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一隅gl》罔文

12、Chapter12 尘嚣

　　“大家下课后记得啊，把椅子带上，咱们就在平时做操的地方集合。”张翛然对着全班说完这句话便坐下了。我把英语书翻到上节课讲到的地方，问黎语绯:“你下午第几个？”

　　明天就是元旦了，我听徐枕亚说，按照往年的惯例，江北每到元旦前一天的这时候都会举行一次迎新艺术节，这盛况就相当于我在沙市一中时看见的元旦文娱汇演，届时会有许多老师和学生上去表演。

　　每个年级都要出几个节目，几周前黎语绯便被音乐老师找上了，说是要跟别班一起合出个节目，之后的几天午休，她便经常去学校琴房排练，直到课前才回来。我也很好奇她弹得究竟是啥，不过一直没敢问，自从发现自己喜欢她以后，我从心里便对她一直畏手畏脚的，不敢僭越，不敢问太多，更不敢做太多。

　　她想了想，拧开笔帽，在笔记本上边写下了日期边说:“十三。”

　　淦，这么后面的吗？好…好吧……

　　我鼓了下掌:“噢，加油哟。”

　　她淡淡的笑了下:“好，谢谢。”

　　等到下课之后，我们便搬着椅子走到了操场坐下，看着同学和老师们的表演，什么唱歌，什么跳舞，什么朗诵，看起来都挺好的，但是我觉得挺无聊的哈哈哈哈哈哈，可能因为我满脑子都在想着第十三个节目吧。我每看一个节目都会对着看好几遍节目单，中途还跟着徐枕亚上了好几次厕所，越发觉得这时间过得可真够慢的。

　　看着看着，我瞅着这天色是越来越黑了，现在正值冬天，江北的冬天虽然不是太冷，但是天暗的特别快，你看现在不过五点多，路灯，舞台灯就已经陆续亮起来了，不过氛围也渐渐起来了，有种在看演唱会的感觉。我便也很应景的跟着徐枕亚从善如流的举起荧光棒挥了几下。

　　好慢啊，现在第几个节目了？他们在干嘛呢？跳舞？噢，那应该是这个吧，十一？那这个结束以后还要再等一个才到十三啊。

　　我……我都困了……

　　“下面，请大家欣赏，由寻淮州和黎语绯两位同学带来的双琴合奏，Peace Dove！”

　　哦豁~奈斯！来了！

　　主持人报幕以后，台下掌声雷动，我边鼓掌边看着台上，他们人还没出来呢，我却已经有些紧张了，真好，可以听黎语绯弹钢琴了，我好期待。不过这个寻淮洲…谁啊，没听过啊？好像不是理科班的吧？感觉，像是个男生的名字，哪个寻？寻找的寻吗？这名字，还挺特别的。

　　我下意识拍了拍徐枕亚的手臂:“寻淮洲？亚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寻这个姓呢。”

　　旁边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徐枕亚看节目看睡着了？我好奇的转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台上，露出了那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神情。

　　憧憬？向往？惆怅？怎么，还有一点…难过呢？

　　这什么表情？我年纪还小，表示看不懂。

　　我戳了戳她:“亚子？”

　　“啊？辞桉？”她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我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你咋了，我怎么觉得你没什么精神呢？”

　　徐枕亚低下头，看不清表情的说:“没事…辞桉，我应该是中午没怎么休息好，现在有点累。”

　　我听着她这充满疲惫的语气，摸了摸她的头:“亚子，你实在不行，可以闭上眼睛小憩一下。”

　　她点点头，闭上眼睛，靠着我的肩膀:“嗯嗯。”

　　可以理解，下午刚上完第一节就搬着椅子下三楼出来坐着看表演了，这板凳也确实挺硬的，徐枕亚这小身板，怎么经得起这种折腾，唉，作为她的好姐妹，作为一个善良的孩子，我想着等会结束了以后勉为其难的帮她把椅子一起搬上去吧。

　　这么想着，我听见周围响起了尖叫声，看见黎语绯和寻淮州盛装华服，缓缓走上了舞台。我第一眼看到了黎语绯，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散着头发，冰清玉润，右手搭着寻淮州的左手，从容得体，步步生莲，行至钢琴旁优雅的坐下。

　　美得端庄，美得干净，美得令人心动……

　　我慢慢把视线移到寻淮州身上，只觉得这是个气质十分冷峻的男生，身着黑色西装，脸庞轮廓分明，嘴角勾起了极淡的弧度，背脊挺拔，风度翩翩，斯斯文文，站在那里，带着诗意。

　　一个恬静，一个清冷，可谓，一对璧人……

　　又是一个，看起来可以跟黎语绯组CP的人啊。

　　“哇~~~好搭啊！”

　　这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话进了我耳朵，令我顿时嘴角一抽，感觉心里酸酸涩涩的，不觉得握紧了拳头，在心底小声的告诉自己:宋辞桉，你要习惯这样，做一个安静的人，把心思烂进肚子里，这种事情，以后肯定还多了去了。

　　我想徐枕亚果然是累了，以往这时候她应该也都会化身尖叫鸡的说好配啊我可以之类的话，可是今天的她却特别安静，这虽然令我感到诧异，不过也令我感到十分欣慰，因为我也开心不起来，更闹腾不起来，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并排沉默的坐着，与周遭的热火朝天格格不入。

　　灯光一暗，全场逐渐安静下来，我见寻淮州在台上左手按弦，右手持弓，转头看了黎语绯一眼，黎语绯朝他点点头，静静的在钢琴上敲下了一个音，下一秒，寻淮州的小提琴便融了进来，霎时，整个舞台像活了一般，钢琴和小提琴的声音完美结合在了一起，音符缓缓缠绕、拨开，盘旋向上，悦耳悠扬，整首歌曲，迂回婉转，让人感到万籁俱静，仿若正于林间穿行，意与情融，有种古典的美感。

　　行至一半，小提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转入了钢琴的独奏，光打在黎语绯的脸上，照着她从容的表情，她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在琴键上跃动着，自信迷人，散发着一种似是久经陶冶而沉淀下来的特别气质。

　　我只觉得自己完蛋了，再也走不出来了。

　　一曲终了，我听着自己轰鸣的心跳声，随着周围的人大力的鼓掌，看他们二人在台上鞠躬，再缓缓走下台去。

　　我的手心有点疼，看着空荡的舞台呆呆的对徐枕亚说:“亚子，你说的真没错，黎语绯弹钢琴的时候真的超有魅力超美的……”

　　徐枕亚的声音竟然有些低低的:“是吧……”

　　我:“？？？”

　　我转头看她，惊讶的说:“你困成这样了吗？”

　　疲惫竟然使一个迷妹失去了原有的本色！

　　她笑了下，伸了伸懒腰，重新靠着我的肩膀说:“是啊，辞桉，我真的好困。”

　　我看着节目单说:“那你再休息一会，没事啊，只剩三个节目了，快结束了，很快就能回去睡了啊。”

　　她点点头，不说话了。

　　唉，我回想着黎语绯刚才弹钢琴的模样，真的好好看啊，全场最佳！不虚此行！回去我一定要找到这个曲子，循环它个百八十遍！

　　叫啥来着？噢噢，看一下节目单，十三peace dove，和平鸽，和平鸽，okok记住了。

　　艺术节结束了以后，我搬着我和徐枕亚的椅子回到了班级，黎语绯已经换回了校服，正在收拾着东西。

　　她见我回来了，待我放下椅子后，顺手给了我一颗糖果:“韩老师给我的，吃吗？”

　　韩老师就是把黎语绯抓去参加节目的那个音乐老师。

　　“谢谢。”我接过了糖果，拆开含进了嘴里，牛奶的甜味渐渐自舌尖弥漫开，充斥了整个味蕾。

　　“不客气。”她背起了书包，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朝我挥了挥手:“宋辞桉，我先回家了，再见。”

　　“嗯，再见~”

　　我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涌上了一股冲动，喊了她一声:“黎语绯。”

　　“嗯？”她转头看我，等着我说话。

　　“你弹的曲子很好听！”

　　“谢谢。”

　　“你弹钢琴的模样很好看！”

　　“谢谢。”

　　我沉默了会，还是决定开口，扬起了笑容:“还有，我就是想提前说一声……”

　　我看着她，心悸，难过，喜悦，各种复杂的情绪，混着我口中牛奶的甜味，最终化成了一句:“新年快乐……路上小心。”

　　她笑了，扬起了梨涡:“嗯，新年快乐。”然后，消失在了门口。

　　我坐下，从抽屉里挑出了几本书，整理着书包，翻着翻着，看到了我的素描本，拿出来看了下，翻至了我昨晚的画作，我想画黎语绯来着，不过……我看着纸上的那个隐约看起来像个女生侧脸的玩意儿，心里想着，这谁？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宋辞桉，你画的，真丑啊……

　　我往前翻，这特么，一张比一张丑，不过这也给了我些许安慰，说明我还是有进步的，能救能救。

　　我把书放好，拉上拉链，拍了拍书包，坐着发了会呆，便也背上书包走人了。

　　今年的最后一天，我来江北的第一年，便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