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少妇生存实录》壮汉小明

2、第 2 章

　　天已大黑，因是在内院，吴衡秋没叫小厮进来，只一个十多岁的跑腿丫鬟打着一盏灯笼在前面照亮。

　　春风沁凉，吹得灯笼中的蜡烛一跳一跳的，小丫鬟腿脚轻快，走在前面，一溜烟就只留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光点。吴衡秋走得极慢，不算很远的距离，硬生生的落后好远，小丫鬟才后知后觉，又蹦跳着会俩，怯生生地道：“老爷——”幽暗的烛火下，小丫头微垂着头，显出一股柔顺来，吴衡嗯了一声，不再言语，小丫鬟这下老实了，乖乖跟在身侧。

　　进了正春院，就问道一股浓郁的香味。

　　章桐正在用晚饭，尽管她极力争取，但是依旧挡不住王妈妈使劲儿把她按在床上，架了小几，让她在床上吃饭。

　　一碗香喷喷的参鸡汤，在章桐的授意下已经撇去了油花，清清亮亮卧着一只胖乎乎的鸡腿，一碗滑嫩的虾仁蒸水蛋，一小碟孜然羊排，一份炒青菜，还有一小碗莹白的米饭。每一份都是小小的，色香味俱全，章桐忍不住食指大动，王妈妈在一边一个劲儿说：“能好好吃饭，就是快好起来了！”

　　“呵，果然是无心肝之人。”吴衡秋冷冷道。

　　章桐嘴里还叼着半只鸡腿，闻言抬头望去，吴衡秋正脱下苍黑织锦披风，递给一边垂手侍立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小丫鬟，他身长玉立，丹凤眼的眼尾上翘，自带一股子风流韵味，煞是好看，英挺的鼻梁连同棱角分明的下颌仿佛雕刻一般。

　　可惜了，章桐暗想，好歹也是一个帅哥，结果长了张不讨喜的嘴，那嘴唇薄而红润，此刻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正盯着章桐。

　　章桐是第一次见到他，莫名就想起刚刚王妈妈说的那句痴心错付，他走近了，撩了袍角，坐在章桐床边，接过章桐手中的碗，并不抬头：“都下去吧。”

　　自带一股子威仪，小丫鬟们鱼贯而出，只剩王妈妈依旧侍立一边，吴衡秋便抬头，撩起眼皮：“王妈妈怎么还不出去，我和夫人有事相商。”

　　王妈妈张张嘴，看了眼章桐，章桐也不知如何，只好做鹌鹑状，王妈妈道：“夫人病着，不知道老爷有何事？”

　　吴衡秋嘴角牵起一丝笑，把汤碗放在小几上，看着王妈妈：“房中之事，床笫之私，妈妈也要听？”

　　章桐先是一愣，后又回味过来，忍不住尴尬起来，悄悄地感觉耳朵也热了起来，王妈妈咬咬牙，就听章桐道：“妈妈先出去吧。”

　　王妈妈慢慢退了出去，临了还留了个门，吴衡秋好像后脑勺后面长了眼睛，王妈妈前脚刚退出去，后脚他就站起来，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章桐难免惴惴不安，吴衡秋并没有再做到床边，而是远远靠到窗边的美人榻上，并不言语。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了，章桐感觉自己的脚指头都要蜷缩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打破这让人尴尬的安静。于是，她从汤碗里捞出了那只没有啃完的鸡腿。

　　“杨锦姝，你当真是没心没肺。”吴衡秋在章桐一口咬上鸡腿的时候，又一次让章桐叼着鸡腿停住了。

　　章桐从嘴里拽出鸡腿，抬眼看着他，有些怨艾：“不然你要我怎么样？”

　　“微儿还没醒过来，你居然吃的下去？”

　　章桐简直要被气笑了：“微儿醒不过来，那我就要陪着不吃不喝？”

　　“厚颜无耻，你把微儿推下水去，竟然还这么说？”吴衡秋疾言厉色。

　　章桐微微怔住，原来如此，这……她不知如何找补了，不过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见她沉默，吴衡秋冷哼一声：“杨锦姝，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的家人，你休要再动一根毫毛，否则，即便你是圣上赐婚，我告到御前，也要将你休弃！”

　　不等章桐回应，他麻利地站起来，走出门的那一刻，他回转身，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杨大姑娘，好好养着吧。”

　　章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王妈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拎着半个鸡腿愣神的章桐，她心疼的不行，上去收拾了小几上的残羹冷炙，又叫小丫鬟打水进来，给章桐擦了手。章桐的手冰冰凉，王妈妈把她的手揣到自己怀里暖着，又叫夏河去暖一个汤婆子。

　　王妈妈道：“这吴家小子说了什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妈妈，这世间，可有和离一说？”章桐问道。

　　王妈妈大吃一惊：“姑娘说的什么话？这吴家的婚事，是您自己去向圣上求来的，无论是咱们侯夫人、侯爷、还是大长公主都劝不住您，现在谈和离，您……”

　　章桐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从刚才开始，她就开始考虑和离的事儿，现在看来，无望了。

　　她抽出手来：“妈妈出去吧，我累了。”王妈妈还欲说什么，章桐却已经侧身躺下闭上了眼睛。

　　王妈妈只好吹熄了蜡烛，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黑暗中，章桐捋着这几日得来的信息，她叫杨锦姝，是一个已婚妇人，夫家姓吴，因为和小姑子的矛盾双双落水，她侥幸醒过来，小姑子却依旧昏迷不醒。不知是因为此事还是之前便是，丈夫对她并不算好，连和善都称不上，不知吴家其他人如何看她。而这门婚事，是她向皇上求来的赐婚。她的娘家杨家应该是和皇家有些联系的，她能去皇帝跟前求赐婚，也是在皇上面前有些脸面的。

　　倏忽，她睁开了眼睛，和离无望，那她就只能继续在吴家待下去，好在娘家势大，只要她离丈夫远点儿，保持安全距离，不去招惹他，约莫是能好好活下去的。死过一次的人，要求简直不要太简单——活着。她私心里自然还希望自己能在这古代世界过得更快活些，不过这些事后话了。

　　眼下，她首先要养好身体，再在这吴家后宅站稳脚跟。毕竟，这是古代，女人的天是在后宅的。

　　尽管无奈，她一个接受过教育和女性独立思想的现代人，居然要认命如此，但是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她劝自己，闭上眼睛，好好睡吧，明天不再有章桐，只有杨锦姝，明天，是全新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杨锦姝醒过来的时候，便觉得身上没有那么疼了，只是依旧感觉到冷，她自己觉得当是落水时寒气入体，不好好养着，少不得会落下病根。只是总是在床上躺着，怎么才能好。于是一早起来趁着王妈妈去看早饭，叫夏河扶着她下床。

　　夏河自然是不肯的：“……太医叫您好好养着……”

　　锦姝强逼着夏河，夏河只好不情不愿地扶着锦姝下了地。

　　刚下地，锦姝只觉得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差点软在地上，还好有夏河搀着他。在屋里里走了几圈，她就觉得胳膊腿儿的都被自己掌控住了，有一种好像章桐的魂儿和杨锦姝的□□亲密结合的感觉，她心中开心，早饭也多喝了一碗放了生姜汁的红枣粥。

　　王妈妈好像一个饲养员，看她吃得香，就笑开了花，连连道：“夫人自从醒过来，倒是吃饭上不用老婆子我操心了。”锦姝就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孩子，又一想，这个嫩生生的身体，可不就是小孩子。古代女子十五及笄，及笄方可嫁人，这具身体看上去也是一副未发育良好的样子，想必也不会比15岁大多少。

　　吃了早饭，王妈妈又要把她按在床上休养，锦姝据理力争：“……那些身强体壮的兵士，有哪一个是从床上躺出来的好身体？”

　　王妈妈见她执意，只能允许她上午在地上溜达半个时辰，下午溜达半个时辰。

　　即便是这样，锦姝在床上的时候，也默默地做一些仰卧起坐、卷腹、脚蹬自行车等等这样的运动，好让自己的身体早日好起来。

　　淮阳侯府日日派人过府问候，只说家里要忙着三少爷的婚事，以及二少爷回京的事儿，侯夫人忙得焦头烂额的，只能常派人过来。有一次是着二少夫人过来看望。

　　二少夫人是个精干的夫人，高瘦的个子，长脸上有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穿着也是简单却不是华贵，看上去利索急了。她拉着锦姝左右上下打量个遍，才笑道：“总算可以向母亲交代了。来之前，母亲一遍遍嘱咐我，可要看看姝儿妹妹到底如何了，生怕之前来的那些婆子们是应付差事。如今看姝儿恢复的的确是好的，我可以放心，母亲也可以安心了。”

　　说话十分爽利。

　　锦姝笑着道：“麻烦二嫂嫂跑了一趟。”

　　二少夫人连连称奇：“姝儿可不得了，生了个病，反而生出了张讨喜的嘴儿。”风趣极了。

　　锦姝便知道对娘家，吴家只说了是生病，并未说是如何生的病，倒也好，省的生什么事端。她拉着二少夫人，亲亲热热道：“这几日吃的全是二哥哥送过来的高丽参，不然，姝儿也不会好的那么快。”

　　二少夫人爽朗笑道：“你二哥常年在北边，别的没有，这些高丽参啊，管够。”又说，“你瞅我这记性，有一张虎皮，你二哥哥送回来的，我看着就吓得慌，姝儿一向大胆，我还想着给妹妹带过来，不论是铺在马车里还是铺在脚底下，做个暖垫儿是十分够用的。”

　　锦姝道：“二嫂嫂总是想着锦姝。”

　　“只是，怎么不见妹夫？”二少夫人问，“你二哥在北边知道你生病，以为是妹夫没照顾好你，加急送回来的信，点名要交给妹夫呢。”

　　自那日去后，吴衡秋便再也没来过，只有老太太常常过来看看她，也坐不长久，屁股沾沾垫子就走，如同后面有老虎撵着一般。