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威武》人间闲逛

61、第 61 章

　　萧云之平白被说了一遭，觉得有点好笑：“你一个掌门，和小姑娘争什么高下，不是要找人，人呢？”
　　他袖子一挥，抖了抖：“这么大的地儿，大海捞针啊。”
　　“你不是有策天盘吗？”萧云之把这事给忘了，宋明深可还记的，记仇的本事倒是不差。
　　“这哪儿。”萧云之拿出那策天盘：“连景天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丢了。”
　　可那策天盘不动，死物一般僵持着。
　　“你把它弄坏了。”宋明深说的斩钉截铁。
　　萧云之把那盘子掂量了两下，突然笑了：“没坏，就是太娇气了。”
　　可惜那策天盘就是不动，好似在印证宋明深的猜测。
　　宋明深眼中凌厉：“你果然不爱惜，那是我师尊的遗物。”
　　许是被气着了，他重重咳嗽了几声，竟是咳出血来，那红汪汪的血里还夹着别的东西。
　　“你多大岁数了，还换牙。”萧云之嗤笑：“没断奶的娃娃。”
　　这话说完，他也突然一阵的心悸，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但抖的幅度小些，轻易看不出来。
　　一时间无人说话，“你看见了？”他笑眯眯的问盯着他的白简，狐狸耳朵一抖：“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萧云之收起了笑：“走，去找人。”
　　失踪的人未必是失踪，也有可能是死了，萧云之不关心旁人生死，但这么多年的经验，让他觉得知道那失踪的是如何死的，该是一件紧要的事。
　　他想起来时的那个洞穴，“回去看看。”他说道：“来时的那个洞穴，我们回去看看。”
　　“他会在哪里吗？”宋明深皱了眉头：“那地方阴森恐怖，他回去干嘛。”
　　“也许不是自己回去的，你不是觉得是我掳走的。”萧云之认认真真的和他讲理：“那既然不是我，就是别人。”
　　“谁？”
　　萧云之一摊手：“我怎么知道，你不想去。”
　　鬼鱼儿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又突然记得不是问她，反倒插嘴了：“你一个修士还怕这个，去看看，省的一天到晚来找我们。”
　　她惦记那金银珠宝，撺掇着人和她同去。
　　他们四人到底还是去了，那山洞的入口歪歪扭扭，当初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如今却是看见这洞口上方是一幅壁画，刻的是白浪波涛里几个探首的鲛人，另有几艘小船，船上是满载着作势要投海的人，还有被拴起来的各色牲畜。
　　萧云之看着这壁画，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行人顺着来时路慢慢进了山洞，只是那山洞却不是他们来时的模样，石壁上挂着硕大的夜明珠，将那通道照的通明。
　　“有人来过。”白简缩着脖子，躲在后面。
　　那些夜明珠像千百只眼睛，看的人没了底气。
　　“走。”到底是萧云之的一句话，如破竹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不过几条鱼，装神弄鬼给谁看。”
　　宋明深因这一句话，生出些羞愧来，他是怕了，可再看萧云之的脸色，好似没怕过。
　　其实他倒不是不怕，只是知道怕这东西没用。
　　他们越往前走，这洞内的湿气就越大，那石壁上沁出水来，一滴滴带着痕迹滑了下来。
　　鬼鱼儿不让自己去看这哭了似的墙，紧紧跟在萧云之身后，终于忍不住说道：“要是找不到，我们就出去吧。”
　　没人理她，萧云之停了脚步：“到了。”
　　众人看清脚下，皆是倒吸了一口气。
　　原本昏暗的洞穴，被夜明珠照出了模样，那地上层层叠叠的是各色的皮，人皮像一件衣裳似的被脱下，原先的眼口鼻处是一个黑色窟窿，撑不起这躯壳，薄薄的一张皮慢慢积攒起来，或腐或坏，烂了半张皮的，烂了一张皮剩几个手指的，皆堆积成此处的风景，鬼鱼儿捂住嘴吐了出来。
　　萧云之踩上这皮，看清楚除了人皮，还有不少的兽皮。
　　“你猜猜。”萧云之也心颤的很，说话的时候咬到了舌头，着了疼才稳了心神：“这到底是什么？”
　　宋明深不敢想：“走吧。”他气若游丝：“回去，不找了。”
　　白简整个人抖的厉害，哆哆嗦嗦的说道：“后面……，后面有动静，有人在哭。”
　　他才是真的要哭了，金豆子扑啦啦的掉，吵吵嚷嚷的也要走。
　　萧云之盯着那黑黝黝的山洞，拔出星台：“进去。”他说的不容置疑。
　　鬼鱼儿不敢上前，白简也不敢，唯有宋明深迟疑一瞬，跟着他进去。
　　此处山洞不深，只是一处洞穴，洞穴顶上是十颗夜明珠，下方是一处白色的水池，池水不深，足以让他们看见一个人抱着手臂，赤裸的站在水中。
　　“是他。”宋明深从那散发中瞥见那人的几分相貌：“今早不见的就是他。”
　　星台是狠狠晃了两下，发出剑鸣。
　　那水里的人并未抬眼，可是那水波一晃，从水里钻出一个头来，那是一个女子，算不上天姿国色，却是小家碧玉。
　　只是那人头与他们四目相对，一个不稳翻个身，露出一个断颈。
　　“是撕下来的。”萧云之拿着剑挑起人头：“利齿撕扯的。”
　　那水中的人突然像是被雷击一般，重重的一颤，那皮肤下像是藏着数十条虫，在薄薄一层皮下游动。
　　那人的身子又是一抖，竟是双手无知无觉的大张开，像是在拥抱什么，整个身子往后折了过去，像是被拦腰砍断，但是断了骨头，撑不起身子，血肉还是连着，支撑这身子没撕成两半。
　　萧云之看见那人大张着的嘴里是一排利齿，那皮下血肉像一条鱼似的，从那胸腔中钻了出来，那个钻出来的东西，真谈不上好看，血呼呼的一团，游到水中洗净一身血污，露出一张和成了人皮的这人，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下半身是一条黑色鱼尾。
　　“鲛人？”萧云之笑了：“原来是寄生人身上的玩意。”
　　那水里的鲛人也瞧着他们，水里缓缓立起更多的鲛人，隔着岸都看着他们。
　　这些鲛人或美或丑，还有几个不是人模样，长了一张羊脸或牛头。
　　鬼鱼儿被他们看的发寒，“我瞧着他们看我们，怎么跟我看珠宝似的。”
　　萧云之夸她聪明，手下却不停，一道剑气势如破竹，宋明深只感觉身边一阵风动，有几个鲛人倏地跑了，跑不及的一个个被砍断手脚，声音凄厉的翻腾着血水，露出尖牙利爪，随着那水波就要往岸上扯他下来，但萧云之不是善类，对这些鲛人更没怜悯，靠近他的皆为一剑封喉，剩余想跑的直接被他扯着头发摔倒岸上，不知死活。
　　“瞧见了吗？这就是鲛人。”萧云之的剑刺穿一个鲛人的肩膀，把他钉在岸上：“你把他带回去，别再冤枉人了。”
　　他抓到的是方才化形的鲛人，刚成鲛人尚不灵便，就被萧云之一剑削飞了一条臂膀，如今被刺穿，更是哭出好些鲛珠来。
　　鬼鱼儿看着那明晃晃的鲛珠，却不敢起一点的旖旎心思。
　　她脸色挤出了笑，那笑在脸上抖了两下，有些难看：“好好的人，怎么变成这模样。”
　　那岸上的鲛人扑腾了几下，没了动静。
　　“你们到了这岛上，都碰过什么吃过什么。”萧云之的脸色也不好看。
　　宋明深心底发凉，后脊背也僵了起来：“我们什么也没动过，也没敢吃什么东西。”
　　萧云之掰开他的嘴，那原本掉牙的缺口处已是冒出一个白色尖角。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咳血掉牙的。”萧云之把那死鱼踢回水里，那东西咕咚一声入水，直接沉了底。
　　“十几天前，具体是那一日我记不清了。”萧云之松了手，宋明深往嘴里一模，凉到了底。
　　“我们上岛也不过十几天。”他忘了彼此两立，倒是恐惧之中极其可怜的看着萧云之：“我也会这样吗？”
　　萧云之看着那潭水，声音极冷：“想！仔细想！你们一定动了什么东西。”而你们动的那东西，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动过。
　　但萧云之的心思极少写在脸上，眼皮往下一瞥，一呼一吸之间，已然恢复。
　　“先出去。”他说道：“但这事你不要和他们说，就说是没找到。”
　　宋明深点了点头，又突然咳嗽了几声，手心中又多了一颗白粒儿。
　　“别看。”萧云之按下他的手：“别怕。”
　　他又加上一句：“几条鱼罢了，无需怕。”
　　他这话出乎意外的安定人心，宋明深在这局势下，也忘了自己雄心壮志，把萧云之给推了出来，晕晕乎乎的随着他去摆布。
　　一直到出了那洞口，他才惊觉自己是一直握着萧云之的手腕，赶紧红着脸松开，好在没人在意的，连萧云之也只是问了一句：“刑焉呢？”
　　他问的轻，像一根羽毛撩了耳边的头发，神游物外的上清宗掌门自然没被这一声叫醒，萧云之又问了一句。
　　宋明深大梦初醒，才想起刑焉的症状比他厉害。
　　“不知道。”他刚刚熨妥的心，又皱了起来：“他咳了七八天了。”
　　“行。”萧云之明白了，刑焉是个聪明人，是会自己找活路的。
　　“我回去会再想想，我们到底碰过什么，吃过什么。”宋明深颇有几分将功补过的诚恳。
　　萧云之倒是不在意，天大地大，鸿鹄金丹最大，几条鱼就能挡住他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