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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章 ...

  •   人生这一路走来,成长似乎总会伴随着各种离别。

      有些人,别后几年,仍可匆匆见一面,又各自奔赴远方。而有些人,一别便是永远,再也没了碰面的机会。

      生活中大部分的久别重逢,其实都是其中一方的蓄谋已久。

      就比如现在,看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我着实是难以置信。

      芸姨停留在了她最好的年纪,还是那个身着月白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盘在脑袋后面的模样。

      她站在那里,只是笑着看我,就足以让我泣不成声。

      “你个不知羞的,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要死要活的话。”芸姨轻声开口,惊动满室寂静。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身上着实是没有什么力气,只能专注地瞧着眼前太久太久没见到的她。

      张弛眼泪还挂在脸上,猛地转身,对着芸姨就带上了哭腔:“我没眼花吧!你是来接我的吗?”

      芸姨抬起左手,毫不客气地在张弛身上掐了一下,无奈道:“蒋先生说,你如今都快疯了,我原本是不信的。”

      “我,我只是太意外了。如果吓到你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张弛被掐了一下,大概也清醒了很多,语无伦次开口哄人。

      芸姨没再管他,而是一步步慢慢走向我。及至床边,她顺势坐在床沿,一点点取下我身上的银针。

      “芸姨,我好想你啊。”我瞧着她,也没忍住带着哭腔开口。

      我原以为,自己会有满肚子的话要说给她听。这么多年,我有太多太多想告诉她的事情。

      可如今真见到了,我只想告诉她,我真的很想她。

      芸姨依旧在低头收拾我身上布满的银针,只是她那有些微微抖动的肩膀,同样在诉说着这次好久不见的五味杂陈。

      终于,芸姨取下了扎在我手腕上的最后一根银针。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是我来太晚了。”芸姨抬眼看我,手指轻轻擦拭着我眼角的泪花。

      我用力摇头,立刻回答:“不委屈,一点儿也不委屈。是涵涵没用,这些年没全力修行芸姨教的本事,才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芸姨本来停在脸上替我擦拭泪水的手,慢慢往下移了一些,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我的肩。

      “没事的,都过去了。涵涵现在这么幸福,我也很开心啊。”芸姨说话的声音更加轻柔,缓缓宽慰着我。

      不知是不是太开心,我竟脱口而出问了句:“芸姨,我能感觉到你的手,这是怎么回事儿?”

      许是这个问题确实太搞笑,屋内响起了三道音量不同的笑声。

      芸姨只是笑,替我整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看着我并未说话。

      师伯一边笑,一边走过来,解释了一句:“师妹来的时候,我刚醒。只是没好意思打扰你们一大家子,就索性没说话。”

      “伊涵,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请戒尺。”张弛瞪了我好几眼,语气不善地警告。

      而后,他又转身面对师伯,开口就是:“还有尤兄你,怎么老说些奇怪的语言!下回不许了。”

      “哟哟哟,还下回不许了,我瞧你是巴不得我多说几次吧。你看你那压都压不住的嘴角,可是深深出卖了你。”师伯一点儿也不惧,开口就戳破了张师爹的伪装。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张弛又回头瞪了我几眼,最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梳妆台前,开始照镜子。

      “芸姨,我只是觉得,咱们如今已是阴阳两隔。突然之间可以触碰到,我有些好奇是怎么回事?”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芸姨扶着我慢慢起身,又给我在身后垫了两个靠枕,让我半躺半坐,不至于像平躺那样不舒服。

      把我安置好之后,她重新坐到床边的摇椅上,拉着我的手开始回答我的疑惑:“我瞧着你受伤,实在是放心不下。我本来只是想入你的梦,陪你说说话,也是好的。”

      稍一停顿,她又继续说道:“蒋先生大义,特许我回来陪你,待到明年开春再回去便可。如今你能碰到我,也是因为我如今并非只是鬼魂,而是某种意义上活生生的人。”

      听到这话,我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

      本来这次回家,我也是打算彻底放松休息一阵子。如今能有芸姨陪着,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我没事的,芸姨不用担心我。芸姨这次回来这么久,我发自内心觉得很开心。等我能起身后,我带着你到处去玩一玩,带你去看看这几年我遇到的各种人和事,可以吗?”我立刻就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与期待。

      芸姨没有拒绝,只是叮嘱我说:“等你把身体养好了,想上天入地,我肯定都不会说不的。”

      我开开心心地点头,脑袋里思绪纷飞,对接下去的大半年时光,可以说是充满了期待。

      有芸姨、有云处安、有莫颜屿、有爸妈和爷爷,还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人,我只觉得,当下便是最好。

      张弛和师伯的斗嘴,在我和芸姨的交流声之下,也已经结束了。

      “成,你们师徒说你们的悄悄话,我和张兄去看看给丫头的药熬好了没。”师伯拉着张师爹就往外走,声音渐行渐远。

      芸姨很是无奈的笑了一声,调侃:“还说咱们是一家呢,我瞧着师兄这模样,他俩是一家才对。”

      “反正我只知道,芸姨是我很重要的家人。”我没反驳,只是又表达了一遍心底的真实想法。

      这几年深夜失眠的时候,经常刷到大熊猫的各种趣味短视频,让我学到了一个事情。

      那就是,爱要大声说出来。这种爱不只是爱情,也可以是亲情。

      就像爱宝和福宝那样,听着两位爷爷宣之于口的喜爱,她们的开心不似作伪,而且她们的笑容,会很真切地感染观看视频的我。

      芸姨大抵也是被我感染到了,转身从衣柜挑了件淡蓝色的裙子,说是要给我换上。

      我试着抬了抬手,发现身上已经有了些力气,于是配合着她,很快收拾好自己。

      刚刚莫颜屿端来的开水依旧放在旁边,只是如今已变成了温水。芸姨拿过来,慢慢喂我喝完,之后又替我编了个辫子。

      我不知道师伯出去后,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只是当我和芸姨正研究要不要戴个帽子的时候,妈妈推门走了进来。

      她端着我刚刚随口和莫言屿说要喝的粥,就那样走了进来。

      “阿芸,好久不见啊!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妈妈亲切开口,顺便把粥递到我手上,示意我喝上几口,补充一下体力。

      芸姨似乎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答说:“都行的。阿姐厨艺这么好,做什么都好吃。”

      短短一句话,很久没见的陌生,就这样消除在字里行间。

      我突然明白,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论是在妈妈身上,还是在芸姨身上,都有很多学不完的点。

      我慢慢喝着手上的粥,妈妈和芸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屋子里的氛围,那样安静,又那样美好。

      后来,芸姨不知道从哪儿拖出个轮椅,告诉我说,我如今这身子骨,该多出去晒晒太阳。

      昏睡这几天突然醒过来,其实我确实是觉得自己有些闷,于是我当下就同意了。

      芸姨推着我,来到了家里的小院子。

      我看见师伯和张师爹在老槐树下面一起喝茶。又看见爷爷躺在他专属的摇椅上,默默的听着房间里传出的新闻播报声。还看见莫颜屿正在切水果,似乎是要分给大家一起吃。最后,我看见云处安跟在爸爸后面,正和他一起洗车。

      我转头看着身后的芸姨和妈妈,嘴角的笑容扬起,迟迟没有落下。

      推着我到了厢房旁边那个拐角的阴凉处,我听见身后的芸姨开口问妈妈:“对了,云家这孩子是在讨好你家那位?”

      “据我观察,是这样没错。”妈妈似乎是压低了声音,但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嗯,这孩子其实也挺苦的。他和涵涵既然彼此喜欢,就随他们去吧。”芸姨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只是很普通的感慨了一句。

      但我知道,妈妈听进去了。

      因为我听见她说:“谁说不是啊?这孩子确实太苦了。我都不敢想,涵涵离开我那么多年,一个人去外面打拼。还被要求,必须要比同父异母的哥哥做的出色,那有多难?”

      许是因为院子不算特别大,妈妈的话,声音一直压得很低。可我就坐她们前面,我是能听到的。

      我不是很确定,云处安现在对于他父亲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当然就更不希望,因为这个话题,让他和家里面我很尊敬的长辈,闹得不愉快,所以我选择开口转移话题。

      我故意笑着闹着,说自己想吃牛肉。身后的芸姨和妈妈,果然如我所料,开始争论到底该吃清汤还是该吃红烧。

      就这样,在芸姨、师伯还有张师爹的帮助下,我的身体一天天变得更好了,恢复了从前的活力。

      这几天,云处安一直在当司机。他开着特意找来的九座商务车,带着我们所有人,走遍了这个小镇的周围,走遍了这个县城的周围,慢慢的也走遍了这个市的周围。

      这天,我们刚逛完市博物馆出来。云处安刚坐到驾驶位上,就突然接到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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