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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重生相赴 ...


  •   亓元二十六年,镇抚大将军谋逆反动,亓帝被斩杀,后宫嫔妃,悬梁自尽以死明志,余下皇嗣,太子亲王服饮鸩毒,公主若干发配掖庭。
      “哒哒哒!哒哒哒!”
      蜿蜒的沙土路,一队羽林军正在追赶一匹快马,只见悬崖尽头,快马扬蹄顿住,落蹄时踏起滚滚尘沙。
      一袭宫服双髻发,水色披帛迎风卷。
      女子扯住缰绳望向前方断崖,再回头已见羽林军站立身后。
      她翻身下马,嘴角微挑,朝着羽林军统领遥遥一笑。
      “元恪苏,现在的你,究竟是亓国忠魂,还是反贼的伥鬼呢?”
      “臣为盛世太平,国泰民安而存。”
      “是啊,我怎么倒忘了,这才是你的道,元恪苏,你有无限未来,而我……”女子环望山河,目光悲戚视死如归,“已无路可走。”
      “小殿下!”
      听到这话,元恪苏再也无法镇定。
      他焦急跳马:“太傅已摘帽请求陛下撤回敕令,您的公主府尚在,封号也得以保留!一切已然落定,臣此番来就是接小殿下回家,跟臣回去吧,人……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陛下?哪个陛下?”
      女子面露不屑,言语讥讽。
      “元大将军如此明确立场,清楚定位,不愧是元家后人,大将风范!”
      元恪苏毫不反驳,任她讪笑:“只要小殿下肯跟臣回去,随便怎么说,臣绝无怨言。”
      “凭什么!”
      铁骑破城,贼子逼宫弑君,皇城硝烟星火,血溅殿堂……
      所有冷静终是在这一刻崩塌,女子双拳紧握,满腔仇怨宣泄而出,她怒视道:“忠佞黑白,八表同昏!身为亓人,不做叛狗!”
      元恪苏双眼紧盯,生怕她下一秒就此诀别。
      微微张口,语气缓和道:“只肯请小殿下还念在臣与您的这份……”话说一半欲言又止,神色紧绷地看着她,“这份师徒情义……”
      亓律昭摇头轻笑,慢慢阖眼,再睁开,已是疏离冷漠的目光。
      “是,当日是我偏要缠着你做我师父,但可惜,敬茶叩首皆是未完之礼,因此,你我仍是君臣,而今对立,元大将军就不要再亵渎这份情义了,我与你,没有任!何!情!义!”
      蓦然一笑,似有自嘲。
      “元恪苏,若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有那样的想法。”
      话音刚落,女子身体突然后仰,只见元恪苏几个跨步朝悬崖边冲过去。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悬空的手只握住微微空气,唯剩崖底的枝叶沙沙作响。
      “大将军,咱们还要下去收拾遗体吗?”
      望着这片葳蕤茂林,元恪苏摇了摇头:“这么高恐怕已摔得骨骸粉碎,哪里还寻得到……回去罢。”
      “是。”
      小殿下,你素来不喜拘束,常常向往宫外自由,这或许是臣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浮岚暖翠,山河枕眠。
      世外广袤,各自安好……
      至此,一代盛世王都改朝换代,亓国式微写于史书封存史册。
      “小殿下怎么哭了?”
      谁在叫我?是谁?
      “爹爹,为什么阿娘总是不理昭儿呢?是昭儿哪里做的不够好吗?”圆圆的眼睛,强忍着莹莹泪花,软糯的声音,委屈极了。
      “不会的,你阿娘是在生爹爹的气,她没有不理昭儿,来昭儿,你看,这里有你最喜欢的酥酪。”
      英俊伟岸的男子,抱着小女孩轻轻摇晃,温柔地拍打着她的背。
      随即,画面突转,一个及笄妆发的女子慌乱地奔跑在高墙宫宇中,她用力推开每扇殿门,嘴里大声呼喊着‘阿娘’。
      可是凄冷的楼阁里一个人也没有。
      忽然!
      她踟蹰不前,双目圆睁,站在内殿大门外,直愣愣凝视着一个青衣盛装,悬吊横梁的女子。
      阿娘!
      亓律昭猛地睁开眼,心口剧烈起伏,待缓缓呼出一口气,方才慢慢坐起。
      那日她跳下悬崖,运用全身内力攀住崖壁尖石,奈何降速太快磨得十指血肉模糊,好在山体植被繁茂有所缓冲,这才不至于坠落崖底。
      等到恢复一些气力,她拔出障刀插进崖壁,慢慢挪到斜角那棵巨型树冠的上方。
      虽说跳得时候身上划破不少血口,但好在,命是终于保住了。
      那一刻,她身为亓国长公主就已经死了。
      往后起,她要安心隐匿,静待时机报国仇家恨!
      自宫变以来已经过去了六个多月,可每每做梦,亓律昭还是会梦见母亲悬梁自尽的情景,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那天,向来不喜涂脂抹粉的母亲,突然施脂描眉,唇间轻点淡红,她放下胭脂盒,回眸淡淡一笑,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母亲招招手,自己慢慢挪步坐到她身侧,她轻轻将掌心抚上自己的脸,温暖且怀念,而后不知是自语还是在对她说:“生无所选,唯死自愿,愿你离开这高墙宫阙,去过你自己喜爱的人生,再不要回来。”
      然后用力推开她,神色淡然地将白绫抛向横梁,死在她的面前,母亲睁着双眼,目光至死都停留在殿外的硝烟,仿佛想看到什么。
      母亲,以前为了讨你欢心每一次我都很听话,可是你何其残忍。
      所以这回,我不会再听了。
      你曾说,皇室之人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选择的权力,或许那句话是对我说的,你想我拥有自己的人生,然而这身份枷锁让我没有选择。
      这条路是我唯一能走的。
      即使路上遍布荆棘,赤脚踩得鲜血淋漓,我也要走。
      因为……
      它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抬手抹去额上汗珠,亓律昭束发带冠换上男装,今日后她要好好开始一番谋划。
      “呦,小郎君这是要走了吗?”
      掌柜娘子见她背着行囊下楼,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是啊。”
      到账台结了钱,掌柜娘子指指桌上刚出炉的饼子对她说:“现在已到晌午,小郎君还饿着吧,不如吃了饭再走?”
      亓律昭摆手谢过,但盛情难却还是拿了一张,咬了口夸赞道:“这饼子还就数姐姐的手艺最好啊。”
      一声姐姐叫得掌柜娘子满心欢喜,将剩下的也打包给她,且嘱咐道:“这些就留小郎君路上吃吧~”
      “……谢谢姐姐。”
      背着满包干粮牵着马,亓律昭在脑子里盘算接下来的路程,从这里一直往西北方向就是聿州,而聿州曾经是她的封地……
      嘴里叼着饼,忽心生一计。
      有了!
      聿州地处国界要塞,那里黄沙漫天资源贫瘠,与繁华富饶毫不沾边,当初爹爹问她想要哪里的封地,见地图上靠近西境的位置有一处画着寥寥草木的地方,便抬手一指。
      她向来不喜拘束,若真有一天要去封地,倒不如去个自在些的地方。
      只是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来到聿州。
      那里虽有扬尘飞沙,风景倒也别致,不过此刻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那个地方增添神秘的色彩。
      亓灭后改朝龑,年号朔易。
      短短六个多月,司南觉屁股上的皇位还没坐稳,外邦也在伺机窥探,若这时在他治理的边关地界出现民意躁动,他定不会坐视不管,加上朝堂大臣还未全部归顺,必然要指派亲信前来调查。
      但这种情况亲信不足立威,那么除了他亲临聿州只有太子最为合适,一方面利于收服民心稳固皇权,二是可以锻炼太子处理政事之能力,一举两得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亓律昭算了下时间,黜陟使团快马加鞭过来也要两个月的路程,所以在这之前她必须要先取得刺史信任,才能有机会接近他们。
      想到这,她翻身上马,然后朝着聿州的方向进发。
      不久日,果然有人在朝堂上递呈奏折,说聿州近来每到夜半都会出现幽魂,且时常伴着凄哀的啜泣声,闹得满城人心惶惶,还有人说那是前朝公主的亡魂回家来了。
      龑帝听完,眉头紧锁,扶额问道是哪位公主?
      “回陛下,据百姓说是前朝的聿昭长公主,因为聿州曾经是她的封地。”
      聿昭长公主,史书上记载的不多,虽不受生母芸妃喜欢,但最得亓帝宠爱,及笄那年被加封为长公主,是唯一一位可以给自己起封号,选封地的公主。
      自小胆识过人,却也桀骜跋扈。
      宫变之日落崖自尽,尸骨无存。
      “荒谬!”龑帝大喝一声,“什么鬼神!朕看是有人趁现在朝局不稳,假神鬼以立威!”
      “陛下英明,但聿州是军事要塞,若不及时安抚,恐会扰乱军心,甚至给他国以可乘之机,臣以为,此次不仅是收复民心的好机会,更可以起到震慑示威的作用。”
      “那依尚书之见该如何举措?”
      兵部尚书顾孟平回答:“臣当举荐太子殿下巡视聿州,安抚民心,稳定局面。”
      龑帝将视线落在太子身上,还未开口,只见太子先行施礼道:“陛下,臣以为不妥,并非臣推脱,是觉得国事应分主次轻重,聿州位处边关,种族复杂,定混有各国细作,‘幽魂之说’或许只是敌军行为,意在试探,臣若去可能会让外邦以为我朝兵力匮乏,军心不稳,必要太子坐镇方能安定,如今我朝根基未稳,绝不能给敌国可乘之隙!”
      太子此番辩驳不无道理,可该派谁去呢,这些朝臣看似衷君却不全是诚心归顺,聿州这么远还是要指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
      龑帝反复思量,指尖在案台敲击了数下,决定还是先听听太子的想法。
      于是问:“太子的话也有道理,现在确实不宜开战,你既然这样说,想必太子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太子答:“臣认为只需派中书侍郎担任黜陟使,鸿胪寺卿为辅,羽林军随行前去即可,一来重视,二来敌国摸不清局势,会有所忌惮。”
      龑帝光点头认可,就是迟迟不下旨,后来反倒说:“听闻中书侍郎年事已高,近来又身体不适,聿州路途遥远,气候恶劣唯恐不便,还是另选他人罢。”
      一句话让在场官员明白,龑帝打心里还是不信他们,此次去聿州的人必然要派个他所信任的。
      所以,这也刚好是皇嗣宗亲展现自己的好时机,就看谁能明白陛下的话外之音了。
      朝堂寂静无声,却在这时,突然见三皇子前行一步,他面朝龑帝施礼:“臣请命去聿州,为陛下解忧。”
      龑帝嘴角上扬,笑道:“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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