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威武》人间闲逛

62、第 62 章

　　鬼鱼儿并不想去那个地方，阴森恐怖，更何况那蜕皮的人，如今还死死站在她脑袋里不肯遗忘，她一闭眼就是洞里的一池白水，还有那干瘪的一张人皮。
　　可她不能说不去，萧云之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乎她说不去，下一刻从脖子上飞出去的就是她的脑袋。
　　白简这时候也有些怕萧云之，以前他怕，心里都是有数的，知道这人不会真杀了自己，可是这时候，生灵的本性让他觉出些不对来，他也不敢说话了。
　　“鸿鹄金丹还得靠你来找。”萧云之压下不适，缓缓说道：“走是不走，由你来定。”
　　鬼鱼儿没胆子说不走，只好跟着萧云之又去了那山洞。
　　路上她总算是说了这金丹的具体下落。
　　“我原本也不知道这金丹的下落。”鬼鱼儿边走边说道：“只是我有个生死之交，遇见过鲛人，好不容易捡回了命来，他说那鸿鹄金丹就镶嵌在鲛人女王权杖上。”
　　“他怎么知道这是鸿鹄金丹？”
　　“他说是那个女王亲口说的，而且他也见识过那权杖的威力，可是活死人生血肉。”
　　她说的诚恳，萧云之却笑了：“是真是假，取下来试一试就知晓了，你这朋友是魔界的？”
　　他怕是顾苍鹤的幌子，可鬼鱼儿赶紧摇了摇头：“我怎么敢相信魔界的，这小子是个修士，穷修士。”
　　“长得好看？”
　　“是好看。”
　　说完这话，鬼鱼儿找回些心气：“你问他好不好看作甚？嫉妒人家比你好看。”
　　“倒不是。”萧云之说道：“他若是不好看，是不配见到鲛人女王的，毕竟这鲛人破体后，用的都是原主的脸。”
　　“可鲛人女王是女的，用男身吗？”
　　“这种杂碎还分男女。”他轻飘飘的一句，说的鬼鱼儿吐了吐舌头。
　　鬼鱼儿在一处分岔口停下，摸了摸两边的墙壁，在一侧摸到了一个粗糙的箭头。
　　“这儿！就是这儿。”鬼鱼儿立时兴奋起来：“瞧见没，这就是他留下的记号，我们顺着走，就能到了。”
　　萧云之看了一眼那记号，笔画潦草像是逃命时画出来的。
　　“你这兄弟有些意思。”他摸着那记号：“逃命还记得做标记，就是预备着找人来。”
　　“他不留标记，我们还找不到的，再说。”鬼鱼儿伸出五个指头晃了晃：“我可是给了他五根金条呢，不亏。”
　　鬼鱼儿爱财，但少有人为财不要命的。
　　他们这一路依旧没遇见什么鲛人，但萧云之惦记着那个绿色的怪物，一路上星台都未曾入鞘，等到他们顺着那记号出了这地道，面前的却是一棵枯死的树，树下是一个女人，半个身子入水，晃荡着一条蓝色鱼尾，半个身子靠在岸上，拈着一缕头发，哼着不知名的调儿，见有人来，她也不怕，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恰好的脸，为何说是恰好，这张脸是美，但美的不让女子起妒不让男子动欲，有些慈悲菩萨似的圣光，就那样看着人，一双眼睛清澈的让人无地自容。
　　萧云之看着那水里的枯骨，那鱼尾巴一扫一撩拨，泡了水的骨头翻个身，露出被撕碎的胸腔来。
　　“你就是鲛人女王。”萧云之看了一圈，没看到什么权杖。
　　“我是华光。”她游了过来，并不怕什么，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鬼鱼儿退了一步，踩碎了一盏琉璃灯。
　　“你瞧。”华光看着鬼鱼儿说：“我这什么都有，你踩碎的都是古物，值不少银子呢。”
　　一个鲛人和人谈银子，假不正经的。
　　因这美色，那白简也舍得在萧云之身后探个脑袋：“你长得好像庙里的菩萨。”
　　那鲛人没理会，轻飘飘的说：“低贱。”
　　白简的唬的不敢说话，“听说你这有鸿鹄金丹。”萧云之盯着她的眼睛，左手持剑，右手往前一伸：“给我。”
　　那女王只是看着萧云之的掌心，用湿漉漉的手指在他手心画了个圈，“那惹祸的东西，我正要给你呢，可是你要用什么来换？”
　　“你想让我给你什么？”
　　“用你的尸体来换。”华光指了指底下的白骨：“我得换个身子了，可惜一直没有中意的，你的身子倒是不错。”
　　“那个人是你放出去，鸿鹄金丹也是你故意告诉他的。”萧云之自认没什么高人一等的地方，怎就值得这般算计。
　　“聪明人。”华光拍了拍手：“我们鲛人族不能自己繁衍，只能一次次的寄生，我看中你，是你的福分。”
　　“你见过我。”
　　华光摇了摇头：“没见过，可我知道你，太阳月亮告诉我的。”
　　“太阳月亮？”萧云之不明白了，这水里的生灵脑子都泡肿了，太阳月亮还会说话？
　　“这日光月光照耀下发生的一切，我都能知道。”华光也不隐瞒：“这是鲛人王族的看家手段，我知道你，也知道你是死而复生的，这样的身子才配得上我的寄生。”
　　“我还不想死。”萧云之看着这自言自语的鱼，星台隐隐有见血的趋势。
　　“可你快死了。”华光退后了几步，又游到那树下：“我可见了你的将来，你很快就会死了，到时候我会派人去取你的尸体。”
　　“凭你的本事，强取不是更利索。还用和我做交易。”
　　华光笑道：“利弊权衡，这是最好的法子，我鲛人族人丁单薄，可不能随意折损。”
　　萧云之想起那一剑斩断的几条鲛人，“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做交易。”星台杀人快，宰鱼更快：“杀了你，这一切都是我的。”
　　华光也不生气：“我现在就在你身体里，你。”她手指在空中虚虚点了点：“要怎么杀。”
　　果然！萧云之咳出血来，白简吓了一跳，连鬼鱼儿都往后躲了一下，“怎么连你也这样了。”连萧云之也中招的认知，对她的冲击极大，她心里没了底，想着要不要先跪下磕头认错。
　　“你看看。”华光还是笑：“好好的身子，你毁什么。”
　　“你们在海上被迷晕的时候，我们都挑好了，你是留给我的，所以我给你喂了我的心口血。”华光把来龙去脉缓缓说道：“鲛人的心口血便是种子，会慢慢把你们的身子变成适合我们的模样，可你别怕，我不想现在杀你，你可以走，但你若是硬来，我也可以杀。”
　　鬼鱼儿后知后觉的问道：“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被喂了这东西。”
　　华光看了她一眼：“都有，都是。”
　　他们的心都咯噔了一下，却突然听见身后穿来一声惊呼，刑焉连滚带爬的奔了进来，直接冲着那华光开始磕头，头上都磕出了青也不停下，嘴里一个劲儿说道：“求神仙姐姐饶命，求神仙姐姐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来岛上扰姐姐安宁，求姐姐放了我，放了我。”
　　鬼鱼儿也赶紧跪下，冲着华光求饶。
　　皆为求生，偏萧云之一个得了生机。
　　许是看出求她无用，鬼鱼儿剑走偏锋，又是扑通一声跪在萧云之面前，张口说道：“我知道顾苍鹤的死穴，你救了我，我帮你杀他。”
　　她说的壮士断臂斩钉截铁，萧云之觉得好笑：“你一个做买卖的，还知道顾苍鹤的死穴，他就一个死穴，就是那个傻子。”
　　“是真的死穴，他是逆天化形修炼，故而身上有一处天生的死穴，触之即伤，伤之即死。”
　　萧云之不知道顾苍鹤身上还藏着这样的秘密，倒是华光故作惊讶了一声：“我倒是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好像是在，就是在他，在他。”
　　她故意不说看着鬼鱼儿脸色煞白，这唯一的活命路被人堵死了，难免凄凉。
　　“鸿鹄金丹给我，我还得带走四个人，你若是答应，我这身子就是你的。”
　　“成交。”她把鸿鹄金丹抛了过来：“带他们走吧。”
　　“可你记得。”华光的声音在这洞内悠悠荡荡：“你和我一样都是这天道的异类，我在这岛上永世不出，不死不活，天道肯放我一次。可你是活在这亮堂堂的太阳下，天道是放不过你的，倒不如留下。”
　　这话说的可笑，玩笑话说来听听，谁来当真。
　　刑焉是害怕的，萧云之方才说的是四个人，他私以为自己能被算进去，可宋明深和萧云之更是旧识，还是上清宗掌门，他心中没了底气，出去的路上想问又不敢问，鬼鱼儿到底捡回一条命，后怕过后开始可惜那洞内的珠宝。
　　“若是知道这女鲛人想要你，我还准备什么船，直接一叶扁舟送你过来，不是更好。”鬼鱼儿又赚回了命，有心说些调皮话。
　　她还记得自己的承诺，悄悄说道：“那顾苍鹤的死穴在他颈后，哪儿有处纹印，你一看便知。”
　　颈后可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地方，尤其是顾苍鹤，能触他颈后纹印的，也就是那个傻子。他想起灵女还有裴好，面色不显，却已然有了算计。
　　如华光所言，他们是得了一条生路，那岛上是起了漫天的雾气，伸手不见指尖的雾气，可萧云之却觉得有人在推着他走，一转身是那绿色的怪物，那怪物左手倒拎着鬼鱼儿，白简，右手独抓着一个刑焉，这三人都是昏迷不醒一动不动。
　　他知道自己未曾昏迷，是华光的本事，可也让他有机会看清这绿色怪物的模样，不是活物倒像是落在海底多年，斑驳不堪的一尊青铜，连一双眼睛也是深不见底的两个窟窿。
　　他又推了萧云之一下，白简的狐狸尾巴在萧云之脸侧晃了过去，萧云之知道这是让他离开，就跟着这青铜人走，那雾气不散，青铜人却走的沉稳，萧云之听见耳畔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像是人言畜语混在一块，不待他听清楚，面前的青铜人已然停下，把手里的人抛物似的一丢，回来就要揪他的领子，萧云之一个闪身，顺势飞了上去，上方是一处大船的甲板，他刚落地，那雾气瞬间散去，面前是骄阳似火碧海如镜，在一回头他们竟是离那岛极远了。
　　萧云之惊叹这华光的幻术高超，回头看心中竟是有一阵的悸动，他知道这份感觉不是他，是鲛人的心头血。
　　“你会死，很快。”他记得华光的话，就算是要死，那也是在除了顾苍鹤，杀了袁无定之后的事，黄泉路上总不好一个人独行。
　　那船稳稳的在那海上走许久，远远的看见一方陆地，萧云之心中却起了一丝的怯，这鸿鹄金丹现世，一不小心就是一场血雨腥风，他想着这场风还是刮在魔界最好。
　　他们下了船，鬼鱼儿得了自己想得到的，便回去重振旗鼓。刑焉也是巴巴的要跟着他，被萧云之一口给回绝了。
　　“你还有用呢。”他笑：“去告诉世人，这鸿鹄金丹在魔界。”
　　刑焉眨了眨眼睛：“会有人相信吗？”
　　“这得看你的本事，若连这事儿都办不好，要你何用。”刑焉缩了缩脑袋，忙不迭的应下了。
　　萧云之便和白简回了皇城，巧的很魔尊不在，顾苍鹤也不在。
　　诺大的宅子只就留着裴好一人，连香潭儿都带着灵女去逛街烧香去了。
　　见他回来，裴好露出些笑：“可算是回来了，我哥哥念叨你许久了。”
　　“哥哥？”萧云之不客气的坐在她对面，笑道：“你们真是越发亲近了。借着魔尊的东风，好用吗？”
　　“好用的很，何人的脸色高低我都不用看，这样畅快的日子真好。”裴好直说道。
　　萧云之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你多大了？”裴好不明所以。
　　“都有白头发了。”他叹息，从裴好耳后拈起一根白发：“人的寿命就是短，十几年就老了，再过几年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