫那滴汗终究是滴下来了，他把布粉器放下，弯腰看了看地面，唐奕眉头微蹙
　　“你在找什么？”
　　“看见那条缝了吗？”
　　于赫指着地上木板的交界线，一脸沉重
　　“就那条，宽宽长长的，你看我能不能钻进去？”
　　唐奕怔了一下，随即眉间舒展，嘴角弯弯
　　“可以一试，我帮你埋坑。”
　　僵硬的气氛一松，于赫心下缓和，开口先道了个歉
　　“刚刚不好意思了，问的冒昧。”
　　唐奕摇了摇头，身体靠着椅背
　　“没什么冒昧的，是我的问题，有点特殊情况。”
　　于赫瞥了他一眼，继续手下的工作。他细细地拿着压粉锤将咖啡粉压实，卡上手柄，连接咖啡机，看着浓郁丝滑的咖啡液缓缓流出，香气溢了满室。
　　“我不介意，因为我也是。”
　　唐奕缓慢的眨了一下眼，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之前的问题
　　“还有……这也没什么特殊的，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别人介意就是他们的问题。”
　　于赫耸了耸鼻尖
　　“我之前也因为性向，听到过一些……不太好的言论，有些是背后传的闲言碎语，有些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嘲笑，嘲讽到脸上的都被我打服了，听不到的就不管，后来再也没人敢当着我的面儿谈这些。”
　　于赫神色淡淡的，手下不停，他往打奶缸里倒了一些冰牛奶，又用蒸汽棒打发牛奶，倒进拉花缸里。
　　“我就觉得那些人可笑的很，明明是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搭不上边儿的东西，还能讨论的热火朝天，好像我见到个男的就能抱上去亲一口似的。”
　　唐奕一边手抵着额，听到这忍不住便开头短促地笑了一声。
　　于赫举着拉花缸慢慢地往咖啡里倒奶，最后画了一个漂亮的笑脸收尾。
　　唐奕静静看着咖啡上的笑脸，挑了挑眉。
　　“我记得我点的是美式。”
　　“但是我想让你尝尝我做的拿铁，这杯老板请客。”
　　门外传来轻轻一声响，两人循声望去，只看见奶牛猫去而复返，费力地将门挤开一条缝，又将脑袋拱了进来，轻轻巧巧越过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