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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欺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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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云说完这些,便回过身去了。
院中还有几个衣着锦绣的贵人,应当是与成云交好的贵女,沉璧没敢多看,将那些书信尽数捡起,眼里含着泪花,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定安居里。
“高相院里的?”
沉璧一溜烟的功夫就进了定安居,成云这边的女人也迎了上来,瞧着成云神色,若有所思道。
是宗正家的嫡女乔文,平日与成云关系甚密,对于成云的情况,也多少了解些。
若说成云对着沉璧还有几分良善,那乔文,便是丝毫不留情面了,连着看向沉璧身影的眸光都充满了厌恶。
成云闻声,撂下手中的蹴鞠给凌霜:“白捡回来的,不用白不用。”
“从没听说过高相贪色,怎么弄回来个这等...“美人皮骨,俱为风流,可落在乔文这等世家女子眼中,却是上不台面的模样,但碍于成云的脸面,乔文并没说出来。
“这等下九流的女子?”成云却并没有在意乔文的言语,反倒将她后半句说了出来。
“下九流?”
“莫...莫不是教坊里头的?”
乔文愣了愣。
“是教坊的。”成云没有否认。
“又是教坊...”乔文听得,忽的无奈笑了声:“前有个惑六王的凑姬,这会儿又来了个小的,这教坊里是有一群妖精啊?”
“你可问着我了,妖精不是进去了吗?”成云扬了扬下巴,也有些不屑。
“不是我说,你与高彦,都五年了,也不见来个小的。你身子弱,可别让她先得了儿子,到时候处处都要压你一头,高相那人,对陛下那样好,若是你的孩子,那还不得含嘴里?”
“这事也不是干着急能急的来的。”成云顿了顿,双眸微微下垂,有些心虚。
成云对外皆以丞相夫人自居,而这恣意逍遥的日子,倒也惹了不少人艳羡。
满长安的人都觉着高彦将成云宠的没边,成婚几年,还跟人家里做姑娘的一样,甚至比做姑娘还自在。
可到底如何,又为什么没有子嗣,只有成云自己清楚。
“那你...使些手段啊?”乔文见成云神色,以为成云害羞,坏笑着推了下成云。
“什么...”乔文是嫁为人妇的姑娘,但成云并没明白什么意思,愣愣的看着乔文。
“你瞧你,高彦她清心寡欲,你也是个呆的,怪不得别人趁虚而入呢。”乔文见到成云那副模样,掩唇对着成云笑了笑,附在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再说吧,高彦他都进去了...”
成云听完,连着神情都不太对,推开乔文,磕磕绊绊的进了定安居。
沉璧已经规规矩矩在定安居里跪着了,看见成云进来,连忙垂下了头:“书信给夫人放在桌上了,还请夫人过目。”
“高子阳让你给我的?”成云见沉璧柔顺的跪在堂中,清了清嗓,在凌霜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
“是。”沉璧点点头。
“他可说什么时候出来?”高彦做事一向不与别人合谋,成云心知,但瞧见沉璧,还是隐约有些担心。
“相爷说自有安排,叫夫人先阅书信。”沉璧如实道。
成云见也问不出个一二,干脆也不再问,瞥了眼那一打书信,眉眼中似乎有几分悲色:“他有头风,受不得风寒,我寻两件厚衣裳,你拿着我的腰牌,去大理寺找梁献,给他送进去。”
“我...我去吗?”沉璧没想错,自己应该还有些别的事,不过听着成云吩咐,她也愣了愣。
“不然我去?”成云挑了挑眉。
“夫人您的心意...”沉璧有些不明白。
沉璧是高彦第一个女人,有些事沉璧不应该不知道,可此时她顶着这么一副神色来问,成云嗤笑了声:“沉璧,你是真傻,还是装的?”
然而沉璧是真的未听懂,只是摇了摇头:“这事我觉得该夫人去...\"
沉璧的神色坦然,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晓,成云顿了顿:“他那么傲,倘若我去,他高子阳未必领我的情。”
“所以还是你去吧。”
沉璧听了半晌,倒也觉得成云说的有道理。
高彦那么纤尘不染的人,有朝一日落魄,应该也不会想被成云看到,沉璧想到这儿,终于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虽说是领了成云的命令,不过大理寺监牢并不是那么好进的,沉璧刚到大理寺门,便被两个士兵拦了下来。
她并不善于和这些人打交道,只好掏出了成云那块不只是什么木头刻得木牌,递给了士兵:“我找梁大人。”
“你?”士兵见沉璧一身素衣,本就没什么好脸色,接过沉璧手里腰牌看了看:“你是缙云侯家奴?”
沉璧并不知什么缙云侯,她是教坊的人,若是家奴,也该是丞相府的家奴,这般想着,沉璧摇了摇头:“我不是,我是丞相府的。”
“丞相府?”那士兵闻声,忽的谨慎了些,看向了一边的人。
另个士兵见此,神色也有些松弛,不过没等他开口,大理寺便出来个人,一身玄衣,话语中透着不善,长剑将士兵手中的木牌一挑:“高丞相都在里头了,你还丞相府?”
木牌被剑挑飞,落了土,沉璧见此,不敢耽搁,连忙就要去捡起来。
出来的人却是李焕,见到门前那熟悉的身影,大步上前:“哟!”
捡个木牌的功夫,沉璧也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抬眼看着已经立在自己跟前的李焕:“大人...”
李焕为人风流,对沉璧留情也是设计,原以为沉璧好骗,回去也是一个死字,可惜了好姿色,彼时又见到,李焕自然不肯放过,伸手牵着沉璧:“倒是让我寻见了,来,我瞧瞧伤着没?”
料道成云所说的梁献她先见不着,此时看着李焕附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沉璧双柳叶眼微微垂下:”大人,妾想求您件事。“
美人相求,李焕自然不舍得拒绝,连忙拉拽着沉璧起身:“你说。”
“妾此次前来,是受夫人之托,为丞相送一些衣服....”沉璧说着,双指落在李焕手心,轻轻勾了两下。
李焕被勾的心痒痒,伸手就将沉璧揽了过来,险些,直接把人推到大理寺门前。
不过沉璧记着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伸手抵住李焕胸膛:“还有人呢,大人不许急嘛...”
李焕早就被撩拨的心猿意马,经沉璧提醒,才意识到这里是大理寺,于理不合,只好松开了沉璧,将衣裳整理好。
原本是不打算带她见高彦的,不过瞧着沉璧一脸澄澈的模样,想来也是对高彦无比崇敬的。
不过高彦现在的模样可算不上体面,所以李焕点了点头,倒也没拒绝沉璧:“出来,就与我回府。”
“好。”沉璧连连应声。
李焕听了这句,方才放心了些。
大理寺的监牢,比起京兆府更加森严阴沉,不过坏境更没有好过京兆府分毫,密不透风的牢房里关着的都是些死刑犯。
各个灰头土脸,衣衫不整,有些见到沉璧与李焕,甚至从牢笼里探出手,想着扑抓外面守卫的狱卒。
沉璧见过许多人,醉生梦死的,吟诗作乐的,但却没见过半人半鬼的牢犯。
她拘谨的不敢再看,紧紧跟着李焕的黑袍,直到李焕停下脚步,她才敢抬头。
面前的牢房算不得工整,甚至比其他犯人的更加恶劣,连着透光的窗都没有一扇。
石台上的简单的饭菜齐齐整整的摆放着,丝毫未动,而草席上静默盘膝而坐的人,与她只相隔了一夜,却发髻散乱,衣裳残破,粘连血迹,不过他似乎并不意在这间简陋潮湿的牢房,禅坐正中,反生出一分仙风道骨的从容。
沉璧看的愣了,李焕瞧见她那副模样,一把就将沉璧推了进去:“有话快些说。”
“哦...”沉璧下意识应了声,但脚步还杵在高彦几尺外,并没有上前打扰的胆量。
倒是高彦先有所查,看着她那抹身影,蹙了蹙眉。
“相..相爷。”沉璧被这么一看,立马便垂下了眸子,缓缓走到了高彦面前。
“怎么进来的?”虽说实在李焕离开时睁眼,但高彦耳朵是好的。
“....”
成云说的是让她找梁献,但梁献没找着,所以沉璧只能找了李焕,被高彦这么一问,沉璧也心虚起来,看着自己带来的东西:“是...那位大人...”
“哪位?”高彦眯眸,伸手挑起沉璧低垂的下巴,举措之间带着一股腥锈,令人胸腔翻腾。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沉璧连忙摇了摇头。
“本相问你如何进来的,使了什么手段。”高彦愣了片刻,发觉被沉璧错了话题,抿了抿唇,眼中透出几分恼怒。
“我没使手段!”沉璧硬着头皮道。
“嗯?”高彦见着她顶嘴,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说没有,那些都是骗孩童的,高彦身为内阁丞相,自然不是什么孩童,只是听着沉璧这番言语,心中怒意更甚。
“你别...”那双手虽然带着伤,可桎梏在她下巴的力道丝毫不差,沉璧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拉高彦。
“本相再问最后一次。”
“是我,是我耍了手段,只有这样才能进来的,我也不想这样,你不要打我!”
沉璧也不想,也明白高彦应当是讨厌那种做派,不过她不那般,等不到梁献,便进不来,进来了高彦又要生气,沉璧有些委屈,说完这话,眼里便含住了泪水。
高彦也不知眼前的小姑娘为何这般爱哭,偏生那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也不知出于一种怎样的情绪,高彦只觉得有些别扭,指腹施力,直捏的沉璧下巴红了一块,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方才松开手:“害怕便哭,你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