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是赘婿？》大公海堂

89、第八十四章 一切重新开始

　　哈……哈……
　　顾千言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不已。
　　氧气含量越来越少了，这个光做的小球体，与其说是自己的护盾，不如说是坟墓。
　　就算如此，护盾外的大部分人应该都被毒死了。刚刚赶来的四月也被枪击中，一淳抱着它守在门口。
　　大门处传来了一下一下地撞门声，外面的安保队正在试图破门而入。
　　那咚咚的声音敲得人心烦意乱，不能控制气息。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原本对顾千言来说，还有机会重来。可程俊安却不让他回溯时间。

　　金发青年站在他的面前，处于光形态的他不至于被毒死。

　　“爸。”程俊安看着被绑在柱子上，能力失控到翻着白眼的程衍，他非常后悔。
　　“爸爸，快点清醒过来啊！”程俊安大喊道。

　　处于意识断片状态中的程衍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的意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光人，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他没能把眼前的光和自己记忆中那个小孩联系到一起。
　　程俊安也察觉到自己这个样子父亲是认不出来的，于是他解除了一部分的能力，露出自己的真实的身形。
　　“俊安！你在干什么！你解除光状态的话！你会死的！”顾千言着急地大喊。

　　程俊安仿佛没听到一般，尽管他的身体几乎立刻遭受到了毒素的侵袭，嘴角流出了紫色的鲜血。
　　“俊安……真的是你？”程衍认出了他的脸。
　　六年了，他想象过儿子的面庞，现在那张符合自己幻想中的容颜就在自己眼前。
　　却流着鲜血，嘴唇发紫，奄奄一息。

　　“爸爸，是我呀。”程俊安看着父亲，尽管身体没有一处不在痛，尽管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但他还是努力露出了笑脸。
　　他伸出手，使用能力，将束缚着程衍双手的绳索变成光，好让父亲重获自由。
　　然后，这个年轻人默默栽倒在了那个六年没接触到的胸怀里。
　　在熟悉的黑暗来临之前，程俊安感觉自己再度回到了小的时候。
　　七八岁，家里人都在的那个时候。

　　可爱的妹妹，聪慧的义弟，温柔的母亲，和可靠的父亲。
　　如果能那样长大成人……该有多好？

　　“不！！”程衍双手抱着儿子，怀中男孩的身体出乎他意料的冰冷和柔软，像是马上就要融化一般无力地靠着自己。。
　　他得控制住自己的能力！如同他最初获得能力时那样！
　　不能再一次……杀害自己所爱之人了。
　　如果连孩子都保不住，那这些年还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他活到这一刻！就是为了孩子们！

　　守护着顾千言的光消失了。
　　他瞪着眼睛，早已泪流满面。接触到空气，却没能死，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程衍终于掌握了控制住能力的方法，而程俊安……

　　他死了。

　　是的，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尸体，在几年前，两个人在绝望中战斗的时候，曾多次见过彼此惨死在眼前。
　　顾千言举起蝴蝶刀，他知道，只要刺下去，他就能改变这一切，回到俊安还活着的时间里。

　　别救我，千言。
　　我不值得……

　　脑海中浮现的是几分钟前程俊安的遗言。——顾千言缓缓地放下了蝴蝶刀。
　　他走到了程衍的面前，这个中年人抱着儿子的尸体，泣不成声。
　　“爸爸，起来。我们的离开这里。”顾千言说道，现在，连说话都让他觉得痛苦。

　　他扶着程衍走到了马一淳面前，这个穿着防护服的男孩抱着挚友的尸体，似乎是停止了思考，只是静静守候着四月。
　　那只可爱的狗，也已经停止了心跳。

　　为了救一个人，这一切值吗？
　　然而，此刻连质问自己的余力也没有了，顾千言空出另一只手，贴在了马一淳的肩膀上。
　　“发动能力吧，如果我们不变透明，等会那些冲进来的安保人员会把我们都杀掉的。”顾千言冷静地说道。
　　“千言哥……”马一淳无力地抬起头，他看到了被自己父亲抱在怀里的程俊安，声音有些哽咽：
　　“我们走不掉了……”男孩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我们不回去，百香从此就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一淳，我们牺牲了这么多，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并不是！
　　听到这番话，马一淳终于重新获得了行动力。他反手握住顾千言的手，站起身的同时松开了四月的尸体。
　　没办法，带不走它，四月太重了。只能把它留在这里了。

　　三个人躲在了一边，不久，安保人员突破了大门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人呢？”
　　“死了，你看……”有人指着躺在地上的类人犬尸体。
　　“只有他一个吗？”
　　“好像是的。”
　　“可恶，已经搜索完一圈了！氧气也快不够了！”
　　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他们似乎还不知道毒素已经消失。

　　在走出一段距离，和安保队员不会再碰面之后后，顾千言重新打开了蓝牙耳机，和大楼内部的队伍再度取得联系。
　　“各位，毒素已经消失了，可以脱掉防护服了。”
　　“是吗？”耳机里传来了回应。
　　“真的可以了！”
　　“队长……这里好像没有活着的人了，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这里，顾千言重新关上耳机。

　　他们扶持着彼此走出大楼。
　　天空乌云密布。
　　从满地狼藉的尸体来看，程衍的能力范围真的很广，也是万幸，沃克公司的建址远离市中心。
　　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们又见到了活着人。

　　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马一淳也接触了能力，三个男人默默地在路上走着，程衍的体力大不如前了，他有些抱不动怀中的孩子了。

　　“打车吧。”顾千言说道，他掏出手机，发现自己的破机机型根本扛不住大雨的侵蚀，已经关机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开机。
　　“我来吧。”马一淳说道，他的手机型号高级一些，还能用。
　　“去哪儿？”
　　“医院。”顾千言回答。
　　“我要带俊安回家。”程衍说道。
　　“爸爸……得给他开死亡证明……放在家里，只会腐烂。”顾千言声音颤抖着，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
　　程衍瞪着眼睛看着养子，没有回应。
　　“爸……求求你，你想让百香经历这种事吗？”顾千言搬出了妹妹。
　　“好。”程衍生松口了。

　　在三个人等车的时候，不少路人都跑到了附近的一个路口，似乎在围观什么。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顾千言拦住了一个刚刚离开人群的大叔问道。
　　“出车祸了！”

　　顾千言看了身边两个宁可淋雨也动都不愿动的人一眼，选择自己走到事故现场。

　　他挤开人群，看到了一辆撞在大卡车背后的轿车，因为地盘太低，行驶时的速度又太快，轿车的前排座位已经卡进了大卡车的彻底。
　　坐在驾驶位的人已经被压得失去了人形。

　　那个人……穿着防护服？

　　不是吧？
　　顾千言不敢相信绕到了车后，去查看车牌号，他刚刚就觉得这辆车看着有些眼熟，现在，车牌号证实了他的想法。

　　是黄峰的车……

　　哈。
　　顾千言在内心深处冷笑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替他惋惜，但两种情绪都不怎么强烈。他现在甚至在幻想程俊安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反应……可惜，他不会看到那个人生动的表情了。

　　顾千言默默地回道程衍和马一淳的身边，一淳叫的车已经抵达，他们抱着程俊安坐了上去，司机并没有说什么，听到他们说马上去医院，也只是以为那个金发男孩只是昏倒而已。

　　一直到抵达医院的急诊，一淳才拿起手机，给程百香拨通了电话。

　　顾千言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度过的，他的脸挨了百香一个巴掌，一直火辣辣地疼着。
　　女孩流着眼泪，抱着久别重逢的父亲，和再也不会看她一眼的哥哥。
　　千言给手机重新充电，拿着医院开的死亡证明，拨打了火葬场的电话。
　　从通知亲友同学，确定追悼会的时间，给程俊安选照片……等等所有的琐事，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他甚至为疲惫不堪的家人们定了附近的酒店，点了外卖，好让他们休息一下。

　　他让百香和程衍睡一间房，自己和马一淳睡另一间。原本他是想送这个男孩回家的，但马一淳表示想等到俊安和四月的葬礼都结束。
　　见他坚持，顾千言也就没在劝了。

　　晚上，他打开手机，终于有了空闲时间去关注沃克公司的动态。
　　大量人员伤亡的事件已经瞒不住了，沃克公司的股价在一晚上大跌，但公关已经开始在网络上工作，试图把一切责任甩到黄峰一个人的头上。
　　是他不健全的实验造成了超能力者的失控……

　　工作群里，顾千言也发现，所有黄峰生前建立的项目都被连夜停掉，项目组也纷纷解散。

　　他关上手机，不再关注这些琐事。

　　睡了不到几个小时，他就被火葬场工作人员的电话吵醒。在洗漱完毕后，他给家人们叫了早餐，不管他们吃不吃得下去，他还是把他们都喊起来，强迫每个人动起来。
　　以免错过程俊安的葬礼。

　　一套流程在工作人员的运作下也不过如此，顾千言参加了程俊安追悼会，与他的遗体告别。
　　看着他被推进了焚化炉……

　　没有真实感。
　　顾千言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的脑子无时无刻都被一件事充斥着：自杀。

　　他想死……
　　严格来说，是想回溯时间。
　　这个欲望被程俊安最后对自己的嘱咐阻拦着。

　　他得忍着，一直忍下去。
　　不知道要忍到什么时候……

　　葬礼结束，他和家人们坐在程衍老同事开的车子上回家。

　　“千言，你电话响了。”
　　直到程衍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顾千言一脸麻木地接通电话。
　　是沃克公司的人事打来的。

　　“恭喜你，顾千言。”
　　对面女人用丝毫让人开心不起来的语气说道。
　　“怎么了？”顾千言平静地问。

　　“你升职了。”
　　“以后，超能力相关的实验研究，都由你来负责。”

　　顾千言默默地握紧了口袋里那把蝴蝶刀。

　　看来，还不是用到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