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修罗》xiaoku

8、左手枪

　　戚少商独自走在唐人街的街道上，傍晚时分，抬眼就可以看到火红的夕阳暗暗垂在天际。
　　残阳如血，火势正旺，烧遍了漫天红霞。
　　古意盎然的中式建筑配上咆哮的现代汽车，总有一种让人莫名错乱的感觉。
　　所谓重现的古典，不过是人们聊以□□和展现情怀的手段罢了。
　　唐人街的尽头，一栋小巧的别墅矗立在角落里，西式风格掺杂东方饰物的点缀，同是莫名其妙的产物。
　　这不是普通的深宅大院，戚少商刚刚走进大门，便有四把机枪顶住了他的后腰。
　　只是他却并不焦急，依旧嬉皮笑脸的看着一身黑衣的沈边儿从大门里走出来，径直到了他面前，保险栓拉动的声音在静寂的黄昏里格外刺耳，枪口抵在戚少商头上，冰凉的触感顿时渗入皮肤里。
　　女子容貌冷艳，深色的妆容在逐渐变暗的天色里，合着那一身影子般的黑衣格外显得清冷。
　　“边儿姐……卷哥呢？我回来看他了。”两个酒窝大咧咧的在沈边儿眼前晃着，闹得她眼晕，脸上依旧是冰封的神色，只心里却是暗自庆幸的，嘴角掩不住的淡淡笑纹更是让戚少商“嘿嘿”笑了起来。
　　“你还有脸来这里？想让卷哥收拾你吗？”沈边儿白了戚少商一眼，口气却是缓了，见着戚少商这样灿烂的笑颜，难有人的心情不会好起来。
　　“嘭——”的枪声响起，子弹擦着戚少商的鬓角而过，留下一□□和头发焦糊的味道。
　　“倒退三步，出大门，再不走，下一枪就直接打你的头。”不知何时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男人，瘦长身形，蜡黄的脸色，眼底有一丝阴翳，连声音都带着一股子嘶哑的冷。
　　戚少商不敢造次，急忙后退了几步，紧挨着门边站着，笑容却是不减的。
　　“卷哥……”
　　“戚警官今天好兴致啊，难得是要来查案子？先把搜查令拿出来。”雷卷显然的敌意和六个对着自己的枪口，饶是见惯了大场面，却仍是让戚少商微微有了点冷汗。
　　“卷哥，我已经辞职了，当然不是来查案子的。”连忙解释着，戚少商又退了一步。
　　其实早已有了些心理准备，只没想到，雷卷对他的敌意竟然这么深。
　　早年刚加入国际刑警的时候，戚少商曾经借着面孔还未被各地□□熟知的优势去小雷门卧底过。
　　小雷门，美国赫赫有名的华人帮派，早期依靠□□起家，后来逐渐洗白，组建了公司，在商界亦是混的风生水起，而雷卷正是小雷门现在的当家人。当初戚少商初入小雷门之时，便极受雷卷重视，力排众议，让他年纪轻轻便担任了帮中要职，小雷门的小老七，曾经也是道上响当当的名号。
　　直到后来，戚少商卧底的身份败露，众人哗然，围追堵截了一路，却还是让戚少商逃了，委实气煞了一群人，也正因此，戚少商才从美国被调去了香港，说起来，若不是这一次他来的太急，太意外，怕是光准备杀他的杀手就不会少。
　　只这一次没想到，还未等诸位大佬采取行动，这个“戚大胆”竟然就敢单枪匹马闯到了雷卷眼前。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啊。”雷卷声音喑哑，“怎么？不想活了所以来找死吗？”
　　戚少商淡淡一笑，“卷哥，我想回来跟你。”
　　“好啊，等你投胎以后再来！”雷卷狠狠的抬手，按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巨响，远处，太阳逐渐落下，夜幕之下，响声惊飞了几只鸽子，却也只此而已。

　　顾惜朝拿起颜色诡异漂亮的鸡尾酒轻轻抿了一口，随后静静的坐在吧台旁，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男子耍帅的调制着一杯杯颜色各异的烈酒。
　　酒瓶在空中翻飞，接住酒瓶的手修长而稳健，每一个动作分毫不差。
　　“我还是比较习惯你握枪时候的感觉。”顾惜朝微醺着眯了眯眼，他的酒量并不好，只遇到眼前的人却总是要喝一杯的，算是捧个场，亦是表示信任。
　　杀手极少摄入酒精，毕竟是十分影响身体机能的东西，若是变成了习惯，麻痹的小脑便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成为致命的缺陷。可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却是不必害怕的，若当真出了事情他总能保他周全。
　　“喂，你在我这里赖了一天了，总该走了吧。”白衣男子用手指轻轻扣了扣吧台平滑的桌面，皱眉对顾惜朝说。
　　如水的音乐依旧在酒吧里流淌，只整个大厅都已经没了喝酒的人，此时已是破晓时分，顾惜朝竟是在此消磨了一夜。
　　“我说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顾惜朝的脸上微微有些红，只眼睛却是清明一片，那小小的一杯酒并未浇灭了他的神智。
　　“酒量见长啊。”男子挑眉，“罢了，你跟我来吧。”他转身，随手放下擦拭玻璃的抹布，走到酒柜的后面打开一扇门。
　　这酒吧是两层的结构，一楼供客人喝酒，享乐，二楼却是男子的卧室。
　　完全与楼下不同的格调，男子的卧室带着一种沉重的苍白气息，墙上只简单的悬挂着一副风景油画，除简单的单人床和必要的家具之外再无任何其他的东西，更别提些许点缀。
　　或许是因了这房间的清冷，顾惜朝微微凛然了神智，抬头小心打量着这房间，随即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走到衣橱旁，手指扣住一个铁钉，右手使劲一推，衣橱便哗啦一声滑到了墙角。后面的暗室里并排安放着一整排的枪械，格外扎眼。
　　“你果然还留着这些。”顾惜朝轻笑。
　　“随便挑一把，然后跟我来。”男子并不答话。
　　顾惜朝犹豫了一下，拿了一把最为轻巧的□□“风暴”，03年的出的微型手枪，小巧轻快。他并不偏爱这种火力不大的轻巧类型，只以他右手此时的状况，顾惜朝除了尽量减轻开枪所需要的负担以外，并无其他办法。
　　随着男子重新下楼，又下至地下室的酒窖，酒窖并不大，且十分简陋，只因另有一个小小的暗室隐在一堆杂物的后面，毕竟曾经是实力不亚于顾惜朝的杀手，就算金盆洗手，也还是保留了练枪的习惯。
　　或许是在这道上混的久了，知道就算是暂时隐退也不可能享受余生的平静，入了这一行，便没想过有个好死，总有些事情把人扯下一滩浑水，比如说这一次。
　　男子轻叹了口气，打开墙壁上的灯光。
　　这间耗费了他不少钱的暗室，有足够的隔音设施，隔绝枪声。
　　墙壁上无数的弹孔和地上泛着金属光泽的弹壳此时看来格外扎眼。
　　“小了点。”顾惜朝淡淡的评价道。
　　“只是用来看看你现在的水平，如果是训练的话，我会重新安排场地。”男子解释道。
　　顾惜朝点点头，走到标明还数的靶子面前，慢慢向后退到墙根。
　　抬手，射击。并不需要多少思考。
　　从很早以前，这种简单的练习就已经是他的本能了。
　　射空了弹夹，男子自然的又递给他一个，再次扣动扳机。
　　直到对方叫停，顾惜朝才停了下来。右手脱力，剧烈的颤抖着。
　　“看来右手是真的不能用了。”男子皱紧了眉。
　　“我想练左手枪。”
　　愕然的抬头看着顾惜朝，白衣男子许久才投降似的举起了手，“OK，谁让你是我师弟呢，算我怕了你还不成。”
　　走出酒窖，两个人回到一楼时都是一愣。
　　坐在吧台上慢慢抿着朗姆酒的男子眼神犀利，见他们上来，淡淡一笑，随手拿出一张纸，“这是搜查令，请白愁飞先生到警局走一趟，有一件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
　　“铁游夏，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顾惜朝冷笑，并不慌张，这里是持枪合法的美国，他不信这些人还能耍出什么别的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