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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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829年，夏。
报时的钟楼响第一声时，多米尼克·罗迪教官便醒来了。
他是个身材中等、性格温和的男人，负责东方训练兵团的课堂教学，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伴着集合钟声起床，准备给训练兵们上课的习惯。
但是今天——罗迪教官坐在床上，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这样慢半拍的意识到——今天的训练，应该暂时还用不到他。
不过——
“叩叩。”
“罗迪教官，您醒了吗？”
助手希基的声音在门外传来，罗迪教官应了一声，起身看了眼窗外的操场。
稀稀拉拉的训练兵们正从兵舍中走出来，一个个哈欠连天东倒西歪，完全没看到前方菲涅·巴蒂安总教官的黑脸。
罗迪教官摇头失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希基，等我收拾好了咱们一起去操场。今天又能见见新学生喽！”
*
“……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家伙！为什么还有脸站在我面前，干脆都去当巨人的饵食算了！！”
“明天的集合要是再超过三分钟，你们就不用当士兵了，都给我去马厩里吃屎吧！！”
“最后再警告你们一次，这里是纪律严明的军队！那些还当自己是在妈妈怀里吃奶的小鬼，趁早……！！”
“……喂，这已经骂了有二十分钟了吧？”
鸦雀无声的队列之中，突然有人压低声音小声嘀咕着。
菲涅·巴蒂安教官如闪电般扭头，双眼瞪大如铜铃：“是谁在说话？！自己站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
一片死寂。
两百多名训练兵沉默跨立，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很好！你们这群猪猡统统左转！！”
个头很矮嗓门却惊人高昂的教官怒极反笑，指着前方的山路，冲黑压压左转的新兵们吼得山崩地裂。
“30分钟内绕山一圈再回到这里！！超时、中途掉队、坚持不住的家伙，一律在今天淘汰！！”
一阵不安的嘈杂席卷了歪七扭八的队列，训练兵们迟疑的互相看看，在再次被巴蒂安教官吼了之后终于齐齐一个激灵，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
操场外，目睹全程的罗迪教官背起双手，微笑着说道：“不愧是巴蒂安教官，还是这么严厉啊。”
助手希基站在他侧后方，悻悻的看着年轻人尘土飞扬的背影，心有余悸的摇头。
“巴蒂安教官又来这一招了！我当年就因为一开始用力过猛，导致后半段差点没坚持下来！”
“所以这种考验才是必要的。”罗迪教官笑了笑，沿着操场慢慢走着。
“充沛的体力是使用立体机动装置的大前提，与此同时，意志力不坚定或者不懂得分配体力的家伙，也会在这一关被淘汰。”
“是这样啊。”希基感叹着。
“挺过了这次越野，有资格见到‘那个’的孩子才会出现在我们眼前吧。”
罗迪教官走到与操场连着的一段崖壁前，看着已经在晨光中浮现出的几个高大装置，怀念的勾起唇角。
“三十分钟后就能见分晓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
另一方。
已经被踩坚实的坎坷山路上，刚刚经历入团仪式不过十数个小时的训练兵们埋头奔跑着，很多人脸上仍然带着愤懑和不敢置信。
“喂，到底是谁啊，那个害我们罚跑的家伙！”
“自己犯了错就该自己站出去啊！还连累我们被骂！”
“就是就是！”
诸如此类的讨论和赞同声，在周围此起彼伏的响起。
但是，关于巴蒂安教官所说的，30分钟的期限，却好像并没有几个人当回事。
队列之中，米克·扎卡里亚斯不动声色的左右看了看，慢慢加快速度，追上了跑在他前面的一个少年。
“喂，你觉得那个教官是来真的吗？”
他状似不经意的问着，拿眼睛斜看着旁边的人。
“谁知道呢。”
拥有罕见的明媚发色，和夺人眼球的惊艳容貌，表情却冷冽到让人生畏的少年漠然开口，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个。
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米克的脑门上爆出青筋，狠狠瞪了他一眼，加快脚步超过了他。
“？”
绯世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背影，又不在意的转移了目光，观察着这条山间小道周围的地形。
名为巴蒂安的教官嘴上说让他们绕山一周，但实际上，这条蜿蜒向前、没有岔口的土路却并不平坦，而是始终以微小的角度斜向水平面以下。
那么想来，等他们跑到山背面，这场越野的后半段时，就要开始爬坡了。
30分钟……么。
绯世思索了几秒，开始缓慢加速。
没过多久，就再次追上了先前向他搭话的青年。
闷头往前跑的米克视线中突然闯入一抹亮色，他鼻尖一耸，转眼看向重新跑到自己旁边的绯世，不禁不屑的笑了一声。
“还以为你有多沉得住气呢，结果这么快就忍不住加速了？”
这一次，气质冷漠的少年终于看了他一眼。
他的体格自然不如进入青春期的米克强壮，但身高却明显超过同龄人，挺直腰杆时的高度已经超过了米克的肩膀。
这个身材矫健的少年始终一脸冷静的跑着，在此刻依旧呼吸规律，碧色的双眼古水无波。
米克微微一愣，无意识中屏住了呼吸，心里古怪的升上一股警惕和寒意。
——这个少年，居然给常年混迹于街道收保护费的他，一种绝不能随意招惹的危险感觉。
“你。”
气息冷硬的少年在此时开口。
米克神色一凛，条件反射的攥紧了拳头：“……什么？”
绯世一脸冷淡的看着他，无动于衷的问：“你有跟我说过话么？”
米克：“……”
三秒之后。
“你这个看不起人的面瘫混蛋——！！”
……
30分钟后。
“好在还有几个能听懂人话的。”
巴蒂安教官满脸不满，背着手来回在终点处踱着步，矍铄的目光时而射向山路，时而射向身后已经累成死狗的几十个士兵。
他突然发现了什么，蹙眉严厉大喊：“扎卡里亚斯！你小子干什么呢？！”
正对绯世怒目而视的米克最后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来跨立行礼：“报告教官！什么都没干！”
“是吗？”
巴蒂安教官狐疑的看了眼绯世，后者面向另一个方向，正镇定自若的调整着呼吸，完全超脱于状况之外，没有分给米克和他半点注意力。
巴蒂安记得，这个长相出色的少年是最先回来的几个训练兵之一，气息也明显比其他的训练兵要规律许多。
——他注意到山背面是上坡路，会耗费更多时间了吗？
性格粗中有细的教官多看了绯世几眼，很快收回视线，望着所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越野的士兵，严肃宣布道：
“30分钟到了，还没出现在这里的人，从现在开始立即淘汰！今天就会被遣送出训练兵团！”
——居然是真的。
几乎快要虚脱的训练兵们神色一紧，之前集合时散漫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连空气都仿佛紧绷了起来。
此时此刻，巨大的竞争压力悄然蒙上了他们的心头。在严厉到残酷的淘汰手段面前，再无一人存在丝毫的侥幸心理。
巴蒂安教官将剩下的这98名训练兵的神情一一看过，眼神终于满意了些。
但是他随即两眼一瞪，更加吓人的大吼道：
“别以为只是通过了第一场考验，你们就能高枕无忧了！现在你们只是勉强踏进了士兵的门槛，离真正的士兵还差了整整一百头巨人的距离！所以现在，都给我听好了！！”
“啪”的一声，所有屏息静气的训练兵严肃行礼，整齐有力的动作已经隐约可以窥见几分军队的雏形。
在他们正前方，矮小却强壮的男人目光凶狠，咄咄逼人的与他们对视着。
“我是这个训练兵团的总教官菲涅·巴蒂安！从今天开始的三年内，由我负责训练你们这群猪猡，并根据你们的表现，决定你们是无可救药的大便，还是有资格成为巨人饵食的大便！”
“你们在这里要遵守的规矩，以后到各个兵团要遵守的规矩，还有身为士兵所必须掌握的技能，我都会一一教给你们，但是首先，所有人都给我记住——”
“训练兵团统计成绩的方法，是最简单也最公正的计分制！你们所学的每项课程都有各自的分数，评分的标准全都清楚的贴在活动室墙上，今天解散之后，所有人都必须给我背下来！”
“我想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三年之后，能够有机会成为宪兵、去到内地的，只有总成绩的上位前十名！”
“而在这三年间，一旦我判定谁没有成为士兵的资质，那个人就会立刻遭到淘汰！永不再召进训练兵团！”
“所以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白痴们，不想被淘汰的话，就从现在开始给我拼死的训练！！”
“听明白了吗！？”
“是——！”
震耳欲聋的回答声，响彻了清晨的天空。
人群之中，米克·扎卡里亚斯无声转眼，看向了自己身边的樱发少年。
他没有跟随他们一起呐喊，自始至终，都安静的像一尊无感情的石像。
但离他最近的米克，却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中，窥见了一抹寒冷锋利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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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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