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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三月桃拿起红纸,往嘴唇抿了抿:“我向来不会单独给人唱戏,这个规矩,你是知道的。”

      随从有些为难:“可是,发话的人是皇子,咱也不敢不从啊。”

      “再说了,戏是唱给大伙儿听的。只唱给一个人听的,那是青楼。”三月桃只充耳不闻,依旧坚持着那套说辞。

      都说戏子无情,与那青楼女子别无两样,拿了银子就翻脸。可他不一样,他有傲骨。这傲骨虽傲,却有情。

      镜子里的人,眼神坚定。随从再不敢望,低下了头。

      三月桃默默起身,见随从抱着个戏服杵在那里,迟迟不动弹。

      不禁眉头一皱,语气却平和:“该我上场了,还愣着做什么。”

      随从陡一激灵,忙上前伺候他穿戏服。

      犹豫了一下,又问:“那这事?”

      三月桃随即打断了他的话:“甭管是谁,都不能破了我的规矩。”

      “明白。”

      三阿哥府。

      婢女端着新鲜瓜果,一路小步快走。两旁绿树葱郁,在这三伏天里,只觉荫凉得很。穿过月洞门,婢女走至一个大院子内,转头进了坐北朝南的正房。

      婢女把瓜果搁在了桌上,便退了出去。

      弘时拿了一颗葡萄,送到了嘴边却又停住,喃喃道:“这戏子,有点意思。”

      面前站着的车夫连忙附和:“可不是,犟着呢!”

      弘时将葡萄放进嘴里,不再说话。

      车夫眼巴巴的望着果盘里的葡萄,不由咽了口吐沫。

      又见弘时脸色不悦,便开始讨好道:“要说这戏子,乃属娼妓一类。这等下九流的东西,每天抛头露面的,全靠别人赏脸度日。本就是供人乐呵的,还这样傲气,给脸不要的,实在是没趣。爷,要不咱换个?反正这京城里戏唱得好的,可不止他一个戏子。”

      天气闷热,车夫说得口干舌燥的,愈发渴了。眼神只盯着葡萄,不住的舔着嘴唇。

      弘时本就爱听戏,听他喋喋不休的说了这一大串,竟都是贬低戏子的话,不由生气:“你有完没完了?话带到了就出去,别在这多嘴多舌的。”

      “这就走,这就走。”车夫讨好不成,反被训,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走至门前,才刚踏出一只脚,只听弘时又说话了:“慢着。”

      车夫赶紧收脚跑回来:“三爷,还有什么吩咐?”

      弘时从果盘里拿了一串葡萄,递给他:“拿着。”

      车夫愣了一瞬,忙弯着腰上前接过。

      咧着干巴巴的嘴,乐呵一笑:“哎哟,谢谢三爷赏赐。”

      出了门,车夫拎着那串葡萄,迟迟不舍得吃。

      走了一段路,直到出了府门,实在是饥渴难耐了,才揪一颗送进嘴里。

      嚼了半天,忍不住咕哝着:“他娘的,到底还是这大户的葡萄好,又红又紫的,个儿还大。”

      可光是这样讲,他也才吃了一颗而已。剩下的,只拿回家去,好让家里头的老小也尝尝新鲜。

      一日,车夫早早的就候在府邸前,等着送弘时进宫。

      原是想趁着清早动身,谁知弘时竟磨蹭到了将近午时,才懒散的出来。

      车夫仰头一望,这日头毒辣的,连车板都被晒的烫屁股。反正人家坐在车厢里,那是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好生自在。只可怜他这赶车的,一来一回,顶着烈日,人呀,非晒冒烟了不可。

      “爷,咱们现在才去,是不是稍微晚了些。”车夫不敢抱怨,笑呵呵的问道。

      “只是一顿寻常家宴而已,去那么早做什么。”弘时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钻进了马车,全然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得嘞!”车夫说着,便一抬屁股坐在了马车上。

      忍受着身下被晒的发烫的车板,他只专心驱赶马匹,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虽说心里头不甚畅快,可这面上必须得装作啥事没有。不然的话,那可就等于搬石头砸自个脚了。

      要说那弘历,弘昼,他们可都是老早就进宫了。唯独弘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了,才知道往宫里头赶。

      且不说他年纪最长,理应先到。这最后一个到场的,也就罢了。可那众人皆正襟危坐,只有他坐姿懒散,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怕是连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礼仪,他都不放在心上了。

      高座上,素来有“冷面王”之称的雍正帝,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始终让人捉摸不透。喜怒不形于色,便是他异于常人的最大优势。要说过往的那桩“九子夺嫡”事件,他看似不争不抢的,却又能够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夺得了帝位。如此让人出乎意料,也正是用的这招深藏不露。不过,他的杀伐决断,却是有目共睹。

      “你额娘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快,用完膳,便去陪陪她吧。”见弘时发呆,雍正平静的开了口。

      弘时望着面前的酒菜,思绪早已飘远。他左右不过又是想起了三月桃,萦萦绕绕的,留在心间,竟是挥之不去了。

      一旁的弘历小声提醒道:“三哥,三哥。”

      “啊?”弘时见众人都望着他,这才回过神来。

      于是,慌忙起身回了话:“儿臣谨记。”

      话才说完,还没等父皇发话,自己就坐下了。

      他这般放纵,雍正只沉默,并没有训斥。一则,这弘时自幼的生性,便是如此的桀骜不驯。二则,雍正帝子嗣虽然稀少,但这也恰巧能在仅有的三个皇子当中,看出谁最出类拔萃。这个出类拔萃的皇子,必然是能够继承江山的那个人。

      不过,雍正在经历了自己那场惨烈的夺嫡风波后,显然受到了影响。因害怕再重蹈覆辙,所以不再册立太子。而是选择留了个心眼,跟自己的皇子们卖了个关子。

      究竟藏在“正大光明”匾后的传位诏书上写的是谁,没人知道。但是毋庸置疑,弘时明显不是心中所选。

      且说打道回府时,甭提人了,就连那马都渴的直蹬蹄子。

      车夫抚摸着马头,说道:“哎哟,大热天的,瞧把这牲口渴的。”

      说着便连忙将马牵去了马棚,拴好后,正要去端盆水来给它喝。就见那边喂马的人端来了一些水果,倒进了马槽里。

      待那人离开,车夫走过去一瞧,全都是新鲜的,竟是没一个烂的。

      “这牲口呀,都能比人吃的好。”车夫轻叹了一口气,蹲在马槽边,拿起一个苹果看了看。

      那马正伸着脖子啃食水果,不时发出清脆的咀嚼声。车夫在一旁瞧着,不由舔了舔发干的嘴巴,亦是口渴难耐。

      于是,伸手在马槽里又掏了一个苹果出来:“得,先紧着人吃吧。”

      分别在衣角擦了擦,便一手拿着一个,也啃了起来。

      两个苹果连核都不剩的啃完后,车夫终于解了渴。

      墙根处的一棵皂荚树,长得枝繁叶茂。车夫倚在马槽边,望着从枝叶间洒下来的阳光,斑斑驳驳的,有些晃眼。不知不觉,便犯起了困意,昏昏沉沉的打起了盹。

      ……

      展眼夏去秋来,橙黄橘绿,亦是西风残照。

      梅凝雪过完这个秋,便要出嫁了。按照惯例,沐筱瓜会以陪嫁丫鬟的身份,跟着一同进入殷府。

      不过,沐筱瓜并不想一直伺候这个病秧子。好歹她在现代,也是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到了这里,竟穿成了个伺候人的丫鬟。说得通俗点,就相当于现代的保姆。

      沐筱瓜不服气,更是觉得憋屈。所以,心里面早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待到了殷府,便会找个机会逃走,且先走一步看一步。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总不能在这里一辈子伺候人吧,也太没意思了。

      就算没机会逃走,也不是别无他法。听说那殷子北交友甚广,连弘历这种皇室子弟都与他交情甚笃。

      既是这样,那他的府中,就一定不乏一些勋贵子弟时常到访了。说不定哪天运气好,还真能偶遇一个富家公子哥什么的。把人家哄高兴了,兴许还会出银子把她给赎回去呢。

      到时候,再做新的谋生打算也不迟。反正只要能摆脱丫鬟这个身份,就算去给人家刷盘子洗碗的,也比这自由的多。

      眼下,便只能等着梅凝雪出嫁,方可实施了。

      过两日便是十五,府上已置办了些瓜饼备着,以供那日家宴摆碟子用。

      沐筱瓜正坐在院内的石阶上,埋头学着刺绣。要说这古代的女子,通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唯有做做针线活打发时间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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