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曰》许五六

31、黑鬼祭司

　　周泽又难过又生气的跑到了后山。他坐在一颗大树下，望着天际毫无变化的天空和草地。

　　那都是假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小镇变成了孤岛，巨大的屏障让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离开。但糊里糊涂的镇民却在赞美设下屏障的怪物——黑神，说是黑神大人在保护小镇。

　　这明明是囚禁！

　　什么黑神，黑鬼还差不多！

　　黑鬼的神殿在小镇的中央。里面有着一位穿着白色圣洁祭司袍的年轻祭司，从来不说话，也从来不取下他的面具。祭司从早到晚在神殿里面朝着黑鬼的雕像跪拜。

　　周泽偷偷看见过祭司白袍下狰狞的伤口，像是一只怪物偷偷藏在人皮下，吓得他一晚上没睡着。更可怕的是祭司很多次想拉着他往神殿里面走，周泽好不容易才挣脱祭司的手逃走。

　　他更坚信哥哥的话了。

　　他对每一个人说，祭司是怪物。但没有人信，反而那些人会骂他:“我们能活到现在都要靠祭祀和黑神大人！孩子，你说话怎么这么没分寸！”

　　镇民愤怒，排斥他，还会骂他跟他那哥哥一样。

　　周泽听他们骂他哥哥，就非常生气的吼回去：“什么祭司黑神的，那都是怪物！吃我哥哥的怪物！”

　　但现在他唯一的好朋友许于当上了预备祭司。

　　周泽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难以置信许于居然背叛他，于是气势汹汹质问道：“许于！你在做什么?那都是怪物啊，你忘记我告诉你的了吗！你这是在做怪物的帮凶！”

　　许于急忙解释：“不是的，周泽！这么多年，你都误解了！”

　　周泽气得眼睛都红了，大声说：“我才没有！你这是被怪物哄骗了！你忘记小镇里年年失踪后重新出现的人了吗，他们都变得很奇怪了，几个月不说话！还有奇怪的祭司，还有像着了魔一样崇拜黑鬼的镇民!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永远离不开这个小镇啊！”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黑神大人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设下屏障！外面都变成了怪物的天下，”许于安抚他，“大家都很感谢黑神大人，自愿献出声音的！黑神大人暂时借用大家的声音是为了战斗!”

　　他又愤怒又惊恐，拍开许于的手：“骗子！什么黑神，它就是一个吃人的黑鬼！哥哥告诉我的，你们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许于脸色一变，还没有说什么，就看见周泽飞快地离开了。

　　一个人默默出现在了他身后。许于愣了一下，恭恭敬敬道：“祭司大人！周泽它只是......”

　　祭司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许于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都没说。祭司只是望着周泽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周泽的哥哥曾经是反对黑神的带头者，他发动了一场袭击，进攻神殿，杀死了祭司，毁掉了一部分结界。

　　他是这样说的：“周泽啊，来，坐到哥旁边。哥此去不一定成功。你就乖乖留在家里，听到没有？”

　　年幼的周泽好奇的问:“哥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神吗？”

　　哥哥摸了摸他的头，一边拿起武器，一边说：“当然。哪怕有，那也是......怪物！”

　　但哥哥此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神殿换了一位特别想找周泽的年轻祭司。

　　黑鬼的祭司都是哑巴！

　　周泽避之不及，根本不会搭理祭司。每一次都远远地避开。

　　夜晚。

　　经历了好友的背叛，周泽决定不再迟疑，他决心去刺杀祭司。他拿着匕首，出门。但过了一会又回来拿了一副耳塞。

　　“黑鬼擅长声波攻击，”他喃喃自语，“今天，我一定要替哥哥报仇！”

　　周泽是镇子里第二厉害的。因为他永远只承认哥哥是第一厉害的，他只是第二。当然以他的年龄做到这样的地步，很不容易。

　　周泽屠杀整个神殿。年轻的祭司望着他，跪在神像之前。即使他完全看不到祭祀的脸，但也能感受到祭司悲伤又无奈的情绪。祭司没有反抗，死在了他的手下。周泽尝试取下祭司的面具，但完全取不下来。

　　但他没在意，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周泽一身血，不顾镇民的阻止，破开了结界。

　　外面的天地是黑色的，四处都是怪物的尸体，重重叠叠，铺天盖地。周泽抬头，看见庇护小镇的巨大黑鸟。

　　它舒展着八对翅膀，虚弱的伏在地上，但它只是挥动翅膀就能杀死掀飞扑上来的怪物。

　　那是黑神。黑神发出悲戚的鸣叫:“你们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我明明在保护你们啊！”

　　周泽颤抖着丢下匕首，因为直视黑神，他的眼睛不停地流下血泪这让他的世界都变成了红色。

　　他听不见真相，但看到了真相。原来他坚持这么久的，都是笑话！

　　他回头看到许于的尸体，看到年轻祭司的尸体。仿佛察觉到什么一样忍不住颤抖。

　　他自愿献上声音，自愿戴上永远取不下来的面具。

　　就当周泽死了吧，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黑神的祭司。他愿意用一辈子赎罪。

　　神殿换了位年轻的祭司，从来不肯出殿门，一直在向黑神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