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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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绪
玛奇玛牵着我的手，她的手掌柔软干燥，细长的手指从我的指缝里穿过去，将我的手紧紧地抓住。那样的一双手引领着我离开了我“出生”的地方。
坐上汽车之后，玛奇玛微笑着同我说话，她说人们都会把自己出生的地方称作“家乡”，离开家乡之后，他们总会思念它。
“小绪现在开始思念它了么？”玛奇玛忽然这么问我。
我摇摇头，有些好奇：“玛奇玛的家乡在哪里？”
“就在我们要去的地方。”
“那我们要去哪里？”
玛奇玛轻声道：“东京。”
东京是玛奇玛“工作”的地方，而工作，就是付出劳动来换取在人间生活下去的所需事物的过程。
玛奇玛说，东京是恶魔猎人的本部。“恶魔猎人”则是将杀死恶魔作为工作的人。听到她这么解释的时候，我觉得好奇怪，为什么玛奇玛会在那种地方做着那种工作呢？对作为恶魔的我们来说，恶魔猎人明明是可恶的敌人。
倒不是说我对被恶魔猎人们杀死的其他恶魔多么具有怜悯之心，因此对恶魔猎人们深恶痛绝，而是出于天然的立场而生出的直觉。
但是，因为玛奇玛也是恶魔猎人，所以我开始思考：“玛奇玛站在人类那边么？”
其实对我来说，人类和恶魔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或许是因为我第一眼看到的是玛奇玛而不是其他同类。
人间的事物，落入地狱后成为了恶魔们的名号，恶魔的力量则来源于人类对其姓名的恐惧，所以绝大多数人类都对恶魔有着天然的排斥和敌意。
鲜花、咖啡……有着这样名号的恶魔，听起来就没有威胁性。而枪支、炸弹……武器类的恶魔们却听起来就拥有强大的力量。
虽然并不知道玛奇玛作为恶魔的名号，但我觉得，她一定会是非常强大的恶魔。
我想知道玛奇玛的立场，我想要留在她身边。
“这种事情要解释起来也很麻烦呢，不过我知道小绪是好孩子，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好好地跟大家相处，最大程度地使用出自己的能力。”玛奇玛支着下巴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已经和我“出生”的地方大相径庭。
东京是个非常繁华的大城市，和我“出生”的乡下地方截然不同。不过玛奇玛总说自己也很喜欢乡下，每年休假的时候，她都会去乡下待一段时间，帮自己在乡下种地的朋友一起干农活。
“所以那个时候，你就是去休假么？”我指的是自己遇见她的时候。
玛奇玛只是微笑地看着我，并不作回答。她牵起我的手将我领到办公椅后的落地窗前，询问我觉得东京和家乡哪个地方更好。
这对我来说是不需要思考的问题，何况我对那个“家乡”并没有独特的感情，所以我说：“当然是东京。”
“为什么觉得它好呢？”玛奇玛俯视窗外，轻声道，“东京那么大，你才来这里几天，甚至没有看清它究竟长什么样，你不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未来是不是还会想留在这里。”
“玛奇玛将来会离开这里么？”我问她。
玛奇玛摇头。
“那我以后也不会想离开。”
玛奇玛又笑了，她抬手摸着我的脑袋，却并不再说话。
对于玛奇玛说过的那些话，虽然我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但听她说话的时候，看着她的脸，注视她的眼睛和笑容，我就会觉得很开心。
所以我想，只要能够一直看着她，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作为公安对魔特别行动4课的领导者，玛奇玛却没有任何领导者的架子，她总是很温柔，总是会对我露出笑容。看不到她的时候，我也会和其他人说话，跟他们一起去执行任务。我听到其他人都叫她“玛奇玛小姐”。
他们说，这么称呼是因为他们尊敬玛奇玛小姐。
“尊敬”的意思，未免有些难于理解，所以我不得不求助玛奇玛。玛奇玛坐在办公椅上，白衣黑裤，橙粉色的头发依旧被梳成麻花辫。
刚开始，在听到我管她叫“玛奇玛”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会提醒我，他们说这是不尊敬她。因为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里，下属不能直呼上司的姓名，后辈也不能直接叫前辈的名字，在许多时候，哪怕是说话也要遵守“规矩”。
人类的规矩可真多呀，对于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大家总会自发地去维护它。在被提醒了好几次我这么做是不守规矩的行为之后，我问玛奇玛是否也这样觉得，她却反问我：“小绪觉得自己尊敬我么？”
“什么叫尊敬？”
玛奇玛想了想：“尊敬就是，不管说什么话你都不会反对，无论要你去做什么事你都会去做。”
“那我也很尊敬玛奇玛小姐！”
玛奇玛小姐说，她一直都知道：“因为小绪一直都很听我的话，不是么？”
我的脑袋伏在玛奇玛小姐的膝上：“我以后也会听你的话。”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用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
玛奇玛小姐总是能够轻易地看穿别人在想些什么，可是她的心底里，又有着怎样的景象呢？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够看穿玛奇玛小姐的心。
在公安里，既有人类也有恶魔，据说是因为长相与人类越相近的恶魔，对人类的亲和度也越高。所以有一部分恶魔也会愿意成为恶魔猎人，去消灭那些伤害人类的恶魔。
而作为人类的恶魔猎人，本身却没有足够对抗恶魔的力量，他们的力量来源于其他的恶魔，他们与那些恶魔进行交易、签订契约，用自身的一部分来换取恶魔们的能力。
大多是头发、指甲这些失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东西，不过要想使用恶魔们更多的、更强大的力量，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因为玛奇玛说，只有这样恶魔猎人们才能够实现他们的价值。所以我也和很多人类签订了契约，把我的能力分给了他们。
为了能够得到恶魔们的“帮助”，那些恶魔猎人们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眼睛、耳朵、牙齿和四肢。我偶尔也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都在平凡地、与恶魔毫无关联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玛奇玛说，这是因为人人都有愿望，区别只在于它的大小。小的愿望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实现，但大的愿望就需要寻求其他事物的帮助了。
因为有些恶魔猎人的愿望太大了，人类那弱小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撑它，所以他们不得不为此不计后果地付出越来越多的东西。
我很是好奇：“有人和玛奇玛小姐签订过契约么？”
如果有的话，我由衷地羡慕着那些人。
玛奇玛小姐回答道：“有很多哦。”
是那些对她毕恭毕敬的人类下属么？还是那些总把她叫去京都开会的“上面”的人？
就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她忽然问我：“小绪要跟我签订契约么？”
在我头脑中涌动着难言的喜悦，这样的情绪填满了我的胸腔。
玛奇玛希望我能在其他人类面前保守她是恶魔的“秘密”，她的唇边始终悬挂着微笑：“这就是我跟小绪之间的秘密了。”
秘密是美好的，是隐秘不宣的。而契约的本质是交换，玛奇玛小姐问我想要什么。
“我希望……能够一直留在玛奇玛小姐身边。”
我发自内心地希望着，无论以何种方式，我都能够注视着她。
“可我身边都是些人类呢……”玛奇玛小姐道，“小绪讨厌人类么？”
“玛奇玛小姐讨厌人类么？”
玛奇玛小姐诉说着她的想法：“我非常喜欢人类。”
因为她这么说了，所以我也告诉她：“我也喜欢人类。”
我喜欢一切她喜欢的东西。
玛奇玛小姐喜欢有用的下属，喜欢听话的好孩子，喜欢有温度的生物……喜欢狗。
喜欢狗这件事是我推测出来的，因为我从一开始就表达出了想要留在玛奇玛小姐身边的想法，所以她将我安排在了她的部队里工作。我听说她家里养了很多狗，还听她抱怨过，她每天早上出门之前都要先用粘毛器清理好一阵子身上的狗毛。
听起来似乎是叫人苦恼的麻烦事，不过玛奇玛小姐说起这种事的时候根本就不是烦恼的语气，就像她也总是抚摸着我的脑袋，用无奈的口吻说着小绪真是爱撒娇呢。
我有时候也能在她的身上发现那些生物的毛发，无比温柔的玛奇玛小姐，将我纳入她的怀抱之中，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发顶。
她那温柔的嗓音在我的头顶响起：“我一直都觉得，爱撒娇的小绪非常很可爱。”
确信了自己也被她喜爱着，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她：“玛奇玛小姐很喜欢狗么？”
闻言玛奇玛小姐微微垂下了眼眸与我对视，她的神情总是很温柔，每当我注视着她的眼睛，心情总会觉得无比平和。
“确实很喜欢，”玛奇玛小姐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轻声说道，“不过，我更喜欢小绪。”
当她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可以去为她做任何事。我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愿意将我的一切都献给她。
玛奇玛小姐是我来到人间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她教会了我人类的语言，告诉我关于人间的规则，我们签订了契约，我会一直、一直留在她的身边。
我喜欢玛奇玛小姐。
人类对这样的情感有着更加奇妙的称呼，他们似乎……将这称为“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0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