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同桌算了一卦》木亦羊

59、第59章

　　过了一会儿，我停转的脑子缓慢地开始继续开始工作。

　　我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蠢事儿。

　　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通红，我弱弱开口试图找补：“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张前辈。刚刚我说话没过脑子，你就当没听到过可以吗？”

　　张弛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说道：“你若愿意叫，便这么叫也无妨，左右只是个称呼而已。”

　　“你可拉倒吧。我们家丫头这么叫你，你指不定内心高兴成什么样了。”师伯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就是拆台。

　　张弛似乎早已习惯师伯这样子的调侃，只是笑着看我，倒也没有开口反驳。

　　许是眼前的气氛过于融洽，我心底那些无形的压力，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了。

　　我也渐渐不再把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张弛师爹，当做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我认真想了想，开口问了一句：“师爹，我们在明茗家，后来发生了些什么呀？”

　　“你想听？所有人吗？”张驰并没有刻意拿乔，只是询问我想关心些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点点头。无论是明茗，还是那个大侄女，我其实都很好奇，他们最后是怎么样了？

　　张弛也不藏私，直接给我娓娓道来——

　　“那天，我瞧着你是要布六甲迷魂阵，其实是有点惊讶的。我没想到，你为了朋友已经过世的孩子，愿意做到这样的地步。”

　　“当然，也是因为我瞧着你已经祭出了白芸留下的遗物，私心里就觉得你可以斗得过她。我瞧着你比较在乎那个孩子，但那孩子明显是受了伤的，我就想先过去瞧一瞧她是什么模样。”

　　“那个娜娜，看你倒了，立马转头对云处安和明茗说，你们三个人只能活一个，她只会放一个人离开。单说这件事情，她也是挺恶趣味的。”

　　“云处安，如今和你算是牵手一生的人，他选择了你，我并不意外。只是让我有些没想到的是，明茗也坚定的选择，只有一个人离开的话，那个人是你。”

　　“或许也是被这句话激怒了，那个娜娜恶从胆边生，竟然妄图把换命对象从莫颜屿改成你。”

　　“我自然瞧不得她这副做派，于是选择现身阻止。后来，你堂哥带着警察赶到了明家。”

　　“老王还挺靠谱，跟着警察一起来了。有他交涉，也省去了我多费口舌再做一番解释。”

　　“我把那个娜娜的一身修为废了，然后交给警察带走。杀人未遂这罪名，只怕她要吃几年免费的国家粮。”

　　“至于那个明茗，这几天来过你家几次，都被莫颜屿拦回去了。这样危险且懦弱的人，没必要留在你身边，也没必要出现在你们这群孩子的身边，昨天我警告他别再来了，今天确实没见到了。”

　　“哦，对，还有那个孩子。当天，我就把她交给谢兄，让她去她本该的地方。那孩子虽然并未成熟，但是非观是有的。她对明茗的处罚，大多就是让他做做噩梦，然后偶尔吓一吓他。我问过崔兄，她在底下不会太难过。”

　　“再后来，就是我把你和云处安一起带回家。你强行使用你并未修行好的东西，对身体是有损伤的。我给你准备了药浴，给你做针灸，给你疏通经络。云处安这几天，不眠不休在你床边照顾你。挺好，有这样的伴侣，白芸对你也会更放心些。”

　　说到这里，张弛停住了。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再说话。

　　结合师伯的调侃和已知的事情，我约莫能猜出来，这位张弛师爹和芸姨之间，只怕是有过一段很深很深的过去。

　　最后，我听见自己说出口的声音是：“我有一个疑惑，想请张师爹解答。我这次的事情，芸姨也早就算到了吗？”

　　“她走之前给过你锦囊，对吧？你那天夜里并未拆开，所以你不认识我，也没找上我。”

　　原来如此，看来那锦囊里写的妙记，是让我可以求助张师爹。芸姨于测算一道，果然是大成。

　　“丫头，我原以为你这趟回家，就算是有什么变故，张兄也能保护好你。可没想到，还是让你成了这样。师伯在这里，要和你说句对不起。”师伯突然站起身，走到床边轻声开口。

　　我赶紧摇摇头，回答：“对于任何细节，都算无遗策，那是很难的事情。师伯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如今您跟我说对不起，那就是在折煞我，我真的受不起。”

　　“你这丫头，唉，那你和你师爹慢慢叙话。我在门口这儿，给你们看一会儿。”师伯抬手，似乎是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晶莹。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房门，站在那里，不再开口说话，也没了任何动作。

　　“你师伯，入定了。”张驰突然开口，一句话就解释了眼前的情况，然后又补充道：“尤兄啊，真是个有心人。专门给这房间加了隔音符，让外面的人听不到我们里面说了些什么。如今，还让他自己也听不到我和你要说些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张师爹还有很多事情要跟我说，且是稍微有些涉及隐私的吗？

　　我瞧得出，他或许是因为对芸姨爱屋及乌，对我的态度，远没王爷爷形容的那么严苛。

　　于是我试探着问：“所以，师爹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我吗？”

　　“对，是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但我今日和你聊了几句，发现你和白芸某些地方还挺像的。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我能明显感觉到，张弛的声音变得低沉了很多。似乎是在追忆，又似乎夹杂着什么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下意识点头，回答：“那当然。”

　　于是他缓缓开口，用低沉的嗓音开始诉说着他要表达的故事——

　　那时候，白芸也像你一样，做事情有些不计较后果。

　　我记得那次，是她们学校组织春游。她一个同学的东西，不小心掉到了我在那山上临时搭的一个小屋子边上。

　　我记得，那时我已是如今的模样，白芸却还是少年模样。

　　她带着同学来捡东西，不小心跌进了我设的阵法里面。

　　看得出来，她很害怕，却一直在宽慰她的同学。

　　我察觉异动，立刻把她们俩从幻境中拉出来。

　　她那同学像是吓傻了，呆在原地像个木头桩子似的。

　　白芸笑意盈盈的对我说，我瞧着比她父亲厉害多了，她想拜我为师。我当然没同意，我这四海为家的，哪能给人当师傅呢？

　　后来，她总时不时跑到那个小屋子。

　　她会和我分享她在学校的见闻，和我分享被她父亲逼着拜了其他人当师傅。她也会和我分享，她是师门里最小的女孩子，各位师兄都很让着她。可唯独有一位姓尤的师兄，却总喜欢和她对着干。

　　后来又和我分享，她毕业了以后，想做这方面的工作。可有很多人，只因为她是女孩子，就不相信她。

　　就这样，她总是碎碎念念的，和我分享她的开心和不开心。我也慢慢习惯了，有她的岁岁年年。

　　因为她的原因，你尤师伯偶尔跟着她，来看过我几次。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突然有一天，白芸来时并不是兴冲冲的，而是和我说，她要去远方报恩。

　　我本想陪着她一起去，可却被她拒绝了。

　　尤兄后来和我说过，那时候的白芸，是做好了一去就永不回的准备。她不希望，我跟着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所以，其实一开始听尤兄说，白芸在你们这里收了个小徒弟的时候，我不喜欢你。我觉得是因为你，牵绊住了她可能回去的步伐。

　　真的很烦，这一出，直接让我没有办法，再每天听着那样一个丫头的碎碎念。

　　后来白芸来的信越来越多，大部分消息尤兄都会和我分享。

　　她时不时会提到，你身子骨比较差。我原以为，最多也就给你吃些补药罢了。可我没想到，她居然敢帮你，彻底改换了命运。

　　可惜，她修行时间太短，到底还是力有不逮。我悄悄跟在尤兄后面，第一次来到了你家。

　　我想，她要护着的丫头，那我保下来就是了。我对那范、谢两位仁兄说，我保了你，让他们且去吧。事后也对他们身后的蒋兄说，我愿意以身担保，换你继续活下去。

　　后来，你一天天更健康了，白芸却一天天不健康。

　　我放心不下，却没身份贸然出现去帮助她。恰好这时，她找上了尤兄。于是，尤兄带着你一航师兄，就这样也住到了你们这个小镇。

　　我偶尔会来，宿在尤兄家里。偶尔也会偷偷的站在桥上，瞧一瞧白芸在干什么？

　　再后来她走了，走的突然，我留不住她。

　　蒋兄劝我，是命簿如此，他已是无力回天。

　　我拿你的八字算过，你在白芸走后，比较大的一次变故就是这次。

　　我想，我就帮着她，护住你这最后一次。然后，我就去陪她。这漫长的人生，只剩我一人，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说到这里，张弛似乎是再也憋不住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就那样静静落下，泣不成声。

　　我本想开口安慰他，可目光触及他身后，我却猛然愣在原地，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