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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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当天晚上，绯世三人在卡拉涅斯区的旅馆中留宿。
霍夫曼先生出钱订了两间房，绯世当时没有多想，等到三更半夜被奇怪的声音吵醒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其中的“猫腻”。
第二天，男孩顶着一对熊猫眼起床，一看见卡尔就（日常）发动了凶残袭击。
睡眼惺忪的棕发男人一不留神被砍去半截刘海，气得哇哇大叫：“你这小鬼大清早发什么疯啊！不怕被人看见你持刀行凶？！”
“放心吧，我会让你死的悄无声息。”
绯世将刀横在眼前，目光冷酷无情。
卡尔：“我他妈——！！”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今日的晨间格斗训练（并不）以绯世被气急败坏的男人揍趴到地上告终。
卡尔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到绯世身上，心疼的拨了拨自己不再帅气的刘海，忍不住又狠敲了一下绯世的头：“说吧，今天又为什么发疯？”
绯世挣扎了一会儿，无果，只得冷着脸趴在地上。
“你们昨天太吵了。”他冷冰冰的说着，瞥了眼卡尔房间里被他们这么闹腾都没醒过来的某议员。
卡尔猛地一僵，连表情都不自然的扭曲起来，看起来特别尴尬。
绯世又瞥了他一眼，眼中露出轻蔑：“放心，所有贵族的时长我都一清二楚，不差你们这一对。”
“……你给老子闭嘴。”卡尔跳起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脸色黑的要命。
他点燃一根烟，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我的时长怎么样？”
绯世：“……”
*
“就在这里分开吧。”
早饭之后，卡尔收拾好他带来的一堆东西，态度随便的对霍夫曼说着。
青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只温驯的点了点头。
坐在一边的绯世：“？要去哪里？”
“当然是找个地方练练你的身手啦，我可爱的小徒弟！”卡尔笑嘻嘻的拍上他的肩。
已经对他这幅嬉皮笑脸的德行见怪不怪的绯世：“呵。”
卡尔：“……”
好冷淡！！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吗这小鬼！！真可恶！！
没有搭理捧着心口又开始伤心抹泪的假师傅真仇人，绯世正了正神色，认真的对霍夫曼说：“我会报答你的。”
霍夫曼一愣：“什么？”
“你救了格温的父母，我很感谢你。”
神色冷淡的男孩语气平静的说着，但那双沉冷的碧眸中却看不到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他直视着霍夫曼，一字一顿的说：“这一次是我欠你的。也许你这样的人并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我还是要在这里向你许诺：等我完成复仇之后，你可以让我为你做任何事，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哪怕是我的生命——”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从绯世嘴里吐出来。
卡尔猛地从身后一把揽过他，揉着后脑有些头疼的说：“呀嘞呀嘞，又是这样。我说绯啊，你这条命可是属于我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许诺出去呢？”
“……”
绯世面无表情的给了他一肘子。
他在男人的惨叫中挥开他的手，冷漠如冰的说：“谁说我的命是属于你的，别给我在那里自说自话。”
卡尔：“好过分！我要被你谋杀了！！”
“那真是太好了。你赶紧去死吧。”
“哎哎哎——？！”
霍夫曼歪头看着他们吵闹，慢慢笑了起来。
“我确实没什么想让你做的。”他和善的看了眼绯世，随后视线转到捂着肚子鬼哭狼嚎的棕发男人身上，目光温润如水，“因为我一直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绯世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不吭声的卡尔，微微歪了歪头。
几分钟后，被卡尔找来护送霍夫曼回王都的宪兵到达，绯世躲在旅店房间里目送议员先生远去，等卡尔回到房间之后，他第一句话说的就是：
“你只是在利用他吧？”
卡尔正整理着他带过来的那些大箱子，闻言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心跳声告诉我的。”绯世走到他旁边，“他看着你的时候，心跳会加速，面部的血管也会充血，但你却并不是这样。所以，你对他的想法和他对你的不一样。”
卡尔好以整暇的挑挑眉，不答反问：“你还知道血管和充血这种东西？”
“蕾欧娜给病人看病时说过。不过，我之前就知道人的身体里有那种容纳血液的管状物。”绯世神色如常的回答着，话音刚落，就看到卡尔看着自己的目光一下子变了。
他微微蹙眉：“又怎么了？”用这种贱狗看见骨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不……只是突然觉得，如果你连人体面部血管里那么微细的声音都能听清的话，那让你去学医说不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卡尔深沉的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一下他看着绯世的眼神简直是在发光了。
他愈发感觉自己这个小徒弟前途不可限量，也愈发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自豪。而且，如果绯世学了医术，他以后不就能省下一大笔钱，行动也更高枕无忧了吗？！
“绯！”想通了这一点的卡尔出离的激动起来，“回去以后就求蕾欧娜教你医术吧！别看她那样，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老好人！你去求她的话她肯定会答应的！”
“……我考虑一下。”绯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沉思的回答着。
不过。
他斜睨了瞎激动的某人一眼，语调讥讽：“事先说好，就算我学会了医术，也绝对不会给你治疗的。”
正满脸期待的卡尔：“……”
好过分！！
*
上午时分，卡尔驾驶着简易的、没有顶棚的那种载物马车，驶离了卡拉涅斯区，向玛利亚之墙更深入的地方行进。
在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他打开了装有绯世的箱子，却意外的发现男孩已经蜷缩在里面睡着了。
他不自觉的愣了愣。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绯世的睡颜。
早慧的男孩永远是一副什么都了解的表情，冷淡、漠然又麻木，除了和格温妮丝有关，否则其他的事引不起他的任何情绪波动，成熟到不像个孩子。
自然，他身上也带有地下街出身的人特有的、孤狼一般的凶恶和警惕，用暴力和冷漠将自己伪装起来，无论何时都不会暴露弱点，也不会显露任何脆弱的模样。
但此刻在窄小而黑暗的箱子中沉睡的男孩，脸上却显现出了罕见的无害与放松，表现出了一种与年龄相符的天真，毫无戒心的将双手收在胸前，头挨在皮箱上，好像睡得很熟。
那对小扇子一样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在白皙无瑕的脸上投下宁静的阴影。
——他漂亮的像个天使。
“……”
卡尔失神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之前想要干什么。
但是……
他又看了几眼男孩的睡颜，眸色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便柔和起来，轻手轻脚的重新盖上了皮箱。
还没来得及转身。
“到了么？”
清晰到完全不像刚睡醒的声音响起，绯世自己掀开了箱盖，碧绿分明的双眸冷静的看着目露惊愕的男人。
卡尔愣了一下才悻悻挠头：“不，还没有……抱歉吵醒你了。”
绯世侧头聆听了一下四周，确保安全后将箱盖完全掀起，坐了起来。
卡尔往旁边蹭了蹭，给他空出了位置。
然而绯世只是看了他一眼，不声不响的坐在原地，头也偏向了一边。
“……”
又一次被嫌弃的卡尔苦笑一声，重新赶起马车，同时自觉的找起话题来：“你昨天真没怎么睡好啊？我第一次见你在白天睡觉呢。”
“……城市的夜晚很吵闹。”
绯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他眼神空茫的凝视着远方，视线痴迷一般停留在一望无际的原野和太阳在空中洒下的光轮上。
“这里很安静。是我来过的最安静的地方。”
……所以才忍不住睡着了吗？
卡尔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抿紧唇线压抑着自己的叹息，良久，才轻声说：“你肯定很辛苦吧？每天都被那么多烦人的声音包围着。”
“习惯之后就没那么吵了。虽然我的睡眠时间还是很少，觉也浅的要命。”绯世将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并不怎么在意的说着。
卡尔哑然的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放弃的叹了口气，跳过了这个沉重的话题，转而主动说起自己的事：“你现在应该也明白了吧，我跟霍夫曼那家伙成了……嗯，床伴。”
绯世看了他一眼：“所以？”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利用他。”卡尔直视着前方，语气平淡的说出了非常过分的话，“替你感谢他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我个人也很需要他家里在审议会的地位——”
“——你知道审议会吧？就是那些最恶心的王公贵族们扎堆存在的组织。墙内世界的每一件大事基本都得由他们来装模作样的讨论一番，才能真正颁布施行下去。说实话，调查兵团现在之所以处境这么艰难，有一多半的理由都是拜他们所赐，扎克雷总统在我看来也恨不得照着那些趾高气扬的嘴脸狠砸一拳——扯远了。嗯……刚才说到哪了？”
“霍夫曼家。”绯世念出了这个姓，“我听史托黑斯区站岗的宪兵说，他家里在造币局有股份。”
“准确的说不是霍夫曼的本家，而是他母亲的家族。”
卡尔淡淡的将霍夫曼的家史一一道来，“本·霍夫曼的父亲萨利·霍夫曼并不是贵族，只是一位领主的儿子。”
“他年少当兵，自身的能力很强，在宪兵中很有人脉，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本人有着非常廉洁公正的品格，正因如此，他才会被现在的岳父——在制作货币的造币局中拥有最大股份的施维赫夫老先生相中，娶到了他的女儿。顺带一提，施维赫夫家是王室的远亲。”
“所以，他现在才能顺理成章进入审议会，并且接手了施维赫夫家在造币局的股份？”绯世毫无障碍的接上了卡尔的思路。
男人赞许的点头：“没错。不过很可惜，施维赫夫小姐体弱多病，在本·霍夫曼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那段时间老霍夫曼先生悲痛过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连唯一的儿子被绑架了都是事隔了一天才发现。”
棕发男人说到这里，似乎是有些轻蔑的嗤笑一声。
绯世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猜测道：“然后你无意中救下了本·霍夫曼，才导致他对你一见钟情？”
卡尔的表情因为“一见钟情”这个词而古怪的扭曲了一下。
他纠结了半晌，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嘛……大体上可以这么说。”
“真是俗套的故事。”绯世索然无味的撇开了头，“贵族学校里的小姐最爱看这种东西。顺带一提，你跟本·霍夫曼上.床的理由让我更看不起你了。”
“呃……”卡尔无奈的笑了笑，没有理会绯世的后半句话，只是苦哈哈的抗议：“虽然我也觉得有点俗，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绯世干脆的看向了一边，熟练的无视了他。
他仰头看了会儿头顶的天空，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扭头问卡尔：“我们是在往西南方走？”
卡尔不明所以的回答：“嗯？是啊？怎么了？”
“我听到希干希纳区的声音了。”绯世直起身凝神倾听着，丝毫不知自己说出了多么惊人的话。
瞪大眼睛的卡尔将视线从绯世身上收回，默默的计算了一下行程：离玛利亚之墙最起码还有50公里的路程，绯世却说他在这里就能听到希干希纳区的、声、音、了？？！
神明大人啊！这也太离谱了吧？！！
对卡尔心中的呐喊丝毫不知，绯世聆听了一会儿远处传来的风声，便将询问的视线投向了卡尔：“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卡尔从凌乱的状态回过神，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便放弃的朝前面努了努嘴：“喏，已经能看到了。”
绯世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在望见那些过分高大的植物时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
卡尔看着他难得惊讶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轻佻的吹了个口哨。
“欢迎来到你接下来要承受地狱修行的天堂——巨树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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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