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沧海月媛

4、第四章 爱莫能信恨不休

　　虽说，好死不如赖活，赖死更不如赖活。可是，谁把她的衣服给换了？！
　　六丑连忙摆手，“没，没有啊……我可没有啊！你的衣服一件不少，都在身上，我不过是给你加件棉衣。你当时冻僵了，不穿暖和点怎么行？”
　　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他暗叹：你就别问湿着衣服怎么套上了吧！我发誓，我只是闭着眼睛帮你擦了擦……
　　见吊带衫确实还穿在自己身上，董傲寒便未深思，反倒道了声谢，而口气郁闷非常。难怪，这处境，谁还能够欣然？
　　“这是你的包袱，我没打开过。”
　　六丑将他自以为是包袱的东西递给董傲寒，那本是她登山时系着的腰包。董傲寒拉开拉链，包里面褶皱的东西的确像被水泡过，看来自己真的是落水了。一眼看见手机，她急忙抓在手里，仿佛握着命根子似的。
　　防水手机，你要挺住！她默默地祈祷，翻开盖子一看……
　　哎，如果有机会回到现代，她一定去找手机厂商索赔。什么烂东西，号称待机时长一个月，怎么按都不开机，这防水手机指定是进水了！
　　钱包？嗯，如果钞票在此地可用，她会悉数赠给六丑以示谢意，可是看六丑陌生的眼神，他显然不知道这些皱巴巴的“废纸”作何用途。
　　照片！自己跟李可的合影被钱包保护得挺好，董傲寒愤愤地瞪着那可恶的笑，用力抽照片。可是，照片被水一泡，与钱包贴得太紧，她一气之下问六丑借了把剪刀，要将合影剪碎，把李可碎尸万段！然而，碎掉的却不只是合影和钱包。她发现有几片薄薄的碎纸也散落下来，东拼西凑，仔细一瞧，她竟笑了。
　　5201314，原来它也在这里，哈哈哈哈哈！她和李可合买的所有彩票都收在写字台上的小罐子里，两人商量老了之后用彩票打牌消遣。她十分钟爱这串浪漫的数字，压根不指望5201314能中奖，所以才偷偷地将彩票藏在了自己钱包里的合影下面。此事，她忘了，而李可根本不知，他一定认为5201314在小罐子里。活该，他赔了！幻想李可回家翻彩票的样子，董傲寒怎能不笑？
　　六丑谨慎地观察着面前几乎笑疯了的女人，从她的情绪中感觉到一种雪恨的快感。可是，转眼间，她怎么又哭了？这哭相倒是相当斯文，不像方才笑得那般疯癫，而是默默地、轻轻地兀自伤心。小小的恐慌之余，他以一种欣赏又好奇的目光审视着她。有趣，她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姑娘，别哭了。”
　　“谁哭了？”董傲寒眼角上挂着晶莹的泪花，但却微微笑道，“我开心得很，高兴死了！”
　　死了？嗯，他看她是有那股子要死要活的劲头。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董傲寒一边细致地拼纸片，一边轻声问道。
　　“纸。”
　　“这叫彩票，它值这个数。”她伸出五个手指。
　　“五文钱？太贵了。”
　　“五百万！”
　　“五百万两银子？姑娘，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董傲寒不理睬六丑的问题，却问他有没有糨糊。六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面，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便熬好了糨糊。董傲寒将破碎的彩票重新黏合，她得留着这张承载了浪漫誓言并暗藏险恶人心的小纸片。尽管它模糊不堪，无法兑奖，但她必须留它一辈子。
　　5201314？一生一世的爱情誓言比这纸片还轻，世上最禁不起考验的，莫过于爱！
　　收拾了一些零碎的小物件，董傲寒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穿越的过程，迫切想找到回去的路。
　　“六先生……”
　　“别叫先生，我只是个卖烧饼的，大字不识几个，只会写自己的名。”六丑面带惭愧道，“姑娘，叫我六丑就好。呃，还没请问姑娘芳名？”
　　“董傲寒。”
　　六丑神情微微一僵，这难道是个巧合？
　　“姑娘与傲寒山庄有何渊源？”
　　“傲寒山庄？”她同样诧异地回视过去。
　　“怎么，你不知道？鸾湖就在傲寒山庄呀！”
　　“我不是本地人……真的有座山庄叫傲寒？骄傲的傲，寒冬的寒？”
　　“呃……姑娘，我不识字。”
　　罢了，问这些做什么？她只想知道如何回家。
　　“六丑，多谢搭救。你能帮助我吗？我得去鸾湖，找回家的路。”
　　此言荒谬！六丑难以理解董傲寒的想法。去鸾湖，这怎么行？他方才刚骗过华若瑾，转脸再把“女尸”引回鸾湖，岂不成了自作孽不可活？
　　“恐怕你去不成！”
　　董傲寒一头雾水地望着六丑，目光恳切而幽怨。
　　六丑瞧了瞧她不死心的模样，不禁叹道：“难啊！那傲寒山庄，其实形同这凤城的皇宫，不能任你来去。”
　　董傲寒愕然道：“不是你在鸾湖救了我吗？你怎么能进得去？”
　　“我是去送烧饼，凑巧。人家以为你死了，嫌晦气，打发我把你埋了。如今你再回去，那万一……哎，那家人可不是好惹的。”六丑连连摇头，“我，我，我可不敢惹。偷偷把你救下来，我就够得罪人了。哎，我只是个卖烧饼的，我……”
　　“你不必唉声叹气。你好心救我，我自然不能害你。我不说，你不说，没人知道我掉进鸾湖的事。”
　　“那敢情好呢！”
　　六丑刚露出一点微笑，董傲寒便又狠狠打击了他。
　　“但是，你得帮我，带我去鸾湖找出口。我从那里来，必定可以从那里回去。”
　　“我没法带你去！”
　　“下次送烧饼，你带上我。”
　　“我不答应！”
　　“那么，我自己去！”
　　“你找死啊？”
　　经六丑急赤白脸地一吼，董傲寒哑然失色，低声哭泣。找死，对，她可不就是找死么？活得好好的，去什么鸾湖，终于作到古代，混出个死路一条！这一次，她哭得委屈而心酸，半天才注意到身边晃着一条毛巾。
　　“擦擦。”他低沉地说。
　　“谢谢。”她红着眼睛，抬起头，嗫喏道，“帮帮我，好吗？”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家伙！六丑真想狠狠瞪她一眼，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她去撞南墙，因为那是一件极危险的事。届时，死的不只是她，或许还有他。
　　“你去哪？六丑！”
　　“做饭！我饿了！”六丑用力地说。他不想跟女子争执过多，尤其是莫名其妙的女子，可他的确恼火，遂只得去跟面较劲，他要发泄一下，揉面，做烧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