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是赘婿？》大公海堂

92、第八十七章 看破不说破

　　一辆公交车划破风雪而来，开的不快，司机缓缓停住车，打开了车门，就见到一对年轻男子，在车门前相拥。

　　哇，虽然知道有这么个群体，但活到这把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
　　40岁老司机暗戳戳地希望他们不要看上自己。

　　“冷了吧，该上车了。”程俊安语调柔和，牵着顾千言的手，拉着他上车。
　　千言尚未习惯再度走路，无论是登上踏板亦或者走向座位，左右脚都有些不协调。当真需要义兄的搀扶，才能走路。
　　“还好吗？”程俊安不知他变成这样适合缘故，只当他是在风雪中冻了太久。
　　“嗯，我没事。”千言笑着坐下，程俊安马上紧贴着他坐好，同时拽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双手间。
　　“冷得跟冰块一样。”程俊安心疼地搓动着那双手，为他带来温度。

　　司机顶着后视镜：没眼看……

　　二人坐定之后，千言的大脑渐渐从刚才的甜蜜里抽离，理智和算谋重回上风。
　　“这个时间，应该是我刚入职沃克公司不久，孙天父子尚未遇难的时候。”
　　太久了，以至于他自己都忘了回溯的存档点是在哪里。

　　“是呀，再过不久，孙天应该就会知晓儿子失踪，然后越狱吧？”
　　“现在，尚有机会拯救这对父子。”顾千言盯着前排座位上的纹路，思考着。

　　“你决定救他们了吗？？”程俊安问道。他自然记得，在上一回合里，顾千言的选择，是放弃。

　　“回到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天意。
　　这一回，如果我还不能挽救他们，那我就不会更新存档点！失败了，就再回来！就像当初我们救出百香那时一样！”
　　那意味着两个人可能会直面死亡很多次。——程俊安当然还记得他们当年面对了怎样的痛苦，但即便知道前方的荆棘是多么锐利，在听到千言的决心后，程俊安感受到更多的，是欣慰。
　　“说得好！千言！”程俊安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很高兴：“这才是你能力的价值！若因为怕痛就放弃，才是对我们辛苦换来的能力的浪费。”
　　程俊安搂着他的肩，又低头问道：“所以你已经有主意了吗？”
　　顾千言打了个哈欠，他□□的记忆是刚加完班，很疲劳，本来回溯时间让他过度亢奋，抵消了这份疲惫感，但现在放松了精神，人也就马上开始犯困了。
　　“唔……无论如何，今晚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明天再去执行计划吧。我累了，俊安。借你肩膀一用。”话刚说完，顾千言就把头枕在了程俊安的肩膀上。
　　“那你睡会吧，到了站我会叫醒你的。”

　　尽管困倦不已，但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还是本能地感觉到恐慌。
　　刚才的经历一切，会不会只是老死之前的一场幻梦，再度睁开眼，又会迎来熟悉的而孤独的清晨。
　　很快，恐惧的情绪就被耳边传来的心跳声盖去。又快又慢、有着鲜活地节奏，不曾停止，直至伴他如梦。

　　“到站了，千言，醒醒。”
　　熟悉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他揉着眼皮，程俊安已经替他背着包，拉着他的手把他从座位上拽起身。
　　“快点吧，小懒虫！”程俊安先一步下了车。
　　“等等我，俊安哥哥！”顾千言又下意识地用回了最熟悉的称呼。
　　在双脚踩到地面上的时候，他终于又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
　　路边的围栏上已经积起了一层薄雪，顾千言随手抓了一把，捏成小球。
　　“看招！”他把手里的小雪球砸向程俊安。
　　“臭小子！敢砸我？”程俊安也不甘示弱，他更急切一些，甚至懒得做雪球，就是随手抓了一把雪，就往千言身上撒。
　　两个人仿佛回到童年时那样，你追我赶了好一阵子。
　　“哈哈哈！”黑发年轻人灵活地躲避着：“快走吧！俊安哥哥！百香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十六岁的百香，真是久违了。

　　程俊安看着这个连走路也蹦蹦哒哒起来的年轻人，脸上带着笑意提醒道：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贪玩啊。周围还有人看着呢！幼稚鬼！”
　　顾千言把手别在身后，然后一蹦一跳地回到程俊安的身边。
　　确定彼此心意相通的他已经可以不顾及旁人的目光，大胆地搂着程俊安的胳膊。
　　“俊安，你不知道，对于一个瘫痪了五年的人来说，能再次走路有多开心～”
　　看着他的笑颜，程俊安的快乐却在一瞬间结冰。
　　“你说什么？”他沉着脸色的问道。
　　顾千言也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他不再跳着走路，而是靠着程俊安，看着两个人在雪地里踩出来的脚印。
　　他脸上仍旧维持着笑意，只是笑中带着无奈。
　　“嗯，我在八十三岁的时候中风了，那之后就只能坐轮椅。”
　　话说到这里，顾千言感觉自己拽不动身边的人，他停下脚步，回头。
　　眼前的人带着哀伤、流着眼泪看着他……

　　程俊安想点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他经历了一生的时间，差那么一点就碰到了人应有的自然死亡。
　　会没事的。——这话他说不出口，因为死亡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既定事实，自己也会死，哪怕答应下要陪着他共度一生，最终也会面临人类固有的结局。
　　公平而无奈。

　　“别哭啊，俊安。”千言笑着，反而是他安慰起了对方：“你不是说过会一直陪着我吗，比起一个人老去，这已经是我最大幸福了。”
　　“我……对不起，这件事上，我什么都不能替你做。”
　　顾千言抿着嘴，面色凝重了些。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说出了口：
　　“俊安……如果你老死的那刻来的比我晚一点的话，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
　　“瘫痪后的生活，一点都不快乐。”顾千言眨着眼睛，看向了一旁的雪景。
　　他不敢和程俊安对视，因为他清楚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有多么卑鄙。
　　“没有尊严、腿脚都不方便，被困在残废的躯体里，每时每刻都饱受折磨，而且担惊受怕……很痛苦，那样活着。
　　俊安，如果我又瘫痪了，能不能……帮我提前结束痛苦呢？”

　　程俊安一把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愤怒！但顾千言却很坦然，明知说了不该说的话，却只是凄惨地笑。
　　本来，程俊安是愤怒的，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想告诉千言：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会照顾他，不离不弃……
　　可是，看到那张脸之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傻瓜……万一提前死的那个人是我呢？”
　　“那样的话，我也只能接纳原来的那个结局了。只是，如果……如果你在我后面才面对死亡，能不能帮帮我早点结束痛苦？”顾千言没有退让。
　　程俊安颤抖着，过了一会之后，才回道：
　　“好。”

　　“谢谢！”顾千言自然是明白自己的请求是多么的自私，但他还是坚持这么做。
　　正因为经历过，才坚持。

　　见程俊安本来高高兴兴的情绪被自己带入了忧伤。
　　他踮着脚，亲了亲他的脸颊。
　　这里已经是闹市区，此举自然是招来了不少闲人的注目礼，但千言跟看不到他们一样。
　　他的眼中此刻唯有一人。

　　“好啦，俊安，就算要面对这些，也是六十年后的事情了。在此之前，我们有大把的时光去享受呢。”
　　他牵着俊安的手左右摇晃着，哄道：“别想太多，我好不容易回来，可不是为了以后六十年时间都花在看你哭丧着脸。”
　　那一吻虽然只是亲到脸，但程俊安知道周围人看到了，有些人甚至走过身边还回头盯着他们看。
　　哪怕只是好奇的眼神，也让他害羞。
　　“你胆子真大。”程俊安的脸快红成小草莓了。
　　“那你讨厌的话，我以后就不亲你了。”顾千言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松开他的手臂，拉开距离。
　　“那不成！”俊安马上就把羞涩两个字抛在脑后，一把搂着他的腰把他拽回到自己怀里。
　　“刚才是左边脸，这次亲右边吧。”俊安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你真是禁不住挑衅啊。”呵，男人！
　　“亲不亲？”程俊安挑眉。
　　“亲啦，你别这么抱我，亲不到那边脸。”
　　“好好好～”金发男人松了松手臂，容出活动空间。
　　顾千言垫着脚，冲着另一半脸撅起小嘴巴。
　　在快碰到的时候，程俊安非常即时得换了个角度。
　　没亲到脸，倒是亲到嘴。

　　“坏蛋。”千言忍不住笑道，他发现身边居然有人在拍照。
　　完了，差点忘记程俊安是小半个名人……

　　这会他终于还是克制住了继续下去的心情。
　　两个人匆匆避开人群，拐进了往家走的小巷。

　　在没了外人之后，程俊安泄气道：“唉，谁能想到，我居然跟一个精神上快九十岁的老头子确定恋爱关系。”
　　“怎么，孙子，对象是我，你不满意？”
　　“你他妈！别跑啊！千言！”
　　“不跑等你打我啊？”

　　这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这么一路追赶着跑回了家。
　　百香正在写作业，就听到脚步和笑闹声在家门外响起。
　　开了门后千言更是鞋子都不脱，就往自己身后躲。
　　“妹妹救我！你哥哥他要杀了我！”顾千言蹲在百香的背后。
　　俊安到底没对亲妹妹出手，而是笑着威胁道：“小妹你别护着他啊，放心，大哥我不杀人，只是给你表演一个屁股开花～”
　　“程俊安，顾千言，给我脱鞋。”家中唯一的女子笑里藏刀。
　　兄弟俩马上认怂，齐刷刷回到门口，关门脱鞋。
　　“你们啊，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百香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千言一听，马上就把头塞进程俊安的怀里，得意洋洋地看着百香：
　　“是呀，我在俊安哥哥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

　　太亲密了……
　　而且两个人都兴奋异常。

　　百香似乎看出了他们关系的变化，但也没在此时点破，时间不早，她催促着两兄弟去洗澡。

　　一个小时后，义兄弟两回到一起长大的房间里，准备入睡。
　　程俊安扭着肩膀，伸手抓住扶梯，准备上床睡觉。
　　一只手拉住了他。
　　程俊安回过头，看到一张俊美的脸近在咫尺。

　　“千言？”程俊安似乎感觉到了气氛有些暧昧过头了。
　　“俊安……”顾千言把手搭在他的腰上，呼吸声微微有些重。
　　“今晚，要不要睡下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