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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两心并不相似 ...

  •   在山中学习的时间,一日同一日,转眼便是三年期过,门派大比也在此拉开了序幕。

      “是落师兄他们!”有新弟子们向着那山路看,只见一把雪白的扇子一摇,垂下的玉坠玲珑一响,露出一张笑意翩迁的容颜来,正是长开了的,褪去一脸稚气,稍显露出些前世成年时候的倜傥风流味来的落挽师兄。

      “唔,真好看……”小师妹们目光在那张笑得如三月春风般明媚的脸上移不开了。

      落挽摇着一把紫竹做扇骨、白宣绢为扇面、指长的青石玉笛作坠的扇子,在步春温耳边耳语,扇子一展,正遮去了师兄的大半张脸。

      “师兄,你报了什么类目?怎么就是不愿与我说?我们都什么交情了,你都不肯与我说?”

      “等大比开始你也就知道了。”步春温就是不松口,空山月宗的大比除了必选的剑道之外,还要至少再选两门与同门进行切磋;三阁弟子则是必选阁门,再挑旁两门。

      在棋道上,步春温在这一辈弟子中无出其右,就连落挽对上如今的他,也是输多赢少。但步春温对别的却毫无兴趣,不浪费丝毫精力与时间,若是真被师弟看到了他遗憾惨败的模样,他总感觉有些不适,便一直不愿与他说。

      说到此,他便对落挽这棋道的进展“缓慢”感到异常的不满,落挽是个惯不会专心的,叫步春温总是恨铁不成钢,一没抓住人,落挽就四野跑去了,最常去的就是去白木哪里,讨要纸墨也好、满山找树砍也好,好不容易把人锁在了家里,他也能从窗子溜出去砍竹子。
      问他在做什么,他只是笑眯眯地不答复你。

      步春温一双长目斜眼看他,就是要吊着他才好。

      落挽一看人就是不愿告诉他,不满得轻哼一声,把扇子一收,把手一背,似乎是不开心得就要走了,步春温倒是心底微微一笑,几步就跟上了人。

      这下遮着步春温那张脸的扇子总算是去了,众人一看,皆是心头一颤再倒吸一口凉气,真是真好一张冷艳绝美的脸。

      步春温本就是他们几人中最年长的,如今再是一挑高,愈发清冷与棱角锋利的面容伴着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整个如那紫电一般凛冽,让人满心悸动不已却畏于靠近。

      “我可以!”

      “啊,步师兄!”

      “这三年,除了棋道课,根本见不到步师兄啊!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年轻一辈弟子的课程大多都是由各方翘楚的师兄师姐做教,落挽这个自己都可以做老师的家伙,却是最喜欢出现在他课上。看着他左右逢源,跟这个师姐道姐姐,跟那个师妹喊妹妹的,步春温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刺眼。

      但你若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来,他就给你回,“我就是喜欢听师兄的课啊?”

      于是步春温便是一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喜悦也不是,生气也不是,只好越发得恨起来,一看见他就想管教他不学无术。明明说什么一定要进棋阁,现在呢,完全不是说的那副样子!

      但你真的要说他三年毫无作为也不行,他低头看他的手中的折扇。

      炼器、写符、画图、弹琴,他哪门不喜欢,又哪门不精通?

      这把扇子炼成时,偏室中冒出金光来,只听得师弟雀跃着喊着,“好啊,天地玄黄有四品,我用这不入流的料子也能成玄阶顶品触地阶!我可真是个天才!”

      步春温静静地看着那个越长越高、越长越好看的少年,心中突然感觉不理解他了,好像他明明平日里经常在笑着,却不像如今这样是真的在喜悦的。

      落挽赢了他棋,他会笑,输了,他也会笑。

      可能他平常笑的时候也是在开心什么,但他好像就是隔着一层纱,看不到他的心底去。

      所以他时常不明白,不明白是不是他所说的爱棋之心是虚假的,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一样的,活下去的立足点就是棋道,但如今这共同点却似乎是越来越偏离。

      所以他开口问了,“棋道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落挽轻摇着扇子,又是一个夏,他着着一身碧绿色的轻质长袍,风动时候,吹开了袖口,露着那纤细的手臂,白晃晃得扎人眼睛,而落挽捏着手中的那枚白子奇怪着问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还记得你入门那天说了什么?”

      落挽一歪头,“我要进棋阁?”

      “你说你要一心醉意棋阵之道,还说这是你一生的执念,可你,分明不是这么做的。”步春温微微攥着眉,看他的目光里疏离之色渐显。

      落挽胳膊搭在了棋桌上,拿手拖住了下巴,眼角里流着点习惯性的笑意,那是一种很透明又感觉很遥远的笑意,“别人不知我,我不在意,你若不知我我会伤心的。”

      步春温眉头一攒,眼神却动摇,他日日看他,他又有什么他不知?

      落挽悄然一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走,别下棋了,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说着就把还有些愣神的人拉了起来,从檐廊上往紫竹林里一跳,就往开阔处走。

      步春温抿着唇,就着他拉着自己走着,看着人垂着一根金色发带的后脑勺,突然生出种悲恫来,他不知他,他确实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到了开阔处,落挽站定一回身,高举了那扇子给他看,“你瞧!”那扇子的挂坠分两串,一串挂着才食指长的小玉笛,另一串上坠了七颗各色的珠子。

      “你试试把灵力放进这最下面这颗。”落挽引着他的手放在那颗珠子上,步春温照做着输入了自己的灵力,眨眼间灵力注满,那珠子也应声而碎,他们脚下骤然升起阵法来,再一眨眼,两人已身不在远处。

      步春温的瞳孔瞬间放大,“瞬发,阵法?”正是因为他知晓阵法之道,所以才明白这一步的达成有多大的意义。

      阵师都是要靠把人引入已完成的阵中,若是突然遇上敌人,或者突然到了险境,时间的限制就让阵师无能为力,需要被人保护才能完成阵法,就像之前在玉兰林中一般,可这瞬发阵法的出现,意味着阵师在正面对抗上亦有了可行之法,进可杀阵,退可传送阵。

      落挽笑意盈盈,“对了。”

      步春温脸上满是动荡,“你这!”

      看人膛目结舌的样子,落挽稍讲解了一番,“用空间之法固定阵材于一棋之内就好,你刚输入的灵力是作为了阵眼,启动了此阵而已。”

      步春温皱眉,“可你要如何引导灵力入阵眼?阵材之间的因果呢,介质之间的联系呢?还有,你这空间之法……”

      这世间有易得的道,比如金木水火土,有难得的道,比如雷,还有触及天机才可窥得的道,比如空间与时间。

      落挽一下一下摇着扇子,“师兄,人各有所能而有所不能,你是棋道之上的天才,我能在入门时稍胜你一重是我家族的功劳,而非我本身。”

      落挽抬头,看这片墨绿的林,看空中惊起的飞鸟,“但你看呐,这是我创造出来的,这是我可为而别人不可为的。”

      落挽脸上的笑有着耀眼的颜色,步春温定定得看着他,目光像是再也无法离去。

      落挽一旋身,合了扇子就一下拍上了步春温的额前,落时却很轻,“师兄你呀,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呢!我纵然旁门左道了些,倒也不至于是你想的那般惯爱胡闹的人。”

      步春温目光一动,紧紧抿住了唇。

      落挽一眨眼,变了表情来拿扇尖指着他的胸口,谴责他,“而且,你惯就拿你自己与我比,你知道你自己在棋道之上的天赋有多么夸张嘛!明明才筑基期,却能越阶布金丹后期甚至以上的阵法,这是常人能办到的事吗?”

      步春温握住了他扇子,按了回去,却依旧难发一言。

      “我心从未改过,”落挽抬眼望他,却是叹了一口气去,“只是我有我自己的道义,自己的行路,师兄,”他睁着一对剔透的眸子,一字一句都落满了慎重,“你不认同我并无事,但请别质疑我立下的道心,那事关我一族的存亡与至亲的牺牲。”

      少年在眼前,是自己把他推远了。

      他们是一样的,但他们又是不一样的。

      他曾经只接受了前一半,却从未意识到后一半,导致如今出现一点点分歧便觉得落挽变了,落挽没有变,是他专横着就是要落挽与他一样,要都对那棋道一心一意毫无他心,要都对那悲剧痛苦的过往避之如秽,是他错了。

      是他自以为是,于是画地作牢,以自之念强加于他人,暗自失望,独自埋怨,把自己变成了困在高墙之中的囚徒。

      他骤然间拉住了落挽的手腕,好像不这样做,他就会离开一样。

      他听见他自己说,“我才发现,在这一刻前,我并不知晓你。”

      落挽轻声笑着,心里却道,哄孩子倒是不容易,若让这孩子对好不容易得到的友谊又产生裂缝的话,让他走有情道就更难了。

      是的,他的话只露予表面,半真半假,没有过心。

      步春温确是无喑的一部分,却不是哥哥,他要分得清楚,也不敢轻易把对哥哥那份炽热到蚀骨的思念加在他们之中任何一人身上。因为他大概知晓,若是哥哥要重来,那他们三人定得不了好下场。

      所以他就该像是没有心一样,不如说他好像一直都这样,他轻歪了歪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也觉得有什么很不对。

      “霓羽!”

      被唤作霓羽的小巧少女回过了头,是位玲珑可爱又带点羞涩的漂亮小姑娘,落挽笑眯眯地认定,步春温应该就喜欢这一款的。

      这可是落挽为步春温物色的可爱的小嫂子。

      霓羽飞速得撇了一眼步春温,才跟落挽招了招手,“落师兄,步师兄好。”

      落挽笑意盈盈,“去开幕大典吗,一起走吧!”

      霓羽又飞速看了步春温一眼,头摇得厉害,“不了不了,我与另几位同门一起。”

      “那就下次棋阁峰再见啦,哦对,马上要棋阵大比了,来我们这里,我们给你补补课,争取早日变成我们的小师妹!”

      霓羽脸上飘红,“落师兄,你别开玩笑啦……”

      落挽哈哈笑着,步春温瞳孔微微一缩,似有不善。

      两人走远了,她身边的同门们才八卦起来,“真好啊,霓羽,你在棋道的资质这么好,我也想被步师兄点名推荐啊!”

      霓羽摇摇头,口上却并没与她们同说。

      其实是落挽先发现的她,并且他一再鼓励她去向步师兄讨教,果然,步师兄难得夸奖了人,并在那年推荐了她做棋阁峰的不记名弟子。

      她心中按捺下悸动不已的那颗心,每次去棋阁峰的侧峰听受阁主指点后有所不敢向他人指点的困惑,都会被落师兄一个笑就点化了,热忱地教导她,还鼓励她多去与步春温对弈,人人都喜欢冷峻却绝美的步师兄,但她便独独喜欢温柔又好看的落师兄。

      说起步师兄,她甚至觉得有点点害怕,特别是自从落挽邀请她去了他们的竹舍之后,更是觉得师兄看她的目光不善,每次有他在,她都要不自觉地去看一遍他的脸色才敢继续言语。

  • 作者有话要说:  步春温:我喜欢这一款?嗯?(脸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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