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是赘婿？》大公海堂

117、第一百一十三章 所谓怪物

　　“妈妈……”
　　听到这里，程百香后退了一步，差一点没站稳栽倒，好在程俊安就站在她身后。他扶住了妹妹，百香抬起头，有些看不清俊安的模样。
　　在拿手擦了擦脸之后，她才注意到，自己早已满脸泪水，泣不成声。而他的兄长，也在默默地流着眼泪。
　　程俊安早就知道这一切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妈妈了，最难过的那个时期也过去了。
　　现在让他感觉到痛苦的是：他深爱着的家人们，也要承受失去露娜的悲痛。
　　而且，妈妈不是病死、也不是事故，而是一个好端端的、什么都没做错的人儿，被人恶意陷害，设下陷阱，让她深爱的丈夫亲自动手。
　　程俊安在此前，从不知道个中细节。他无法去想象这件事，光是想到母亲离开人世了，他就会痛到无法呼吸。
　　现在，在听到整个过程之后，他的全身都在发抖。
　　这辈子从没有如此愤怒过了。同样是人类，黄峰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太恶毒了，不可原谅。

　　“哥哥。”百香拉着程俊安的手，她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兄长，耐心地伸出手，将他紧握着的、把自己手掌捏出血水的手指慢慢地掰开。
　　“别这样，哥哥……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求求你，不要随便伤害自己，好不好？”
　　百香从包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和创口贴，为他处理伤口。

　　见到一双儿女情绪平静了些，程衍深吸一口气，抿着嘴低下头，抹掉了脸上的泪痕，继续着叙述。

　　露娜死后，医护人员很快就让程衍再度陷入昏睡，即便清醒，他们也没有停止为他使用镇静药物。
　　虽然他的能力没再暴走过，但他和工作人员姓名都清楚，这些都是药物的功劳，他现在的常态就是在散发毒素，因此他不能被处于常态中。

　　再度回归到被监禁的生活中，程衍每天的自由也不过就是那相对自由的一小时。
　　其他被关在这里的病人都很珍惜这短暂的时刻，他们会趁机彼此交谈，相互倾诉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但。
　　从他们的对话中，程衍得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被强行架上实验台，至少大部分人都是抱着成为超级英雄从此挣大钱的心态接纳改造。
　　很多人真的以为自己只是暂时得病，还能离开这里。这也不奇怪，这项技术本来也是新起的，受害者数量还不够多到引起社会层面的重视。

　　程衍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但他还是会来到这个庭院里，感受新鲜空气的味道，聆听着周围普通人的声音。然后不负责任地期待着自己能早点去往那个世界，去年最爱的那个人。
　　也许，抛弃儿子女儿的自己，可能不配再见到她。

　　在妻子去世后的第三天下午，他照例带着手脚上的铁链去放风。
　　今天，他发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已经有一个男人。

　　“他们前两天把一具尸体送到了停尸房。”那个人用不经意地语气说道。
　　听者有心，程衍的眼皮跳了一下。

　　“感觉挺惨的，就放在那里……”那人斜眼看向程衍：“要不要我帮你安葬了？”
　　程衍面带疑色地看着眼前的人，抿了抿嘴：“你？”
　　说完，他歪了一下头，示意了一旁的铁栏杆，顶部还通着高压电，程衍当过兵，很清楚这里的安保系数有多高。
　　“帮你，可没说需要我亲自动手。”那人说着话，微微抬起一只手。
　　程衍突然一只脚不受控制地向外跨了一步，整个人呈现马蹲姿势。
　　他一脸的惊恐，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并不是凭借自身的意志在行动。

　　“你是超能力者？”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这里谁不是呢？”那人笑了笑，他没在使用能力，程衍再度获取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他重新站好，挺直背。眼前的男人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易恒卓。”
　　“程衍。”程衍回答，他脸上求死的表情消失了，虽然因为药物关系，他还是不能很好地集中注意力，但他的眼中再度显现出光芒，一种夹杂着愤怒的眼神。
　　取回求生欲和一部分思考能力之后，程衍警觉地看向易恒卓，皱眉道：
　　“你的能力没失控吧？”

　　“我没失控，失控的……是我儿子。”易恒卓双手摊在长椅两侧，抬头看着灿烂的阳光，说道：
　　“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一个人如果是合格者，那他的血亲大概率也跑不了。”
　　“……”程衍死死地摇着自己的嘴唇，如果易恒卓说的是真的，那……
　　“你有孩子吗？”易恒卓打量了他一眼：“那个被丢在太平间的，好像是你老婆。”
　　“恩。”程衍咬牙说道：“我有孩子，不光如此……”
　　他想到了顾千言，如今看来，李落提供的情报完全无误。顾念之很可能就是被强行拉上实验槽，他们夫妻两的死亡是被伪造成车祸的。
　　他记得念之和自己一个是合格者。
　　那么，他如今在抚养的三个孩子，很可能也全都是合格者，他们一定会被黄峰盯上的！

　　“易恒卓，你有逃出这里的计划吗？算我一个！”程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是警察、也当过兵，只要能有办法不让我的能力扩散，我就应该能派上用场。”

　　经过了一番交流之后，程衍了解到，易恒卓不是一个人，他早就联通了好几名能力尚未完全失控的病人，准备一起出逃。
　　“既然如此，常态情况下能力就会失控的我应该排不上什么用场。”
　　“你在说什么啊？”易恒卓指了指程衍：“只要穿上防护服，你不过就是普通人了啊。
　　再说，从一开始，我就不是看中你的能力，也无从得知你过去的经历。我从你的眼神里能看出来你这个人的经历不一般。
　　当然，我也我需要你的战斗经验，我们这帮人里，的确没有像你这样当过缉毒警的，你在战斗机上的经验，正是我们所欠缺的。”
　　“好啊，我加入。”程衍向易恒卓点点头，他本想与他握手，可现在自己没穿着防护服，他担心自己会无意识放毒。

　　易恒卓远程操控了一名工作人员，在当晚偷出了露娜的尸体，因为操控距离有限，他并没能把那名可怜的女人送到火葬场。而是安葬在了疗养院附近的小树林里，因为怕被人怀疑挖走，他并没有让他的傀儡树立墓碑，而是叠了几块石头摆出特殊的形状作为标识。
　　然后，他并没有让那名倒霉蛋恢复自由，而是操控他回到沃克公司，当众撞墙自杀。
　　这件事当时上了新闻，舆论批评过沃克公司是不是压榨劳工才导致员工用如此极端的方式自杀。
　　不过，这件事毕竟无责任方，最终在董事会拨款赔偿死亡员工的家属一笔不菲的金额之后，也没有变成刑事案件。
　　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在几天后的一个夜晚，这个临时组成的反抗小组突袭了疗养院。
　　他们分工明确，一部分人优先占领了监控，易恒卓由此得知儿子被禁闭在地下室。
　　从房间位置上来看，和关押程衍的那间类似，但规格和坚固程度明显不是一个量级。
　　看守程衍的守卫只有两名，加上换班组也不过四个人。而易东生的守卫，是一只三到五人小组的外国雇佣兵小队，他们持有的武器级别也超乎寻常。

　　“我当时透过监控看到了……”程衍紧锁着眉头，回忆道：“那孩子……不！应该说……那个生物，绝对不能再被称作人类了。它的体型远超出人类大小，大概有两到三米、也不会用双腿走路，眼睛也退化消失了。我看到的，是怪物。
　　黄峰，把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变成了怪物。”

　　听到这里，顾千言和程俊安交换了一个眼神。从程衍描述中，他们知道那个怪物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头来自于两人梦魇里的恶魔。
　　它会吃人，且手段极其残忍，像是人造的、只知道杀戮的生物兵器。
　　在很多次的轮回里，把程俊安逼到了死地。
　　现在回想起被它残害的时刻，程俊安依旧忍不住直冒冷汗。
　　顾千言悄悄地捏住他的手。
　　在感受到恋人手心温度的时候，程俊安垂下头，嘴唇微微颤抖，然后，他抚平了心境，再度看向了父亲。

　　程衍毕竟也是警察出生，观察力敏锐的他看出了儿子们的异样。
　　“你们见过他？”他问道。
　　“我们杀死了他。”俊安有些悲痛地回答。

　　程衍怔了半日，张口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他恢复了情绪，平静地说道：
　　“那样也好，生命变成那个样子，能够死亡是一种解脱。”

　　接着，他告诉孩子们。在救出易恒卓儿子的那天，为了掩护其他的队友，他自己没能跑掉。
　　被麻醉枪击中之后，程衍再度被关在了疗养院。就这样失去自由，在不知天日的境地里煎熬着，担忧着孩子们的安危。
　　直到，再度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