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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里,檐前负笈又断断续续跟我见了几次面,一方面是出于好奇一方面是出于嫉妒,总而言之在这种叫人尴尬的情况下我依然保持了寡言又忍耐的姿态,终于等到了檐前负笈不再提起逍遥游的时间。
      正是叱酒当歌浪飘萍现身人寰的那段时间。
      若要说道域之中有谁是常年出国的,浪飘萍得算一个,他也从来不掩饰自己浪子本色。我爹说浪飘萍有真才实学,并不只是名声好听,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才有逍遥人世的心情和气度,闻言我只是淡淡的笑一笑假装不在意。
      等檐前负笈下一次约我出门的时候,我难得的提出要去看看浪飘萍这个人。
      “叱酒当歌?听说他来去如风,人很难找。”檐前负笈推脱了几句,高高兴兴带着我去了。
      叱酒当歌躲在树上喝酒,树下有个小毛头,仰望他,直流口水。
      我和檐前负笈一左一右,逼近那棵树,檐前负笈带了一坛酒,我则带着箫,没想到那个小毛头抽抽鼻子,转过头去好奇的看着檐前负笈,树上的浪飘萍哈哈大笑。
      他跳了下来。

      几年后,当泰玥瑝锦一脸凝重的看着学宗的参赛者掂量的时候,檐前负笈告诉我,那个刀宗的风中捉刀隐隐有夺魁之势,我又想起了这一次得不期而遇。不过,越是逼近天元抡魁,大家神经越是敏感,泰玥瑝锦没打听出来剑宗的人选,恨得牙痒痒,我们谁也没提起这件事,触她的霉头。
      不过这时候,浪飘萍把酒葫芦给小毛头,又要接过檐前负笈的酒。檐前负笈很客气的说想请他请教几招,浪飘萍一眼勾过来,醉醺醺的说:“你,还是他?”
      我笑了笑,檐前负笈俏皮的说:“若你看上了他,让你选也无妨。”酒一抛,浪飘萍一边去接,脚尖旋转,醉醺醺的晃了晃稳住了身形。
      下盘扎实,是个练家子了。
      “萍叔功夫扎实。”那毛头忽然说。
      刀宗的,很有前途啊小子,这份眼力不差。我吹起箫声,化为蝴蝶直冲而去,以二打一,檐前负笈立刻退了,半是怨怪瞪了我一眼,只听浪飘萍一声长啸,掠过蝴蝶,直逼近前。
      我吹响一声急促的短音,刹那间出现在另一侧。浪飘萍笑了,爽朗道:“不打了,这一架打完怕要一两个时辰。”我放下了箫,道:“你的术法也不坏。”
      “要说术法,有一个更厉害,与其寻我老酒鬼,不如找他骚扰。”
      檐前负笈眼睛都亮了。

      回去的路上,我拉着他去了一家酒楼,抱了一坛好酒。我们坐在二楼雅座上看着秋天黄昏的蔚然云霞,那是将近火烧一样的绚烂的色彩,他喝着酒回味着今天的快活,期待的说起将来要是能遇到琴酒在一起该多好。
      我心情也很好,声音柔缓的说:“我倒是想趁着天气好,多走走。”
      “鸣觞,难得听到你说要出来走走。”
      我总不能告诉他浪飘萍这样的洒然和随意更得逍遥游的口味,术法和武功更胜裕铂,这让本来没什么希望的恋慕看上去不至于太快消泯无痕。晚上回去的路上,我送他去学宗,他要帮泰玥瑝锦处理这段时间顾着谈恋爱不及完成的琐事,我听得有点好笑,笑道:“你不在意么?”
      “若你能留下来,那就更好了。”檐前负笈坦然的说。

      我留了下来,帮他把文件分门别类,简单的处理之后,我发觉这些送到他这里的信件之类的都琐碎得不能再琐碎,一点重要的东西也不相干。也许这只是一种巧合,我一边自欺欺人的这样想,一边忍不住看他的神色。
      裕铂到底知不知道他姐姐提防他?
      不过就算知道了,裕铂这样的性格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怨言吧。我喝了口茶,隐隐有些天亮了,他揉了揉眼睛,嗓子微微沙哑:“天快亮了,鸣觞,你到我那里休息一阵吧。”
      “我想去拈花峰。”我压低声音:“也不远,去不去?”
      “看来浪飘萍真叫你心有戚戚,好吧,舍命陪君子。”檐前负笈吩咐下人拿了些吃食来,吃过了简单的早饭,我们一路去了学宗不远的拈花峰,虽然有名曰峰,那地方也不过是个土坡差不多的地方。
      我没有多说,举起了箫,在箫声之中,他闭上眼睛,靠在我肩上:“奏曲独闻,你干嘛不直接讲?是怕我拒绝不来听,我才没那么不解风情。”
      这支曲子有名清心涤玉,暗含术力,他很快就不再讲话。索性躺下来枕在我身上。
      看看,看看,称兄道弟的人多可怕,我自忖对他心怀不轨以后,身体偶有触碰都要退避三尺。
      一曲尽了,他不肯从我身上起来,我们歪缠了一会儿,他临走之前咂咂舌,很不甘愿的说道:“下一次再见你心情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说了就走了,好似我才是那个阴晴不定难以揣测的人。

      我回到家,气氛隐隐约约有些不寻常,我弟弟不在庭院里玩耍。不多时下人就来请我过去,说是我爹找我。
      我爹负手站在院子里和管家说话,管家唯唯诺诺,看见我来了,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觞儿,你来了。”我爹说:“为父等你很久了。”
      我爹难得有烦恼神色,我跟着他进了屋,他沉默许久,将一只锦盒取了出来,道:“你和裕铂那孩子来往频繁,他本性不坏,与你在一起,你才像少年人模样,这些事情,本想过几年才让你烦恼。”
      “账本?”我打开了锦盒,里面竟然是账本,我对这些七窍通了六窍,取出翻开一看,迅速过了过眼:“爹……”
      朱笔勾出了许多进账都来自于一家大衍商行,我看了看爹,他烦恼的扫过大衍商行,道:“这家商行东家,是姚箬善。”
      我惊了:“是十天前被查出乔装盗匪灭人满门的姚箬善?剑宗不是已经放出消息,要杀了他以儆效尤?”
      “你知道就好。”我爹淡淡道:“他们家有人来求到门上。只怕不止是我这一家。你怎么看?”
      我心想我还能怎么看,这种人不死谁死。但是保险起见我问了一声:“能让爹亲烦恼,看来他们家托了不少人。”
      “要在道域立稳脚跟,没有四宗扶持,岂有可能。”
      “如今他在剑宗大牢?”
      我爹深深看了过来:“他在姚府,这就是问题。”如果剑宗一剑戳了他,万事成了定局问题自然不大,掩盖下去假称人死了问题也不大,又不抓又不放看起来欲说还休,我想了想有点灰心:“四宗都有人,有点本事。”
      “你怎么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看他既然痛改前非,以死谢罪,这事情自然无需大家再烦恼了。”我淡淡的说。
      我爹迟疑了一下,反而叹了口气。
      “爹亲犹豫不决,还是有什么曲折?”
      “不,”我爹说:“你走一趟,别叫人抓住把柄。”

      萧家以音律入道,这事情由我们的技艺来处理最是合适。不至于叫人胡乱说话,也不会平添别的麻烦。且择日不如撞日,拖久了都成麻烦,我换过了衣服遮住了脸,趁夜潜入了府邸。
      不料一入府邸,竟是结界四围,阴风阵阵,一路上遇到的仆人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我越往深处去,明显感到高人来了此地,可惜不见姚箬善,这一趟就不能走。
      花园中心,一个突兀的戏台子搭在楼下的一大片台子上,高挑了灯笼,好一个威风赫赫手持马鞭的武生,我叹了口气,为了掩饰身份,走到了这一程,我可不敢用箫了。
      刹那间马鞭错身,我抽出预备的竹笛迅速迎击,另一只手抬起硬拼一掌。他接下我一掌,内力澎湃,彼此震退十步之遥,我比较不行,先吐了口血。
      凑近了,我看清楚了这人——无常元帅的扮相,不由得一笑,而他凛凛瞪了我一眼,提腿踏步,做了个漂亮的回转来的动作,又掰下一根乌翎,逼杀近前!
      轰隆不断,姚府里青瓦落地,白墙塌落,一片惨状。连连对掌急招,急伤之下催动内力,近身搏杀百余招后,我寻得空隙挥出一掌,这一掌途中三变,掠过他堪堪躲避的脸侧,趁他不备,我顿时向后急掠。
      他凭空袭来无声铮鸣,气劲凌厉,身后台柱裂缝不断蔓延,我只来得及往后看了一眼,心叫不好,拼着和他再对一掌,掠出了楼台。
      月华之下,轰然倒塌的亭台,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死状凄惨,身上伤痕累累,面色惊怖——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
      “卿本佳人——”拖长了调子的无常元帅徐徐转身,唱到:“奈何,为贼——”
      我笑了:“兄台,劝你少用真气,免得毒性游走太快。今日之争,已无意义,围点打援,难道还想与举世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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