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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云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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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人的老实。
我有些好奇，他这般活得对事事都毫无感触，真的不累么？
我以前大多时间都生活在人界，人活的时间太短，他们的情绪总是强烈的表露在脸上，随着年岁增长还伴着不同的体悟与遗憾。
我想，他们应该知道，再不表达什么，就再也表达不了了。
而我们不同，活到一定程度，就连能使得情绪波动的东西都少之又少了。
他们是活不够，我们是活太久，显得都腻烦了罢。但他们可以不断轮回，每次轮回都经历一次生死苦痛，我们不能轮回，死了便永远从这六界中消散，再也找不回了。
所以再怎么无趣，也得在这世上活着，我想他目前应该就是这样的。
但是我这个人吧，向来是奇奇怪怪的，比如说此时，我想看他发自内心流露出一些情绪。
我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云蒂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么？那里终年积雪，万里冰寒，但是雨水却极其丰沛，很是奇异。”
“我想想，大约是叫做……玄武山脉罢？据说这云蒂，当年只有玄武真神才能养得出来，你今儿算是有口福了。”我侧头看了看他，又继续道：“你不会嫌我话多罢？”
他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接过我递予他的茶杯，手指修长如玉，轻抿一口后，微微有些愣神，须臾才有些惊讶的低声说道：“云蒂……竟还有么。”
我大抵明白他的困惑，自三十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以来，真神大多陨落，玄武真神便在其中。他先前只是觉着我是胡乱开口，但为了不让我难堪还是前来赴约，却没想到会是真的云蒂。
这确实是真的，因为是我从玄武山脉偷来的。
不仅如此，我还拿走了与玄武真神伴生的降凝珠。
玄武其人，为了种云蒂……把能操控天地气华的降凝珠埋藏于地底之下，使土壤足够寒冷结冰，又施加以新采的露水，如此便有了茶香十里的美誉。
为了物尽其用，我费心费力的将它挖出，同样用以……种云蒂。只是我没有他那般讲究，每日施以新采的露水，故茶香便不得那般浓烈，但味道应该是没有变化的，我想。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晓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我也不知道。但如果非要说上个原因的话，那大约只有两个字：有缘。
我与它有缘，所以它便成了我的。
缘这一个字，总是参不透，摸不明的，多么奇妙的事。
但是这些事，除了映泛当初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将降凝珠挖出外，将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若是都知晓了我这般厉害，人人都惧怕于我，那我的日子还怎的过得下去？
简直是难为本仙了！
我颇有些得意乐呵呵道：“当然有，就在我后院里种着呢！我比较受得这些个东西的待见，你瞧着，这每一株的长势都是比外面自己胡乱生长的要好的多的。”
他低垂着头，手指轻着于茶杯之上，眼睛微闭，不着只言片语。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连往日的温和都渐渐敛起，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我不是花精，不晓得在尚且化作人形之前，它们是否能同我们一样去感知到外界的不同，从心、从最深处去感知那般。我看着他，又估摸着它们以前是有感知的精气的。
不然他一个兰花精，怎么能表现得如此动然的模样，像是替别人体验过同样的悲惨经历一般。
“啊。”我说：“这些东西可是有灵性的，映泛不在的时候，我用它们来打发时间。”
我走到莲木跟前，轻拍了两下，“你瞧着，当我在说话之时，它晃动两下算是应了我，晃三下算是赞同我，四下嘛……没太大用，我说的它们都会同意，不是么？”
我瞧见他坐着的身体忽的一僵，难得稍显失态的站起身来，眼神里是止不住的震惊，嘴唇轻启，是在喃喃着什么。
但是太远了，我听不见。
他就这般看着我，却让我觉着我们是隔着万里无法触及的距离，远到从他稀碎的情绪中，我体会到了揪心般的难过。
那仿佛是身体与神魂分离，灵魄最深处传来带着酸意的颤栗。
我在莫名其妙的为他莫名其妙的反应心疼。
他小步走到我的旁边，步子都有些飘然，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学着我刚才的样子用着指尖微微点了点莲木，他认认真真的看着我，眼里是说不出的诚挚。
他点一下，两下，三下，开口道：“两下是回应，三下赞同……”
“四下呢？”他面露期待，似乎带着哄骗一般的语气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怔怔开口道：“不同意。”
晃动一下太有巧合性，两下是回应，三下是赞同，四下是反驳。
“不同意。”他低垂眼眸，我很难看清他的神色，只是在他睁眼的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与几个月前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
那眸色中的期颐透过阳华渗透在了太阳底下，嘴唇勾起的细微弧度却是满含万分芸愉。
他变得有些奇怪。
但我很清楚的明白，我也开始变得奇怪，在遇见他以后。我很难再同之前一般控制自己的心绪，让自己不去悸动。
这种感觉，是与其他任何人相处都不一样的。即便是和在禾澈嬉闹时，也不曾有过。
所以才渴望着将所有我喜欢的，都捧到他的面前。
他不一样，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
从看见他的第一眼，我的指尖就陷入我的手掌中，渗出丝丝血迹，没人会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