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读书了》域煊

24、第 24 章

　　夜幕已经降临，急诊科外面排队着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医院特有的酒精味已经快要闻不出，沈胤晓坐在椅子上无聊的翻着手机。

　　弟弟坐在一旁等着她打滴结束，拿着手机在打游戏。

　　沈胤晓发出朋友圈后没几分钟，朋友圈发来消息通知。

　　是一个小红点，她点进去一看，这条朋友圈多了三个赞。

　　周逢月，杨悦悦，还有丰知舟。

　　接着，周逢月给她发来消息。

　　【月月：晓晓你怎么在医院？你生病了？

　　晓晓：嗯，这几天冷得厉害，发烧了。

　　月月：那你可要保重身子，还有四五天就要开学了。

　　月月：你今晚要住院吗？

　　晓晓：没有，发烧打点滴，十一二点我弟弟就开电车送我回去了。

　　月月：行，路上小心，出了县城之后那段公路人确实有些少。到家后给我发消息报平安。

　　晓晓：好的。】

　　跟周逢月发消息的过程中，手机屏幕上时不时也闪过几条别的好友发来的消息。

　　是杨悦悦。

　　和周逢月聊完以后，沈胤晓点开杨悦悦的聊天界面。

　　看着她新发来的那几句话，沈胤晓没有作答，上下简单翻了翻她和杨悦悦过往的聊天记录。

　　她沉默着，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发来的消息。

　　自从上次KTV事件以后，杨悦悦给她发了一条道歉信息，她没回复，她以为杨悦悦已经知道她所透露的疏远信号。

　　这件事本来可以揭过。

　　但紧接着，向风就加上了她的联系方式。

　　沈胤晓的列表很干净。

　　周逢月，弟弟，丰知舟，和杨悦悦。

　　是谁把她的联系方式透露给向东的，沈胤晓一清二楚，一直在看着杨悦悦是否会给自己一个解释。

　　杨悦悦那么喜欢向风，为了他，让沈胤晓难堪，甚至邀请她去KTV，可能也只是为了试探向风反应。

　　现在却把她的联系方式透露给向风。

　　沈胤晓一直很好奇杨悦悦是怎么想的。

　　不过杨悦悦却没有发来过任何信息解释那件事。

　　现在她倒是知道发消息了。

　　但并不是来和沈胤晓解释透露联系方式的事情，而是在问沈胤晓，关于向风的问题。

　　【杨悦悦：胤晓，你知道向风去哪里了吗？

　　杨悦悦：我已经好一段时间联系不上向风了，他身边的几个朋友也没联系上他。

　　杨悦悦：胤晓，他们都说向风消失前去找你了。

　　杨悦悦：胤晓，你如果不告诉我向风去哪里了，我一但报警，你就是嫌疑人。】

　　沈胤晓在手机上回复她。

　　【晓晓：向风那晚生病住院，早已经被家里人接走了。

　　晓晓：他又不是没有家人。】

　　杨悦悦那头没有再说话。

　　沈胤晓收起手机，在医院待到十一点多，之后沈家宝再开着电车载着她回家。

　　此时县城里的街道空无一人，只余下一盏盏昏黄路灯指引着离开的方向。

　　县城里并没有高楼大厦，只是一栋栋楼房建筑，商铺们租着一楼门店，当然也会有几家大型超市在这里开着，相当于城里的商场。

　　灯光寐眼，小城建筑如同被抽走的流水缓缓离开，沈胤晓听着歌，传统乐器空灵的弹奏声给这片夜色增添几分心灵上的宁静。

　　到了家，她已经疲惫，关上门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沈胤晓是被门外敲门的奶奶叫醒的。

　　老人家敲着门，在外头喊着：“晓晓，死丫头，睡到现在还不起来。”

　　“起来没！”

　　沈胤晓缩在被窝里，暖烘烘的，还有些黏腻，兴许是半夜睡熟后出的汗。

　　她有些不想动，简单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以此来回应门外的奶奶。

　　听到她已经醒过来，奶奶打开门，把饭和菜放在她的书桌上，“你现在情况怎么样？身体还行吗？饭我给你拿上来了，可别懒得吃。”

　　沈胤晓在床上难得磨磨蹭蹭，又被奶奶骂了几句，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人家才下楼。

　　沈胤晓起来后，饭菜还有些温热，她穿着外套慢慢起身，先去刷牙，之后再把书桌上饭菜吃完。

　　吃完过后，她身子还有些乏力，但是已经退烧了。

　　沈胤晓拿着空碗筷，将东西放在房门之外的地板上，拿起折叠桌放床上，再把这几天在丰知舟那里解题做出来的稿纸摊开来，放在桌面上。

　　冬日的午时，阳光和熙，整个房间亮堂堂。

　　沈胤晓拿出手机，叫沈家宝上来收走她的碗筷，接着对着桌面上的稿纸犯难。

　　丰知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在劝她走文化生的路线，既然这样，他对沈胤晓的竞赛补习多半也没了。

　　沈胤晓在思考着自己如何补习竞赛知识。

　　手机传来震动，丰知舟给她发来消息。

　　【舟：起床了吗？】

　　沈胤晓打字。

　　【晓晓：起来了。】

　　聊天框立刻显示他正在输入中。

　　【舟：退烧了吗？身子感觉怎么样？

　　晓晓：退烧了，只是还有些没力气。

　　舟：那你这几天就先休息吧。

　　舟：又或者，我去你家，就在你家客厅给你补习？】

　　沈胤晓抱着手机，盯着他发来的几段话，揣摩着他的意思。

　　他不是劝自己走文化生吗？

　　【晓晓：你不是让我走文化生吗？】

　　另一头，丰知舟坐在房间的书桌边。

　　褐色的书桌桌面，旁边摆放着满墙的书架，上面都是些爸妈这几年新装修房子后买来充当装饰的精装书籍。

　　另一面墙壁则是放着一个专门定制的透明玻璃橱柜，上面挂着他这几年陆陆续续买来的耳机。

　　向阳的大房子，少年沐浴在阳光下，白皙俊逸的面庞镀上及近乎透明的光泽，好似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

　　这个皮囊仿佛被上帝眷顾的少年看着少女发来的问号，平白无故感觉到屏幕一端那人的委屈。

　　是委屈吗？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一段文字而已。

　　他打字回复。

　　【舟：我只是建议。

　　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利。

　　舟：既然已经答应过你，那就要负责。】

　　沈胤晓看着最后一段话，莫名的，脸庞开始烧起来，整个人有些发烫。

　　她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那头少年好似不知道自己随意打出来的文字会有什么影响，继续自顾自的打字。

　　【舟：你现在刚刚退烧，身子不舒服，今天下午我带练习册去你家？】

　　沈胤晓急忙打字。

　　【晓晓：不太方便。

　　晓晓：要不这样吧，我们能不能视频通话？】

　　沈胤晓看着自己的屋子。

　　她的屋子被自己收拾的很干净，天蓝色的窗帘布，橘色的衣柜和书桌，没有多余乱丢的衣物，一切都井井有条。

　　可再怎么打理得整洁也改变不了这只是一个连腻子都没有刮的毛坯房。

　　灰黑色的，粗糙的墙壁，即使向阳开窗，看起来仍然有着挥之不去的肮脏感。

　　沈胤晓还记得丰知舟的外婆家。

　　那是村里唯一一栋小型别墅，白色的瓷砖贴在外侧，里面是白色的墙壁，大理瓷砖的地板，一楼客厅大大的落地窗面向打理得很是美好的院子。

　　院子外种着不知名的花草，开得极为灿烂美丽。

　　红褐色的成套红木家具，泛着光泽的摆设，每一处都透露着奢华。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他家，是在晚上。

　　大家伙招呼着她穿过客厅长廊，来到院子吃烧烤。

　　还没有在院子里见到丰知舟之前，她还只是小小感叹着周阿奶家的装修。

　　只是在见到他之后，回想起大大的落地窗，垂至地面的绸缎窗帘，和古香古色的置物架。

　　置物架上放着摆设的植被，招财金物。

　　沈胤晓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落地窗这种模样的家，第一次知道这样子的装修。

　　家世不一致是沈胤晓一直都知晓的。

　　但这一次是她直面和丰知舟家世上差距的具象化。

　　沈胤晓因为丰知舟，认识了太多东西，认识的越多，越克制不住的自卑。

　　【舟：好。】

　　下一秒，丰知舟打来视频电话。

　　沈胤晓没有第一时间接通视频电话，而是先把手机摆在折叠桌上的小凹槽，然后确认好自己的背景只有灰黑色，没有多余的其他东西，这才接通电话。

　　电话接通，少年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他似乎还在摆弄着设备，镜头有些摇晃，脸凑得近极了，还能看到长而直的睫毛和丹青画般弧度的眼睑。

　　镜头终于稳定下来。

　　丰知舟喝了杯茶，润润喉咙，说：“你调整一下你的镜头，把镜头对准你的桌面就行。”

　　沈胤晓又是摆弄一下，弄好了。

　　丰知舟于是开始教学。

　　教了一下午，中途又是休息了几次。

　　于是接下来几天，沈胤晓都是和丰知舟视频通话学习的。

　　时间到了开学那天。

　　沈胤晓和丰知舟前天下午学习的时候就聊到开学的事情，沈胤晓说明天就不能补习了。

　　丰知舟对此丝毫不当回事，说：“到了学校依旧有时间补习，到时候我在看时间安排。”

　　镜头里，少年指骨分明修长，随意转着笔，“明天开学，或许你还能碰上我。”

　　分班结果沈胤晓只有到达学校才能知道，她大概能猜到自己应该能和丰知舟同班，但是丰知舟是怎么笃定能碰见的？

　　很快，沈胤晓就知道少年为什么这么说了。

　　雍州县只有一个大巴站，新年高峰期已过，通往省会的长途大巴恢复到每天两个班车的车次。

　　上午一个班车，下午一个班车。

　　长途大巴，从雍州县到省会就要五六个小时，沈胤晓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上午的班次。

　　于是，在一众挤挤攘攘的人群里，沈胤晓看到了同样一个车次的丰知舟。

　　车底盘很高，需要一个大跨步。

　　她刚刚手忙脚乱地爬上车，动作幅度大，围巾差点掉在地上，头发有些凌乱狼狈，就看到丰知舟坐在车上。

　　沈胤晓脑子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坐大巴？

　　来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