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廊下之人，笑逐颜开》RR君

9、高田菜穗：一

　　一

　　“常葉小姐又睡下了吗？”

　　“嗯，好像还在老地方呢。”

　　“——刚刚有看到哦！快来快来，有好多蝴蝶——”

　　“等等啦！忍大人交代的清点工作还没完耶……哇！”

　　即便专心于工作，小菜穗最终还是被闺蜜二人推着出了仓库。十分积极的小清和小澄与不得不妥协的她啪嗒啪嗒地跑跳在蝶屋后方的松软草地上、没一会儿便绕过了庞大的仓库到达另一侧：那是一处夹在仓库、重症主屋与平症中长屋之间的小花园，已故的香奈惠大人曾在那里种下了许多美丽的花草，久而久之变成了病人们养病途中能够修养元气的好去处。小菜穗作为蝶屋的工作者也十分心爱那处地方，工作疲惫时总会去透透气。

　　至于身着杏色羽织与鬼杀队队服的常葉小姐，是大约两个月前才开始悄然出入那处小花园的。得到了忍大人“不是病人也能随时来休息”的首肯，不管何时回到蝶屋都借一把椅子找地方补一觉、用完后轻手轻脚放回，不说没有添麻烦、有时候还会被顺手帮一把蝶屋的各种事宜。小菜穗曾试着问了原因，得到了“回去时脸色不好的话会被担心”的回复——联想到问恋柱大人一些有关那人的事情时得知的“好像只是回去看看后就会马上离开去继续猎鬼”这回事，心中总会闷闷不乐。

　　“哇——”耳边传来小澄的感叹声。小菜穗循着好友二人的目光望去，看见了一如既往坐在椅上补眠的常葉：双手环着隐在袖中、很自然地垂着头、安静地合目、唇线却显得警惕而紧张，明显能看出被累日的疲劳压垮了肩膀；比小菜穗曾见过的所有都要长上一些的日轮刀连鞘立在她身侧；纷展着翅膀的蝴蝶约莫有七八只，是正轻巧地停在她的发上、肩上及羽织袖上；那把椅子还像第一次一样，摆在杨桐树下惯有荫蔽的地方、靠着紫藤木的角落处，乍眼一看很难找到。但日日待在蝶屋的她们是知道的，常葉也从来没有隐瞒。

　　“好多蝴蝶呀——我听说过一个说法，说蝴蝶是亡者们在人世的化身呢。”小清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一点，“你看，蝴蝶们一点都不害怕、完全没有飞走。”

　　“好厉害——蝴蝶有这么多只，那常葉小姐肯定是被去世了的人们温柔惦念着的呢！——你说对吧，小菜穗！”小澄双手相扣，小声地感慨说道。

　　得到了薄薄的回音：“嗯……肯定是的。”

　　“会不会是炎柱大人来了呀？——因为是非常爱着的人呢，所以就回来探望了——”

　　“炎柱大人的话肯定是那只最有精神的吧！你看，在扇着翅膀呢……松尾先生可能也在噢，那边那只隐隐约约感觉有一点松尾先生羽织的颜色。”

　　“炎柱大人和松尾先生真的好可惜……明明都是那么好的人……”

　　“来世的话一定会幸福平安地过一辈子的啦！一定会的，杀了那么多鬼、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哦！”

　　小菜穗像是被惊了一下般眨动眼睛。四个月前在无限列车上牺牲的炎柱大人，他是知道常葉小姐那一般为人所惧嫌的过往却依旧珍爱着她的呀，好让人羡慕的感情；四个月前的松尾先生经历血战后、凭一己之力成功斩杀了下弦鬼，却没能从棣棠花原回来，身为亲友的常葉小姐已经释怀了吗，还是仍旧举步维艰呢。

　　脑中一瞬间转过很多思绪。很担心常葉小姐的状况，但她自从两个月前闪电般通过最终选拔后便一直奔波在外杀鬼、一刻也没有歇下——即便想要试着让她精神起来，却又不好打搅她的补眠；上次常葉小姐带着浑身的撞伤钝/器伤及头上血/流/不止的破口被隱们护送回来时，忍大人的话很重、用大怒的语调斥责道：“就算你以前再怎么能适应全天候的重压工作、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是吗？突然从正常作息调回到那种极限状态，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拖垮。”

　　那个人似乎一直都在与鬼一样日夜颠倒地生活着、甚至于白天为了搜集情报而基本不睡这件事，小菜穗最近才真正确定。

　　……但同时，也对她居然能够在两个月间如此高效地持续斩杀恶鬼、似乎因为她自己有在私下调查而额外揪出了还没有高调到引起鬼杀队注意的鬼而使得肃/清量超人一步、阶/级以惊人速度往上直升这些种种，生出了由衷的敬仰之情。

　　因心中始终装着那些偷听到的话而隐隐生出“不能不管常葉小姐”的心情，面对常葉的事情时不知该如何作为、抱持着某种因偷偷知道了本该是私隐的沉重过往而感受到的罪恶感，闻言的小菜穗深吸一口气、啪地合掌：“炎柱大人！松尾先生！常葉小姐过世了的家人们！请保佑常葉小姐武运昌隆、每次都能平安归来！”

　　被原本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寡言起来的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小清与小澄目目相觑、然后齐齐担心地看向她。小菜穗放下手后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很突然，脸颊通红一片，连忙把手背到后面去。与她们正正好相反的是蝴蝶，依旧安宁地缓缓翕动着休憩，并没有被吓跑。

　　“小、小菜穗，会把常葉小姐吵醒的吧！”

　　“糟糕糟糕，吵醒之后会不会睡不着了呀，常葉小姐好不容易愿意休息——”

　　被两名好友急匆匆拉到仓库后边的小菜穗好不容易停下脚后才找到机会开口：“常葉小姐在能安心的地方能睡得很沉、不管什么声音都闹不醒……上次我不小心在她的身边摔了一跤都没吵醒她，第二天去道歉的时候被这样告诉了。但好像被碰了就很快能醒来的样子，而且好像说是在哪里都能睡下去呢。”

　　小澄一副很是好奇的样子：“真的能做到这样吗？——啊，这就是忍大人说的‘深度睡眠’吧，因为很快能进入那样的状态所以即便很少睡也能维持住身体需要？”

　　小清却一脸的忧心忡忡：“可是这样的话还是对身体很不好的。我记得上次常葉小姐带着一身吓死人的伤回来时，忍大人骂得特别凶、说是长此以往在杀/死/鬼前就会被自己杀/死了。”

　　——“没关系吧，反正像飞蛾一样，晚上应该会更精神。”

　　猝然从身后传来的身影害得三人惊声尖叫起来。小菜穗只觉得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吓到完全不敢回头，直到尖叫渐渐止息后才从小清颤颤巍巍的那句“霞柱大人”里找回飞到天外的魂来。

　　但是还没等小菜穗整理好表情回头问好，似乎只是想欣赏一下她们的惊恐表情的時透無一郎就已经满目淡漠地步行离开了。她回过头去，看见那位年幼的霞柱在路过常葉时伫立瞧了一下，随后思绪很快又回到行走这件事情上、逐渐穿过平症中长屋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里。

　　边说着“吓死我了”边惊魂未定，小清与小澄很快便恢复了先前谈天时的状态、似乎没有注意到霞柱走过去后的做出的停驻动作，但小菜穗却依旧陷在疑惑中：如今对那位常葉小姐的事情都很关心的她，直觉认为那个“飞蛾”一词是针对常葉小姐所说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直到她也跟在姐妹们身后去找唤着她们名字的小葵、路过常葉身前时，小菜穗下意识地抬眼又看了一瞬；不知什么时候，那些蝴蝶已经不见踪影。家人被鬼杀/害后总是试图将亡故想象得更加温柔：繁星，虹桥，水灯，蝶，之类之类，幻想着“就是化身”、“也能过着多彩美好的生活”；小菜穗不知真假，但总归多些慰藉。“希望常葉小姐能在梦中听见这些言辞、多少也照顾一下自己吧，不然惦念着您的亡者也会心生忧愁、本末倒置呀。”——她暗暗低语。

　　背着过去的人无法游到对岸，记得古来就有这样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