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沧海月媛

2、第二章 晦气偏煞鸾湖景

　　暮色四合。
　　鸾湖水，碧蓝明澈，静美如淑。
　　冰凌雪，皎白无瑕，风姿若舞。
　　鸾湖极美，最美莫过于这样的冬雪天。徐徐飘流的风景胜于任何出自大家之笔的画卷，动静生情，簌簌脉脉，两两相宜。看，飞雪如絮，斜入鸾湖，消失了，融化了，重生了。
　　在这美景如画鸾湖之畔，竟然有人恼了。她，便是傲寒山庄的大小姐——华若瑾。
　　“镜子啊，我娘的镜子！还愣着？饭桶们，快给我捞！捞不到镜子，都别想上来吃饭！”
　　几声尖叫，几个飞脚……十来个壮汉纷纷落入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小姐，镜子落在哪个方向啊？”
　　这个？华若瑾站在岸上想了想，指向东方。刚才桂姨娘就是朝那个方向扔的吧？她握紧了拳头，气得全身微抖。
　　桂姨娘，等我爹回来，本大小姐要你的好看！呜……我娘的镜子啊，镜子啊！华若瑾心里一酸，眼里便转起了泪花，那面鸾镜是她娘亲的遗物，是她最珍视的东西！可恶的桂姨娘，你等着！哎，还有这鸾湖，雪都有半尺厚了，就是不懂得结冰！鸾镜还能找得到吗？能吗？华若瑾欠着身子向湖里张望。
　　“小姐，您看什么呢？”
　　“问什么问，你也给我下去！”华若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也不看便一把将来山庄送烧饼的六丑也推下湖去。
　　难道是有人落水了？六丑见大家都憋足气潜水，便也向下狠扎了一猛子。
　　“捞着没有啊？”华若瑾在岸上跺脚大叫，一方面冷，一方面急，平日里端持的大家闺秀风范已荡然无存，“再往远一点啊，往前，哎呀，往前！对，对，差不多就是那，下去看看！”
　　“这呢！”六丑一声大呵，死命地向水面挣扎，“我拽到了！”
　　哈！哈！哈！华若瑾顿时转怒为喜，兴奋地等六丑把鸾镜交到自己手中，可是她定睛一瞧，旋即傻了眼。在河中“奋战”的壮汉们也都瞠目结舌，僵在湖面上。
　　六丑将一个像人头的东西拖出水面，他嘴里求大家帮他一把，可其他人都吓傻了，无一敢上前施以援手。即便如此，力大如牛的他还是坚持着将一个“人”救了起来。
　　他……她，真的是个人？看这凹凸有致的身材，像女子。瞧，头发勉强只有四寸来长！天哪，肩膀、胳膊、腿都露在外边，白得扎眼。啧啧啧，她这算穿衣服了，还是没穿衣服呢？关键是，鸾湖里怎会出现这具古怪的女尸？
　　“是，是死人啊？”华若瑾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双手捂着脸，语气里带着娇滴滴的哭腔。
　　六丑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回答：“的确是死了。”
　　这……这怎么办？华若瑾六神无主地想：要等爹回来处断么？大冷天，下着雪，尸体该往哪摆呢？死尸，几乎没穿衣服的死尸，哎呀，晦气，真晦气！
　　“要么，你们，你们找口棺材，先把她装殓了。”华若瑾转身向后一指，再也不愿见那死尸。她转念又想，爹去了龙城，还得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家中人都安好，无端多了口棺材停半个月，这算怎么回子事呢？可恨，这鬼尸体从哪来的？对了，六丑，是六丑救上来的！
　　“六丑！”
　　六丑见华若瑾一脸狰狞，微微一凛道：“小姐，您有何吩咐？这是不是……得报官？”
　　笑话！报官？傲寒山庄就是这凤城最大的官！华若瑾才懒得见那哈巴狗一样的知府大人，断不会报官。她将六丑拉到一旁，低而有力地命令道：“本小姐要找镜子，你却捞上来这劳什子……你自己处理，拉走，马上拉走，埋了！花多少银子，我出。”
　　“帮忙还帮出麻烦了？小姐，我，我……”六丑一副苦相，委屈极了。
　　华若瑾将杏眼一瞪，六丑便把委屈都吞了回去。他定定地望了华若瑾一眼，不再有任何微词，只点点头，按华若瑾的意思，把女尸装上马车，运出了傲寒山庄。
　　湖底发现死尸，无人敢再下湖去捞鸾镜。华若瑾郁闷之际，不忘叮嘱在场家丁，不准将方才看到的吐露出去。
　　此时，华若瑾的的姨娘桂嫦弱柳拂风般地行到近前。这一路走来，她似乎看见了些什么，又似乎没瞧清楚。
　　“瑾儿，出了什么大事了？”这声音尖尖细细地刺了华若瑾的耳。
　　华若瑾一见桂嫦，几乎气得七窍生烟。若不是桂嫦将鸾镜扔进湖里，哪会发生打捞死尸之事？华若瑾气哼哼地横了那女人一眼，只当没听到那问题。
　　“你们哪一个把小姐气成这样呀？”
　　“贼喊捉贼！”华若瑾喃喃着，心疼那面十分有纪念意义的鸾镜。
　　桂嫦的表情僵了僵，后举起手中的鸾镜，释然笑道：“瑾儿，你的东西落在我那了。”
　　娘的鸾镜？！原来镜子压根没被扔到湖里！华若瑾发觉自己又被耍了一回，斗了十几年也斗不过阴险的桂姨娘，挫败感让她更加憎恨桂嫦。她沉着脸，将鸾镜夺到手里，咬牙切齿地瞪了桂嫦一眼，负气跑开了。
　　桂嫦望着华若瑾的背影，掩口轻笑。不过，她瞥了瞥静谧的湖水，便又瞬间失笑了。
　　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鸾湖浮现神秘女尸，此事颇蹊跷！由后门离开傲寒山庄，六丑便急忙将马车驶向僻静之地。方才在山庄内，他不得自由，现在可得仔细瞧瞧。他先将盖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开，赌见那张苍白面孔的同时，手指忽然觉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
　　她，还没死？
　　按胸口，无效，六丑见四下无人，索性将她倒吊在树上，轻轻拍打后背，几次按压人中。
　　“醒醒！姑娘，醒醒！”
　　终于，她的头微微一昂，给了他生的讯息。
　　她，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